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似梦 第22章 无以复加

许星盏这个人做事其实很干脆。

决定跟你交朋友就会一直对你好，但是如果你不如他意了，踩到他的底线，他也会立马干脆地和你断联系。

比如宿舍里的另一个室友赵云澜，会搬出去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交了女朋友，还因为他跟许星盏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是赵云澜穿了郁声河送给许星盏的一件衣服。

他们四个人其实关系一直都还不错的，赵云澜甚至还比鹤南梦跟许星盏还要多熟悉半学期，好到偶尔穿穿衣服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那天两个人一起打完球后，赵云澜只是上手披了一下郁声河送给许星盏的那件外套，许星盏二话没说立刻就和他断了朋友关系，并且是一辈子拉黑的那种。

那件外套是郁声河送给许星盏的升学礼物。

但是郁声河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郁声河比他们高一级，当初宿舍也是郁声河特意找人换的，上下课时间也不一样，所以郁声河只知道是因为吵架，具体因为什么吵架他却不清楚，许星盏应该也不会告诉他。

在不知道郁声河喜欢许星盏的时候，鹤南梦只会把他们这种感情当作发小紧密相连的佐证。

但自从知道郁声河喜欢许星盏后，鹤南梦偶尔也会觉得许星盏或许也是喜欢郁声河的，至少不是简单的兄弟情那般单纯。

不过他们俩的事情自己再怎么深究也无用，重点还是在于许星盏如何看待。

鹤南梦给许星盏回复了个「好」，就准备收起手机，瞬间弹出来的话语却又拉着他胸口一阵沉闷。

游见桓：你额头有伤，不能吃太辣，也不能喝酒，不然会疼的

鹤南梦抚了抚那一行字，然后点开回复：好，我不吃辣

游见桓：嗯

游见桓：酒也不能喝

鹤南梦：嗯，好

游见桓：嗯，代我向你朋友祝贺一下

鹤南梦：没问题

游见桓：额头还疼吗？

鹤南梦：不疼了，你给我喷了药之后就不疼了

游见桓：好，那你们聚吧

鹤南梦：如果你员工聚会偷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游见桓：没问题，你忘了吗，我也偷跑

鹤南梦：好

鹤南梦收起手机，又定定地看了一眼郁声河。

郁声河喜欢许星盏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渐生情愫，而自己喜欢游见桓仅仅只是看了那一眼。

鹤南梦有时候也很惊奇，自己就如同那句歌词一般：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有一天能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孤单的思念他的眼神，孤单的思念他的声线，孤单的思念他温柔地呢喃。

尽管那些都只是昙花一现。

耳边的梆梆声再次传来，鹤南梦第三次夺过了郁声河手中的酒瓶，兀自摇了摇头：“那是酒，不是水。”

郁声河眼神迷蒙，心里却清明：“我知道。”

鹤南梦一阵无奈：“知道你还喝！”

郁声河破罐子破摔：“反正明天不上班，喝醉了就可以好好睡一觉。”

鹤南梦劝慰道：“不喝醉也可以好好睡觉，许星盏去买解酒药了，你别喝了。”

郁声河看了鹤南梦一眼，沉静道：“你知道的吧。”

鹤南梦：“什么？”

郁声河直直地看着刚刚许星盏坐的位置，轻声呢喃：“你知道的吧，我喜欢许星盏。”

鹤南梦捏着酒瓶的手紧了紧，选择如实回答：“嗯，知道。”

郁声河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后，继续喃喃：“我想也是，要不然你也不会总是跟我说那么多他的事情，因为你知道我想听。可是我想听有什么用，他又不想听，他不想听也不想看到我，他更不愿意原谅我，他说我要是今晚能喝掉那两瓶酒就考虑一下，他还特别跟我强调了「只是考虑，我没有说一定会原谅你」，可是我做错什么了啊，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惹他生气，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啊，从十四岁开始，整整九年了，我都不敢告诉他，我不敢告诉他，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啊，他不喜欢我，我却喜欢他，我喜欢他...好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得好痛苦...却还是好喜欢...我喜欢你啊...许星盏...许星盏...星星.”

说到最后，郁声河已经彻底醉了，趴在凳子上声音都带着哽咽。

鹤南梦看着他，一种无力感从脚底蔓延开来。

看着郁声河仿佛看到了以后的自己，他一个人撑了九年，自己又能撑多久呢？

那般热烈的爱意，从第一眼就开始的爱意，如何才能抵挡呢？

他掏出手机又放下，然后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许星盏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带着捉摸不透的深沉。

他走到郁声河身边，从袋子里掏出一支解酒药，打开瓶盖以后，直接掰开郁声河的嘴巴给他灌了进去。

鹤南梦看着许星盏那粗暴的动作一阵心惊肉跳，但却在抬眼间察觉到许星盏眉眼中泄露的心疼。

他突然间了然于心，立即起身拿过座位上的医药箱，若无其事地对许星盏说：“看这情况也吃得差不多了，郁哥也醉得很了，你等下送他回去吧，我先去把账结了，放心，我一个人可以回去。”

许星盏想说话，鹤南梦直接打断他：“郁哥今天是因为公司聚餐在这里才过来的，真的不是我叫来的，但是既然都来了，你的生日，肯定你说了算，不想送的话我就把他交给跟他一起来的同事吧。”

许星盏沉沉地看了一眼鹤南梦，词不达意道：“你还能认识他什么同事？快去结账吧，别想逃单，说好请客的。”

鹤南梦装作不解：“那郁哥？”

许星盏：“我送他回去。”

鹤南梦突然有几分开心：“好，我从不赖账，拜拜，生日快乐，明天见。”

许星盏眉毛一瞪：“什么明天见！”

“没什么，我去结账了。”鹤南梦飞速地拉开门逃之夭夭，关门时还顺带送了一个OK的手势。

许星盏：.......

看着鹤南梦出了房间，许星盏才低下头认真地审视紧紧埋在他腰腹的郁声河。

郁声河因为已经醉了，任何行为都是无意识之下最直接的呈现，许星盏给他灌完解酒药，他清醒了一秒后立刻就抱住了眼前的这个人。

抱住的那一刻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口中不停地低声呜咽，滚烫的泪水直接侵入许星盏的胸腔深处。

许星盏掰了几次都没有把那双手掰开，轻声地叹息后，只能尝试哄着他自己站起来：“声声，起来，我送你回去。”

郁声河双眼朦胧地抬头望了一眼，开心地呢喃：“星星，你原谅我啦。”

郁声河嘴角的笑意刺得许星盏眼神愈发心悸，他啧了一口，继续哄：“嗯，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郁声河听话地站了起来，腰上的双手却还是没有松开，摇摇晃晃间口中依旧不停地喃喃出声：“回哪儿啊？宿舍吗？我想回宿舍，星星，星星，星星.带我回去好不好.”

郁声河发烫的脸颊埋进许星盏的肩头，醉酒后灼热的气息一阵一阵地环绕在许星盏的脖颈边缘，他捏了捏僵硬的双手，然后伸出手回抱住郁声河的腰，语气比刚刚还要轻柔：“嗯，带你回去，你乖一点，先把手松开，不然我怎么带你回去。”

郁声河愣愣地点了点头，立即松开了双手，脚步虚浮就要走：“走吧，回去吧，星星，我怎么走不动？谁拉着我！星星，我被人拉住了！星星，你在哪儿？星星.”

许星盏：.......

不得不说郁声河醉酒后的样子又气人又可爱，跟平常的样子判若两人，但许星盏却十分不高兴，毕竟自己就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出来。

许星盏闷声气了几秒后又暗暗翻了个白眼，跟个醉酒的人计较什么，他都醉了，还能知道什么。

大概自己也被他那一番剖白触动了吧。

其实许星盏在两个人闹翻之前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郁声河对他的感情。

郁声河本身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但是他那双眼睛在面对许星盏的时候却总是炙热地散发着异常的光辉。

许星盏人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毕竟跟郁声河从八岁就认识了，两个人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也不为过。

小时候的郁声河跟刚遇到的鹤南梦很像，唯唯诺诺的，说话细声细气的，很是娇气；但是十四岁的时候许星盏跟郁声河说‘男生要有男生的样子，总要有点阳刚之气，你这样子不行’。

后来郁声河就开始慢慢变得高冷内敛，不再娇气，就连许星盏也渐渐地看不到他伪装之外的表情了，许星盏那时候心里是有点异样的，但没有深究。

真正决定注意郁声河眼神里的感情是许星盏十八岁那年。

那年许星盏高考落榜，分数差得不多，但是却还是与理想的大学失之交臂，整个人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息，郁声河本来考上了志愿的学校，但是却说要陪他一起复读，许星盏当然没有同意，两个人吵了一架后，许星盏就一个人跑去KTV开了一个包间，郁声河找到他时他已经喝掉了两瓶啤酒。

心情烦闷加上酒精的催化，许星盏脑袋昏昏沉沉地躺在了KTV的沙发上，郁声河推门进来的时候他知道，但是却不想起身说话。

但是郁声河却以为他已经醉过去了，也并没有叫醒他，而是蹲在他的面前盯着他看了很久后，偷偷俯身吻了他。

许星盏一直都还记得郁声河吻完他以后说的话。

他说：“许星盏，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你，以后你会结婚，会有其他的人陪在你身边，但是我要的不多，我知道刚刚是你的初吻，你的所有都可以给别人，所以那个初吻就给我吧，好不好，我要的真的不多，对不起，星星，你不要生气，我...我以后会把这些想法都删掉的，星星...我真的好喜欢你”

那是从十四岁以后郁声河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许星盏当时心里沉得厉害，又因为震惊并没有选择起身，两个人就这样在KTV里待了一夜，最后许星盏是真的睡了过去，醒来时郁声河也在另一张沙发上睡着了，熟睡的眼睛有着明显的浮肿，他盯着郁声河的唇看了许久，最终却选择把这件事压在了心里。

他若无其事地叫醒了郁声河后再次强调了不许他陪着复读，却在郁声河失落的眼神中发誓会好好复读，努力考到他一本学校。

郁声河倔强地抿着唇，最后还是答应了，连着打了一个暑假的工，给许星盏买了很多礼物，其中也包括那件外套，说是上了大学不能经常见面督促他学习，放点东西在许星盏的眼前时刻提醒他。

郁声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小心思许星盏看得分明，却没有拆穿，毕竟他其实并不想看到郁声河故作坚强的姿态。

许星盏想起当初自己复读的那一年，真的就是拼着一定要完成对郁声河的承诺硬生生地扛住了那些焦虑，最后终于如愿地考进了理想的学校，实现了对他的约定。

许星盏看着难得娇气的郁声河，心中的异样渐渐满溢，他想，也许，其实我还是比较怀念那个会抱着自己手臂哭的郁声河。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鹤南梦那天，会觉得他可爱也仅仅只是因为鹤南梦当时的样子跟娇气的郁声河非常相似而已。

毕竟当初自己想让郁声河有点男孩子的阳刚之气是因为，郁声河一脸气鼓鼓满眼盈泪看着他的样子真的让他一头乱麻。

他不想郁声河的这副模样被别人看到，任何人都不行。

也可能是内心深处拒绝往其他感情倾斜吧，许星盏那个时候总以为是友情的独占欲，也总是在自己心里产生异样的时候及时止损。

却忽略了有些感情并不是压抑就会消失的东西，它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一副许星盏都压抑不住的形状，甚至隐隐夹带着暴虐的气息。

许星盏看着郁声河绯红的脸，微张的口，那双擒满泪水的眼睛，还有双手深处那隐隐一握的麻痹触感都让他内心爆出一股强压不住的嗜血，他烦躁地啧了一口后，张开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郁声河敞开的肩窝上。

郁声河不清醒的脑袋被肩窝深处传来的刺痛感扎的稍稍恢复了一丝清明，却也只是一丝，这丝清明让他看清面前的人后却又陷入了更加混乱的沉溺，他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然后偏过头试着睁大眼睛问清楚，意识却又被许星盏送入口中的杂乱气息搅的彻底昏沉了过去。

许星盏含着那双唇发狠地吸吮，就像是惩罚一般，吸吮的同时又用力地咬了一口。

郁声河意识本就不清醒，被这灼热的气息一带，整个人更加瘫软，口中喃喃不清的只剩下“呜呜呜，痛”，喊完痛又开始不停地呢喃“星星.星星，好痛。”

这回荡在耳畔的呢喃声十分致命，许星盏眼神更加凶狠，下嘴越发收不住，张嘴又是一口咬在了郁声河的肩头，白色的衬衣上瞬间留下一个不甚明显的湿润牙印。

郁声河直接被这一口咬定瘫软过去，身体支撑不住快要掉下去时，许星盏掐着他的腰带着他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又俯身含了上去，郁声河乖巧地张开嘴回应。

两个人在散发着火锅味道的房间里吻了两分钟，许星盏吃到最后都觉得郁声河满嘴都是火锅味，辣得他身体愈发热气腾腾。

他收了口，听着郁声河白色衬衣下连绵起伏的喘息，看着郁声河的嘴唇因为自己的撕咬已经冒出了丝丝血点子，眼神里的阴霾更甚。

他粗暴地抚摸了一阵郁声河肩头上的那两个红红的牙印，将他的衣服扣子全都扣好后，舔掉了郁声河唇上的血丝，又抽出纸巾擦掉他眼角的泪珠，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扶着郁声河的腰出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