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事情是这样的,尚赫宇一开始是打算邀请施柏绿的,但是施柏绿把他拉黑了,手机上没法沟通。
所以请助理去施柏绿办公室问问,五分钟后助理回来,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尚总,施总直接拒绝了。”
尚赫宇沉了脸色。助理颔首关上门。
之后尚赫宇看到李晔发的动态里提到了绿字,他的脑神经忽然灵顺,问李晔最近在追哪个难搞的人,他能不能帮上忙。
李晔告诉了他,施柏绿。
既然如此,尚赫宇就叫李晔今晚约施柏绿一起吃晚餐,李晔道:“有可能会拒绝我呢,你还说帮我,你到底能帮上什么忙啊?”
“你先约着啊。”尚赫宇说。
“挂了,给我打什么电话。”李晔嫌弃地挂了电话。
结果李晔倒约成功了,尚赫宇心里一急,难道他这弟弟喜欢上李晔了?
施柏绿当然不是因为喜欢李晔,他答应跟李晔一起用晚餐,是还想从李晔嘴里问点春台的事。
本来他还阴暗想着,他跟李晔的约会能叫春台有点小吃醋,根本是他白日做梦。
他跟春台的关系已经破碎成一个个小黑点了,捡起来都够呛,还吃醋?
总之这饭局成功组成了,尚赫宇正站在玄关等春台。
春台收拾好走来换鞋,尚赫宇跟个媒婆似的埋怨道:“穿得太简单了吧?怎么不打扮一下?”
春台狐疑抬眼,他继续说:“跟我出去约会,当然是要用力地打扮了,你怎么头发也不抓抓啊?”
春台不以为意,换好鞋立起身,尚赫宇的手刚好落在他发顶,看似要帮他抓头发。
“别乱碰我头发。”春台说。
“我们都订婚了,碰你头发也不行?”尚赫宇咂舌道,“那等你同意跟我睡,岂不是要等到天荒——”
“地老”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春台盯了一眼。
坐上了尚赫宇的车,春台有些迫不及待,眼睛里跃出光点儿。“现在开始谈吧。”
“什么?”尚赫宇在跟李晔发消息,确认他跟施柏绿碰头没有。
“你不是要跟我谈谈弃戒的事吗?”春台问。
“是了。”尚赫宇看过李晔的回复,收起手机,认真看春台的眼睛。“我认为你应该有自己的设计风格,但这次弃戒的设计,或许有所偏差?”
“你弟弟,”春台没好气道,“给我布置的任务。”
“原来是这样啊。”尚赫宇问,“你们好像很合不来啊?”
“真的不想再见到他。”春台垂下眼睛,“好累。”
尚赫宇按住春台搁在膝上的手,正想安慰,春台把手抽走了。
“什么意思?”尚赫宇的正面形象因为吊儿郎当的语气垮掉,“我安慰安慰你不行?”
“授受不亲。”春台说。
“我看你是根本不记得我们已经订婚了吧?”尚赫宇戳春台的脑门。
春台顺势靠上椅背假寐,懒得解释什么慢慢来之类的话,嘴里说:“别戳了,我没睡好。”
“我们都已经订婚了,按理来说我都可以睡你了。”尚赫宇说。
春台睁圆的眼像小猫眼,尚赫宇作势俯身朝他去,他立即要去开车门。
“你还想跳车啊?”不知为何,尚赫宇忽然想到了顾云青拒绝他时的模样。
他坐好了,说:“我助理突然就要离职了。”
春台看出他有点忧伤,搭话:“顾云青吗?”
“是啊。”尚赫宇说。
“他不是你的生活助理吗?难道你生活不能自理吗?”
尚赫宇无语了,春台还要说点什么,他打断:“闭嘴吧姑奶奶。”
下车时尚赫宇确定李晔跟施柏绿已抵达餐厅,满意地领着春台前去。
春台问:“就没了?你要跟我谈的弃戒的事。”
春台还以为尚赫宇能做出评价或是说一些哪里需要完善的话,稍许失落。
“挺好的。”尚赫宇说,“作为赠品绰绰有余,往常我们也会有赠品的设计,不过一般是所有的设计师都会参与。”
他立刻想到一点,施柏绿这算是单独给春台开了优先通道吧?说明施柏绿对春台还是有点情的。
服务生领着他们去落座,远远的,春台看见一个不想见的背影,是施柏绿,而他对面坐的人正是李晔。
“你弟弟也在。”春台停步,“我们去别的区域坐。”
“春台。”尚赫宇摆出忧愁面色,“你能不能别怪我啊,其实今晚,我们就是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为什么?”春台问。
“我弟弟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我们终归是一家,”尚赫宇差点儿说不下去这种话,“一家人啊。”
春台不情愿,尚赫宇劝说道:“所以我组局,不止是让你们的关系缓和,也是叫他跟我之间的关系缓和缓和。”
“我真的不想见到他。”春台低声道,昨晚施柏绿那样对待他,他真的十分不想见到施柏绿,更别说跟施柏绿一起吃饭。
“就当是为了工作吧。”尚赫宇说,“虽然你跟我弟弟合不来,但你们的眼光起码是合得来的,要不是因为他,你的作品也不会通过筛选,我看他像是要捧捧你的才华啊。”
春台半信半疑的模样让尚赫宇心想,真是单纯啊,便紧着说:“以往你还会有很多工作上的应酬吧?这个都算不了什么,只有面对,才能迈过这道坎。”
春台惊讶道:“你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尚赫宇也惊讶地扬眉笑:“是哦。”其实全是装的,装谁不会啊。
春台跟在尚赫宇身后走向李晔那桌,忽略施柏绿那存在感强的背影,看似自然地在李晔身边落了座。
“迟到了哦。”李晔用肩膀蹭蹭春台的肩头。
尚赫宇在施柏绿身边坐下,一边看菜单一边用余光观察施柏绿。
果然春台一出现,施柏绿的眼神就被吸过去了。
施柏绿看着春台,又是那张不作为的脸,一点突出的情绪都不给,让人烦躁。
“有点堵车。”春台对李晔说。
“我跟柏绿刚才在聊我们大学的趣事。”李晔说。
“那有什么好聊的?”春台皱眉。
李晔贴到春台耳边轻声说:“他老是问,你当心点吧。”
“当心什么?”春台低问。
“他可能喜欢你。”李晔悄声道。
春台不相信地一笑,真想告诉李晔,那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报复。
“喝酒吗春台。”尚赫宇问。
“不喝。”春台摇头。
“那你们两位呢?”尚赫宇在言语上发力了,“怪不得弟弟拒绝我的晚餐邀请,原来是跟对象有约了啊。”
李晔看施柏绿,后者一语不发,虽然看起来脸很臭,但竟然没有反驳“对象”这个词。
春台又感到心累了,四个人的关系真是称不上简单,施柏绿果然已经开始跟李晔交往了。
春台便开始放空了。
尚赫宇看向发呆的春台,他就坐在对面,靠着椅子,眼中的光芒没有一点流动,好像电量耗尽了。
这时李晔注意到施柏绿也在看春台。李晔顺着他的视线也去看春台。
春台安安静静坐着,眼神落在桌面放空,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但无暇的脸精致的五官时刻释放出魅力。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尚赫宇问。
“今天。”施柏绿说。
“真的?”尚赫宇问李晔。
李晔只是笑不说话,不想叫施柏绿没了面子。
尚赫宇露出坏坏的笑:“那你们今天晚上岂不是要坦诚相对了?”
“干嘛说这种话!”李晔脸红嚷道。
尚赫宇先看施柏绿,他一脸淡漠的样子,眼镜片泛出冷光,跟个性冷淡似的。
接着再看春台,还在发呆呢!尚赫宇扶额,越看春台越是皱紧了眉,他心想,或许是春台这边对施柏绿没感情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番对话后还在发呆呢。
其实春台主要是累了,这番对话他也听进去了,但是心有些麻木了,施柏绿跟谁在一起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尚赫宇又开创了话题:“弟弟,你最喜欢李晔什么?”
服务生在为他们斟酒,施柏绿面不改色道:“脖子。”
李晔的脸更红了。
施柏绿端杯抿酒,看的却是春台的方向。
他确实最喜欢春台的脖子,埋在那儿的时候,温暖又散出温馨的气息,脉搏声能让他安稳入眠。
“那你呢李晔?”尚赫宇问。
李晔笑着怨施柏绿:“尚总问的是性格之类的吧,你为什么要说到这上面去。”
“不能说吗?”施柏绿锐利的眼神甩到尚赫宇脸上。
“能啊。”尚赫宇说。
这时餐点陆续被摆上,春台坐直了些准备用餐,听见施柏绿问:“嫂子最喜欢他什么?”
春台眼皮一掀,施柏绿盯着他,这种灼灼的眼神过于明显,叫李晔跟尚赫宇都面露猜测。
“我没听清,你问什么?”春台打算糊弄过去。
“你最喜欢他什么?”施柏绿又问一遍。
春台便美化着说:“你哥他虽然有时候大喇喇的买过于香浓的花给我,但其实很会引导人。虽然他之前男女关系处理得不好,我觉得应该是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的缘故,才会——”
施柏绿忽地搁了酒杯起身,脸色阴沉。“有公事,先走。”
“啊。”尚赫宇愣愣的,“那你去吧。”
“春台,那我也先走了。”李晔说。
春台点了头,并不去看施柏绿离开的背影,但余光却不经他同意就帮他留意了。
施柏绿离去得像一阵黑色的飓风。
“春台。”尚赫宇语气犹豫,“你说的话。”
“你别想多了,我是美化了的。”春台说。
尚赫宇笑笑:“我倒是听着很开心啊,来碰杯。”
春台无语地看他,他反应过来:“哦,忘了你没喝酒。”
春台继续用餐,他眯起眼问:“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
确实心情不好,但是春台竭力不去多想,所以这种心情不好显得莫名其妙的。
施柏绿走出了餐厅,李晔跑来他身边,他步伐太快,李晔喘着气道:“你真喜欢春台吗?”
“别跟着。”
“春台是你嫂子,你打算怎么办?”李晔问。
“关你事?”施柏绿一个眼刀丢给他。
李晔还一肚子气呢,本来施柏绿就难追,摆个臭架子冷傲得很。
刚才施柏绿瞎说他们已经交往,他都没有拒绝是为给他一个面子。
现在他想为施柏绿排解排解,也正是因为他还对施柏绿的皮囊感点兴趣,结果这人还眼刀过来?
他说:“跟我道歉。”
“什么?”
“我才不想跟你交往,你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瞎说八道?”
施柏绿面无表情地看他:“对不起。”随后朝车走去。
施柏绿上车后,陈叔问:“现在走吗?”
“等着。”他说。
陈叔发现李晔朝施柏绿的车瞪了好几眼才走,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说。
陈叔回头:“要给你心理医生打电话吗?”
“别说话了陈叔。”他低下头去,双手抓紧了西装裤。
施柏绿这样的原因是,他根本无法想象春台跟其他任何人在一起,光是问春台那个问题,春台的回答就让他坠入深渊。
这道深渊里伸出无数只手把他往下拉,嫉妒不甘怨恨叫他内心绞成麻花状的扭曲。
等他抬起头来,脸上覆盖一层浅淡笑意,像是终于被深渊里的那些手吞食同化了。
用完餐,春台被尚赫宇送上出租车,最近尚赫宇比较忙,他再不忙起来的话,什么时候都没法打败施柏绿。
“跟上窗春台那辆出租车。”施柏绿吩咐陈叔。
“你这是干嘛?”陈叔问。
“跟上。”施柏绿拔高了音量。
春台没意识到自己被跟车,更不会想到是被施柏绿跟车,在他的想法里,施柏绿跟李晔可能在酒店甜蜜吧。
他深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去。导致司机问:“你要吐了?要不要袋子?”
“不用。”春台说。
“喝酒了不舒服吧。”司机说。
春台本来不喝酒的,在尚赫宇的撺掇下喝了,也是因为心情不好。尚赫宇是想让春台借酒消愁的。
“我不会吐的,你放心。”春台说。
到了住处春台下车,经过小院春台到门前开锁,他操作不当要重新弄,忽然从头顶罩下一道阴影。
接着春台听见施柏绿的声音:“嫂子,我真的好想你啊。”
他这冷冰冰的语气里,好像还掺着一种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