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似梦 第26章 晨光微曦

郁声河迷迷糊糊地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打开看的一瞬间，又脸红地立即按掉了屏幕。

他悄悄地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后，抑制不住地轻轻碰了碰腰上的手，碰完手之后又立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后的人，松口气的同时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却在抬眼间对上了许星盏慵懒的眼神，心头瞬间一滞。

他看着那个眼神，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喜悦，却也夹杂一股强颜欢笑的悲伤。

喜悦是昨晚的事情他都记得，他记得许星盏发狠地吻他，特别狠，狠到现在想起来都止不住地瘫软，狠到现在胸口满溢的爱意都快要跳出来。

悲伤的是他的肩膀和脖子好疼，特别是他的唇角，有一个小口子，在他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更疼了，疼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等着落下来。

许星盏抬起左手撑了撑额头，语气听不出喜怒：“疼吗？”

郁声河倔强地摇了摇头：“不疼。”

许星盏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个用力将郁声河重新捞回了怀中，再问：“疼吗？”

郁声河在身体被撞进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中时，打转的眼泪终究还是溢出来一滴，却依旧没有说话。

许星盏拨了拨郁声河额前的刘海，描摹了一下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眼角，然后抚着那些暗红色的痕迹，轻声问：“疼吗？”

大概是终于听到了与记忆中一样哄着他说话的语气，郁声河像是最终确定一般，眼泪反而掉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娇声喊：“疼，疼死了。”

郁声河是真的疼，不仅仅是因为身体，也因为心灵。

这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梦境却真实地在这样一个平常的早晨到来了，郁声河恍惚间都以为自己在梦中。他努了努泛着疼意的嘴，扭了扭身体，腰上的触感却又是那么真实，让他止不住地发疼。

他发颤的嗓音不停地轻声喊：“许星盏。许星盏。许星盏.星星...”

许星盏圈紧郁声河的腰，淡淡地回：“嗯，是我。”，满眼的心疼却尽数掩埋在了郁声河肩窝处。

郁声河眼里的小星星掉着掉着又开始生气。气许星盏对他那么久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气自己昨晚就那样喝醉了都没有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气许星盏那么用力那么凶狠地咬他；气自己又好喜欢他埋在自己肩头的呼吸，气自己傻兮兮娇气掉眼泪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于是气着气着郁声河就又开始挣扎。

许星盏只好又含住郁声河脖子上的肉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抬起头不耐烦地闷声瞪着他：“又乱动什么？”

郁声河抱着许星盏的手臂，愣愣地喊：“疼。”

这副样子再次让许星盏心动的那个模样从内心深处完整地复原归来。许星盏气息微乱，待内心的肆虐沉静片刻后，温柔地吹了吹郁声河有点发肿的唇，然后轻声哄道：“我错了，下次一定轻轻地。”

这么腻人的声音郁声河却还是生气，气自己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咚咚咚地窜个不停，气自己的嘴唇酥麻到沸腾。他微微张口，稳了稳气息，说：“嗯，昨天，都没有跟你说生日快乐，错过了。”

许星盏看着郁声河的脸，认真道：“没事。”

郁声河垂下眼小心翼翼地问：“那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许星盏把放在郁声河腰上的双手箍更紧了：“喜欢，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吧？”

郁声河脸红红的，拒绝回答。

许星盏才不管他，继续说：“要是不记得的话，那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

郁声河猛然间抬起头，不置可否地张了张口，眼里又掉了一颗星星。

许星盏点了一下郁声河的眉心，心满意足道：“骗你的，小傻子。”

郁声河却收不住颤音，哼哼哧哧地回：“我不傻。”

许星盏啄了一下郁声河气鼓鼓的嘴唇，喜眉笑眼道：“嗯，不傻，很可爱。”

郁声河一点也不信：“你骗人。”

许星盏立马正色地询问：“我骗你什么了？”

郁声河浑身充满了控诉：“你说我必须有点阳刚之气，所以可爱肯定也是骗我的。”

许星盏挑了挑眉，问：“哦，那你有吗？”

郁声河吸了吸鼻子：“我有。”

许星盏嘴角微微上扬：“有多少？”

郁声河声音嗡嗡的：“反正有很多。”

许星盏喜气洋洋：“哦，有很多的小豆豆。”

郁声河迷茫地问：“什么小豆豆？”

许星盏手指划了划郁声河的眼睑，满面春风：“这不就是那些可爱的小豆豆嘛。”

郁声河看起来更生气了：“我没有。”

许星盏抽了张纸巾将郁声河挂在鼻尖的盐味拭去，然后抱着他起身面对面地坐在床上，郑重其事道：“声声，看着我，相信我，你在我心里是最可爱的，真的。”

郁声河噘着嘴的气被许星盏认真的眼神慢慢地抹平，却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求证：“可是你也说过你不会喜欢我，特别真的那种，上次绝交的时候说的。”

许星盏眉开眼笑的脸立马就暗下来了，盯着郁声河的眼神都带着阴狠：“你还敢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你一直在骂我。”

郁声河嗫嚅道：“可.可是，你当时满脸嫌弃地看着我。”

许星盏脸上挂满无奈面具：“我当时只是嫌弃我自己。”

郁声河：“什么意思？”

许星盏烦躁地啧了一口，不太想开口，却还是选择说出来：“我当时被你亲的起反映了，瞬秒。”

郁声河将这句话具象化后，周身陡然间一颤，呆呆地看着许星盏曲起的腰腹之下，双颊立即铺上了一层深红色。

许星盏捏着郁声河的手将他抱进怀中，声音带着明显的压抑：“不想更疼的话，就把眼神收一收。”

郁声河周身又是一阵过电般的战栗：“所，所以，你...你...也”

许星盏：“嗯，我也喜欢你。”

像是不够慎重似的，许星盏又捏着郁声河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郁声河，我不会交女朋友，以后也不会有。我也不会结婚，以后都不会。你十八岁那年说只想要我的初吻，但是不行，我的全部都是你的，所以不行。郁声河，我很喜欢你，特别喜欢的那种，从十四岁开始。我说想让你像一个男孩子有点阳刚之气是骗你的，我只是不想你靠着别人哭，因为你只能在我怀里哭。可是我也讨厌你，也是特别讨厌的那种，你那么可爱，却那么傻，你不用假装成别人来得到我的喜欢，因为你就是你，你就是我的黑雪姬，不管你有没有长发，不论你是不是女生，你都是我的黑雪姬，最可爱最迷人的那一个。让你等了九年，我很懊恼，但是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九年，以后我会用更多的九年来让你忘掉这个九年的痛苦，以后我也会用更多的九年来爱你。所以，原谅我好吗？别再说要从我面前消失的那句话了，我不会同意的。”

郁声河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坏，怎么能让他那么难过的同时又那么幸福，太坏了。

但是他又舍不得觉得他坏，就如同自己每次冷着脸跟他说完话后又在转身时不停地后悔，然后咒骂自己一样，他就是舍不得。

那是他的星星啊，他喜欢的星星。他的九年义务教育，他的九年义无反顾。

郁声河双眼含着泪，这次却没有让它掉下来，因为他的星星已经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他舍不得再让他溜走。

所以他仰起头，重重地呼吸过后，勇敢地扑进了那片星海。

几秒后，许星盏怀中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也是骗你的。”

许星盏：“什么？”

郁声河：“要从你身边消失的那句话，我也是骗你的。”

许星盏：“嗯。”

郁声河：“我那么喜欢你，我舍不得的，就算你不见我也还是会去见你的。”

许星盏：“嗯。”

郁声河：“就算你不说喜欢我也还是会继续喜欢你的。”

许星盏：“嗯”

然后郁声河抬起头，兴高采烈地继续说：“好巧哦，许星盏，我也好喜欢你，从十四岁开始。但是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因为我并不痛苦。喜欢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天每一年，我都很勇敢地争取让自己比之前更喜欢你。所以我并不痛苦，我痛苦的是怕我以后都不能喜欢你，但是幸好你也喜欢我，所以我更不会痛苦了，反而好幸福。所以，许星盏，我们一起走过以后的更多个九年吧，我也会比以前的九年更加爱你的，好吗？”

回应他的是许星盏席卷而来的狂风之吻和一声郑重的“好。”

两个压抑的灵魂在他们确认心意后的早晨，获得了如愿以偿的爱情。

尽管许星盏觉得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尽管郁声河也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但他们却在那绵长的一吻过后，那疯狂跳动的澎湃心声中渐渐感受到了真实。

这个人终于是我的啊。

两个人都怀揣着同样的感触再一次在拥抱中，动情地吻了下去。

吻到最后呼吸都渐渐地开始稀薄，空气也偷偷溜走，郁声河更是在愈加攀升的热度下身体也开始娇软，沉溺，一声声呢喃的喘息混合着许星盏粗重的浊息，回荡在酒店偌大的房间内。

一直到，将郁声河最后的呜咽尽数吞下的时候，两颗狂乱的心才慢慢平息。然后在阳光都不忍分开的侧影中，许星盏终于将自己的余生彻底地抓进了怀里。

这是他十四岁生日那天遗失的美好，这是他十五岁闭上眼睛时侵蚀自己的身影，这是他十七岁那天真正的初吻，这也是他十八岁就认定的以后，他不会再给他逃跑的机会，以后的任何事情都将是新的以后，而不会是过去。

许星盏在这一刻再一次在心里宣誓。

然后带着沉入星海中的那些幽深气息，拉着只属于他的河流平稳地踏进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