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听到施柏绿这话,尚赫宇第一反应是当个演员也不容易。
他内心的人儿已经在举杯庆祝,施柏绿的大张旗鼓,施柏绿这份对他未婚妻的居心不良,都会成为拿到继承权的绊脚石。
况且讽刺的是,尚诚年轻的时候自己都找小三呢,但现在却要求他跟施柏绿处理好感情生活,在这一点上施柏绿也是辜负了尚诚的期望。
尚赫宇因为想压抑表情,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这时女记者将镜头对准了他,他顺势捂嘴,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宴会厅里说不上热闹,大部分都在看尚金时代的戏。潜伏其中的记者不少,他们分为两拨聚集到施柏绿跟尚赫宇面前去。
有人特意去看春台的脸色,春台已是转过了身,施柏绿便盯着春台的背影,直到秋梨出现,把春台拉走。
顾云青独自站在角落里,他听到施柏绿对春台的告白后,内心很触动,没想到这位自律的工作狂施总,还有这一面。
不看后果的话,他羡慕施柏绿有面对爱的勇气,这正是他所缺少的。
秋梨带着春台到了后台,这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给人一种荒芜的感觉。
“春台。”秋梨的声音像黄莺清脆,春台便感到这片荒芜里飞来了一只鸟。
“你怎么了春台?”秋梨问。
春台在想象,施柏绿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施柏绿对你的告白你听见了。”秋梨比春台还要激动,她也察觉春台对施柏绿的余情未了。
春台垂眼看着秋梨的大裙摆,上面的繁花映在他清澈眼珠里,他低喃道:“那是告白吗,不是说不喜欢我了吗。”
“肯定是反话,你也对他说了反话吧?”秋梨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该是公关的时候吧?”春台彻底回了神,皱起眉。
秋梨正要调侃他,看见有记者的身影,赶紧说:“先走吧。”
要是春台被问起来,肯定也不好怎么说。
春台坐上秋梨的车后,接到尚赫宇打来的电话。
“春台。”电话那边,尚赫宇声情并茂,“你应该吓到了吧?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
春台张唇未语,尚赫宇的嗓音柔和了些:“不管怎么样,今晚你的表现很好,正好你休息几天,这事就交给我处理,我是你未来的老公,你就依靠着我,知道吗?”
秋梨也听见了尚赫宇的这番话,有些惊讶这话真的就从这么一个花花公子口中说出。
“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春台说。
“好,那就先这样。”尚赫宇挂了电话。
当晚不到十二点,尚金时代晚宴上发生的事就被娱乐新闻报道了出来,施柏绿对春台说的那番话,也十分完整。
如果不是因为尚赫宇偷摸放水,这新闻是能压下的,他就是要把施柏绿推到风口浪尖,再叫他跌落,然后被自己踩在脚下。
今天刚好是陈叔的休息日,他在电视里看见这新闻听见施柏绿的这番话,23岁的成年男性,声音十分有磁性。
伴随着这话,陈叔仿佛也听到施柏绿院子里的石榴树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又看到那个冲他说很记仇的十八岁少年。
这少年像一颗永恒不变的星,只有在遇到春台后再次绽放光彩。
李晔是在手机上看到的这则新闻,当时他正在敷面膜,他知道施柏绿对春台的心思,没有太惊讶,也还是“啊”了声。
傅立是在自己的摄影工作室里得知这新闻。
尚赫宇对他的帮助让他在电影圈跟摄影圈里小有名气。
所以工作多了变得繁忙,他给一对男男情侣拍摄,休息期间拿起手机,看到这新闻。
傅立丝毫没感到意外,甚至眼眶泛起热涌,毕竟施柏绿在他印象里,一直就是这么个人。
施柏绿对春台的爱火,一直都是炽烈磅礴。他也因此生出了勇气。
可施柏绿这样,叫施印月生气。
不止施印月,尚诚也很生气,所以没忍住骂了儿子几句,他还相信施柏绿会处理好这件事,没想到就是这么处理的?
施柏绿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然变成一个冲动不成熟、忍不住会感情用事的恋爱脑。
这么看来倒是有迹可循,怪不得施柏绿要把窗春台送到大首席的位置,看来是一种讨好?
“现在打电话叫他滚回来!”尚诚怒道。
“打了,给我挂了。”施印月坐在椅上,面色像海浪渐渐平息,她紧紧握着手机,再次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
她从一开始发现施柏绿性取向的时候,就给施柏绿喝中药。
可施柏绿呢,在她的教导下,只是在她面前乖乖喝掉中药,背后却跟窗春台在一起。
所以她再把施柏绿送到戒同所去,本以为施柏绿是被治好了,在她看来,施柏绿会慢慢回归正常生活。
可施柏绿呢,经过她的手段,不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窗春台一出现,就算顶着电击治疗后的心脏后遗症,也要这样做,并且还是在跟尚赫宇争夺继承权的节骨眼。
是她的错,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的眼泪簌簌掉落,神情越来越凄清。
是她没有教育好施柏绿,是她的极端,是她给的压抑氛围让施柏绿变得像活死人。
当施柏绿做出这样的事后,她的第一反应还是生气,可她的儿子也那么痛苦过不是吗?现在这痛苦因为窗春台的出现而得到释放,她居然首先还是感到生气吗?
她低下头,心脏在悬崖上急速坠落。她似乎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
“印月。”尚诚走来按住她的肩膀,发现她默默流着泪,赶紧劝道:“柏绿才23,喜欢上一个人冲动很正常的,只是窗春台跟赫宇订婚了,他却还喜欢上。”
尚诚顿了顿继续说:“这样不好,所以我才骂他几句叫他滚回来。”
“你不是这样吗?”施印月抬起眼瞪他,“你都结婚了还跟我出轨,你有什么资格说柏绿?”
尚诚深知自己没有资格,目送施印月跑了出去。
尚赫宇接到尚诚的电话后,要把施柏绿带回尚宅,他面色沉沉,心里等不及要看戏。
施柏绿看似不太愿意跟着他走,他便一个响指,许多黑衣人将他这弟弟围了起来。
“你还想去找春台么?春台会接受你么?”尚赫宇嗤笑道。
施柏绿站在不远处跟他对视,黑眼睛像两个能吞没人心智的黑洞,尚赫宇敛了笑道:“走吧,我们的账也是该在爸面前算一算。”
尚赫宇上车前给尚诚打电话过去,他刻意不挂,把手机放裤袋里上了车。
车里,施柏绿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车行驶了五分钟,尚赫宇嘲道:“弟弟啊,你怎么就是什么东西都要跟哥哥我抢呢?”
施柏绿像没听见。
尚赫宇接着说:“看来你很喜欢我的未婚妻啊?”
“那我问问你,尚金时代跟春台,你会选哪一个?”
施柏绿知道尚赫宇刚才搞的小动作,尚赫宇一定跟尚诚通着话,真是幼稚的手段。
“春台。”施柏绿说。
因为春台在,因为春台跟尚赫宇的关系,施柏绿的重心绝对是会在春台身上,尚金时代又算什么。
施柏绿看窗外,小雪飘零,像一座草长莺飞的美好花园。
尚赫宇伸手到裤袋里挂了电话,偏过头一笑,他终于对他这弟弟的年纪有了实感。
23岁,多么年轻,真是个幼稚的小屁孩,因为爱情放弃尚金时代。不过也正是因为爱情,才让他找到了施柏绿身上的突破口。
“你就这么不想我跟春台结婚?”尚赫宇又笑一声,“非得闹成这样好处能有多少呢?”
他对他这弟弟,也就是手下败将的弱者,产生一丝同情心,“嘶”一声道:“你的脑子呢施柏绿。”
脑子?施柏绿连理智都没了,还有脑子这种东西吗?
这或许是他天生的,他天生的做一件他想做成的事就会掺着极端跟偏执在里面,更何况对象是他的精神世界,春台。
如果春台跟尚赫宇还要继续走下去,他将打算把这条路走到黑。真是可叹可悲的男人。
“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各方面都很成熟,可是你在爱情里就像只弃犬。”尚赫宇嘲笑道,“因为主人不要你了,就发了疯一样嗷呜嗷呜叫。”
这话,施柏绿罔若未闻。
果然春台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施柏绿那还算正常的眼神之下,就埋着翻江倒海。那就是个导火索。
他开始担心施柏绿,情绪还是发泄出来比较好,像施柏绿这样刻意下压,到头来只会彻底迸发。
春台一夜没有睡。
施柏绿也是,回到尚宅后他听着尚诚的教育。
尚诚真是恨他因为窗春台而放弃尚金时代的继承权,尚诚是准备给他的。
他无疑像只白眼狼辜负尚诚的期望。
施印月倒是一声不吭坐着,眼中没什么波澜。
尚诚说施柏绿多久,尚赫宇就要听多久,这多爽快啊。
尚赫宇一边听还要一边看施印月的脸色,真是舒爽快要笑出来了。
他再看施柏绿。
他这弟弟又像个阴暗的黑鬼。坐着却像是站着在用气场压迫别人。眼珠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主动放弃的。”这是尚诚最后一句话,“你知道吗,我是打算给你的。”
施柏绿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让尚诚更气,开门离去。
尚赫宇也是笑不出来了,他猜得到尚诚是打算给施柏绿的,亲耳听见,叫他的心去到了冰窖。
已是凌晨四点半,施印月看过时间后起身,对施柏绿说:“回去休息吧。”
再把尚赫宇看一眼:“你也是。”
尚赫宇气不过,因为尚诚那句话,也因为不在意的施柏绿,这显得他像个辛酸的小丑。
他想到了跟春台那份所谓的婚前协议,他有了个坏主意,他要让他这不在意继承权的弟弟,心理防线完全崩溃。
谁让施柏绿不在意凭什么不在意的?这份不在意,显得他的一切努力像傻逼,他无法忍受。
他起身离开,到走廊里接到了春台的电话。
春台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问他:“施柏绿怎么样?”
他勾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