她起初以为是池宴来了,但她对池宴的脚步声在熟悉不过,所以能清楚的明白来人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随着脚步声的逐步靠近,许知微的脊背窜起一丝寒意,寒意随之游走到四肢百骸。
“嫂子,你在里面吗。”
当对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许知微发抖的掌心跟着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因为她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不是早就下山了吗?难不成是一直派人在山上监控她,得知棠梨,明月今日都下山后特意来堵她的。
四肢僵在原地,连呼吸都骤停的许知微惊恐的环绕着小佛堂里能藏身的地方,发现根本没有!
要是从窗户出去,肯定会被他发现。
目光猛地落在某一处,她记得小佛堂里有个角门。
从角门走出去就是竹林,穿过竹林就是她居住的院落。
“嫂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躲了。”男人的邪笑声伴随着脚步声再度响起。
“我大哥也真是的,居然舍得让大嫂一个人住在寺庙里,要是换成我,我可舍不得。”
走进佛堂的池淌来到她抄写经书的案几上,手抓住经书抖了抖,能看见上面的墨迹还没干,说明人就藏在屋子里。
屋子就那么大点地,不知道嫂子藏到哪里了。
贪婪的嗅着空气里残留的香气,露出痴迷的池淌一把掀开供奉着佛像的桌底下,在没有看见人的时候有过片刻的失望,随后是涌现无尽的狂喜。
“嫂子,你别躲了,我已经发现你了,出来吧,你闻闻,这佛堂里都还留着你身上的香气呢。”池淌一想到那日瞧见她在檐下躲雨,衣服被雨水打湿的模样,连心口都在滚烫发热。
那天回去后,他立马找了几个和她相似的姑娘。
结果发现长得和她像的身材没她好,要么身材好但长得不像,就连那身温柔娴静的气质更是比不上。
一开始他为自己对大哥的女人产生想法而感到羞耻,更担心被大哥知道后将自己打了个半死的害怕。
可这些天来,大哥根本不回府,府里也对这位活得像透明人的大嫂全然不在意,又听说那位林姑娘,不,应该是叫明阳郡主正和大哥打得火热,就连安阳王也有意让自己这位流落在外的女儿嫁给大哥。
要是大哥真娶了明阳郡主,安阳王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当妾,这里面要牺牲掉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谁。
他还打听到了,大哥除了新婚的时候在她房间里过夜过一回,后面基本不踏入她的房间半步,要他说,大哥也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榆木疙瘩,居然放着那么个宝贝不抱在怀里日夜疼爱,他听说的时候简直都要心疼死了。
嫂子肯定没有被男人好好疼爱过,所以才会那么抗拒他的,等她试过自己的好后,嘿嘿嘿,那还不是任他疼爱。
现在的自己哪里是在逼良为娼,分明是来救嫂子逃离火海,让嫂子明白作为一个女人的快乐的菩萨。
“嫂子,你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本来是想要从角门出去的许知微没有想到,这个角门是个被完全封住的死口,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断缩小自己在花瓶后的存在感,期盼他要是找不到自己就会出去。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从指缝中溜走,狂风吹得没有关上的窗牖噼啪作响。
随着小佛堂里的脚步声消失后,许知微以为他已经走了,正把捂着嘴巴的手放下时,猛地对上一张带笑的脸。
窗外有空雷炸开而响,大雨倾盆而落。
“嫂子,我找到你了。”
“嫂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池淌一把扯过她的手,笑得yin邪又猥琐,“嫂子你可真香,就连这小手都格外的软,滑。”
手腕被拽住的许知微惊恐着发白的脸,浑身发抖的怒斥道,“你放开我,我可是你大嫂!”
池淌眼神垂涎的盯着她,展开唇露出一抹笑,“大嫂,你该不会以为我喊你一声大嫂,你就真是我嫂子了吧,你那天害我丢脸的事,我现在都还没有忘记。”
“本来我是想要给嫂子你一个教训的,但是。”池淌的手指宛如冰冷的毒蛇,恶心粘稠得抚摸上许知微的脸,令人作呕的气息喷涌而来,“嫂子实在是太美了,我舍不得对嫂子生气,要是嫂子愿意陪我一晚,我就不计较嫂子对我做过的事了,如何。
“嫂子你放心,我这个人可比大哥怜香惜玉得很,保证让嫂子明白什么叫做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区别,还能满足了嫂子当母亲的梦想。”这天底下哪里有女人不能生的,只能是男人的问题。
冷汗浸透了衣服,瞳孔紧缩的许知微看着解着腰带的池淌,又惊又怕之下扬手朝他脸上扇起,“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你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被打得偏了脸的池淌舌尖顶住左颔,凶狠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说啊,到时候我就说是你耐不住寂寞勾引的我,我看大哥是相信我这个弟弟,还是相信你那么个残花败柳的女人。”
“放,放开………”脖子被掐得呼吸不畅的许知微伸出手,挣扎着要逃离他的桎梏,从未有过那么一刻痛恨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
难道她今天真的要在这里遭遇这种恶心至极的事?不,她绝对不要!!!
“畜生,放,放开我,要不………”
“你叫啊,最好是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好让大家看看我这个好大嫂是怎么不甘寂寞的勾引小叔子,我一个男人人家顶多说是风流,可是嫂子你不一样。”池淌见她越挣扎,笑得越发张扬得意。
“我实话告诉你,我大哥早就不喜欢你了,要不是我大哥默许的,你以为我能会那么大的胆子。”
此刻完全忘了反抗的许知微惊恐的瞪大眼睛,嗓音里掺夹着拔高的冷怒,“你在胡说什么!我夫君才不会这样!”
她自小和池宴认识,自认在没有一个人能比自己了解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就算他在不喜欢自己,也绝不会让自己胞弟对自己做出凌辱之事,所以他肯定是在说谎!!!
但这一刻的她,又格外的期盼着他的到来,盼求着他能来救自己。
“我怎么是在胡说,我只不过是在实话实说,嫂子怎么就接受不了,大哥不但说要把你送给我,还说。”池淌笑得恶劣,像个高举着镰刀的刽子手说出世间最残忍的话。
“说他早就后悔娶了你那么个出身平平,连个孩子都生不出的女人,要不是当年祖父非逼着他娶,他才不会娶你那么个贪慕虚荣,见识浅薄的女人,还说他早就厌烦你了。”
—
今夜的雨连绵到了城外十里处。
穿着蓑衣,正收剑回鞘的池宴的心脏没由来传来一阵刺疼,仿佛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正发生着难以挽回的严重事态。
那天晚上因为查到了那货贼人的下落,为防止他们连夜转移,导致他都没有来得及和她说最近几日不会归家,也不知道母亲是否转告给了她,免得她担忧。
宋眠擦了飞溅到额头上的血水,汇报道:“大人,那伙贼人的老巢就藏在山里,其余的各个关口都派了人把守,保证他们出来就能一网打尽。”
池宴习惯性地问起,“夫人呢?”
宋眠愣了愣,随后说道;“他们说夫人前几日去寺庙祈福了。”
池宴不在做声的垂睫敛眉,等事情结束后,若是她还没回来,他便亲自去接他的妻回来。
他的妻,只是想到这个称呼,连呼吸都不受控制的急促沸腾起来。
并迫切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
檀香萦绕的佛堂里,正欲行凶的池淌的后脑勺处猛地传来一阵巨疼,紧接着身体一软,两眼一翻的晕了过去。
手上举着一块砚台的许知微惊恐地双手双脚发软的将他推开,随后又胆怯无措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发现还有气,又抬头看了一眼还在下着雨的外面。
天早已暗了,这处佛堂本就人少,难怪他敢有恃无恐。
坐在地上好一会儿的许知微等自己的手和脚不在那么软,才把自己被扯烂的衣服套在身上,咬了咬牙,不顾雨大,趁着无人的夜色迅速往院子里跑回去。
本就难走的小路下了雨,又是在不见一丝光亮的漆黑深夜里。
许知微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可即便摔得在疼她也不敢停下,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她连脚步声都不敢踩重,生怕惊扰到任何一个人,也害怕她们见到衣衫不整的她,从而将她认定成深夜耐不住寂寞在外偷野汉子的女人,将她扯了去浸猪笼。
所幸今晚上寺庙里的人都去看了热闹,夜深又落雨,没有人注意到瑟缩得跑在雨幕里的她。
回到房间里,把房门从里面拴上后的许知微彻底没了力气的瘫在地上,止不住发抖的牙齿咬着手腕才不让自己哭出声了。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遭遇到这样的事!!!
她甚至不敢去想,要是自己没有用砚台砸晕他,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得要一根白绫吊死,以全了所谓的贞洁二字。
可是凭什么,她一个受害者凭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感到羞愧的去死。
做错事情的人根本不是她,为此感到羞耻的人也不应该是她。
直到天亮了,浑身酸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的许知微才从冰冷的地面上清醒过来,拖着沉重的身体打开衣柜,解下完全湿透了的衣服,又点燃了火,将它们全部给烧干净。
好像把它们烧掉了,昨晚上恶心的噩梦也会离她远去了。
等做完一切后,许知微才打开窗户通气,拖着冰冷的身体缩回了干净的被窝里,摄取着仅有的一丝温度。
渐渐地,她听到了隔壁屋棠梨起床的声音。
“夫人,昨晚上我们回来得太晚了,担心会打扰到你睡觉就没有来找你。”棠梨敲了两下门,见没有回应,以为是夫人还在睡,没有想多的推门进来。
可是一连叫了几声,夫人都仍是没有回应,走到床边的棠梨不放心的伸手探了许知微的额头,顿时被那过热的体温给吓到了,急得不行地朝外喊道,“不行,夫人发了高烧,得要赶紧送回山下去。”
许知微听到棠梨的声音,迷迷糊糊中想要睁开眼,可她的眼皮好沉,身体又好软,软得连一丝力气都抬不起来。
随后她又听到了另一道脚步声步履焦灼的走了进来。
是池宴,来他接自己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