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兰心和秋燕一时不知说什么,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眸中的不解。
秋燕捏着被角揉了揉,蹙眉道:“要不,我直接去和程宿说你暂时还不想和他成亲,让他再等等?”
春水连忙拒绝:“不行不行,你别去,让我自己想想怎么处理。”
秋燕再次看向兰心,两人不约而同叹口气。
兰心道:“那你自己想吧,我和二姐不打扰你了。”
“嗯。”春水拢拢被子,把半张脸埋进去。
两人关门离开,在走廊上小声嘀嘀咕咕。春水没听清,也不想刻意偷听,直接一拉被子躺下。
想着想着,竟然阖眼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她才被敲门声扰醒。
“水水,出来吃饭!”文桂芬喊道。
“噢——”
春水揉揉眼,穿好外袄下楼吃饭。
看见谨兰在打扫楼梯阶上的积雪,开口道:“别扫了小兰,洗手吃饭吧。”
“没事,就剩一点了,马上就去不用等我。”
春水点点头,随她去了。
晚饭吃的是从李家喜席上搂回来的饭菜。
春水下午吃得饱,再加上脑子里乱七八糟,没什么胃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文桂芬给她夹了块腊肠:“咋这么没精打采的,不好吃这口?”
春水摇头。
“那你明天想吃啥,我给你做。”
春水想了想,“想吃云吞。”
“成,中午包给你吃。”
春水笑眯眯应下、
第二日。
春水昨晚没看话本,早早就睡了,醒得也早。
先去把阳台飘下来的积雪扫干净,才下楼洗簌吃饭。
早饭吃煎粽子片,前后两面米粒被煎的焦黄喷香,一口下去又脆又糯。
文桂芬一进来就瞧见她,有些意外地打趣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升了?懒猫也有这么早起来的时候啊。”
“说不定呢,明儿我就让太阳晚上升白天落,日日都能睡到翻天覆地。”
文桂芬白她一眼,坐下把发好的面团拉断,用擀面杖擀面。
春水吃完粽子,把碗洗了,擦擦手坐她旁边一起包云吞。
自家包和摆摊卖的区别就是肉馅多到包不满,春水就喜欢吃皮薄馅大的。
文桂芬啧一声:“包那么多肉干啥,一会皮烂肉就漏锅里了。”
“听不见听不见。”春水用手背把耳朵遮起来,摇头晃脑的。
文桂芬瞪她一眼,无语笑道:“爱听不听,浑丫头!”
包了四五十个云吞,春水便坐不住了,洗洗手找狗玩。
大冬天的,黑蛋也不爱溜出去,就蜷在狗窝打盹。
见它没什么精神,春水歇了逗它的心思,在院子里玩雪。
先滚个雪团,再滚第二个搭起来,用石头填出一个五官,枯树枝伪装成手。
春水退远几步认真端详,点点头,有点丑。
重新滚一个,还没搭好呢,后脖颈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掉上边了。
扭头往后看,雪块碎裂顺着衣领滑入皮肤,凉意更甚。
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两声笑从头顶传来,抬头往上看,眠知非靠在窗边搓着一个雪团贼兮兮笑着。
春水翘起唇,迅速搓出脑袋大的雪球,双手捧起用力甩上去。
眠知非侧身一躲,雪球只砸到窗沿一点,毫发无损。
趁春水低头忙着搓雪球之际,又朝她背后扔出雪球,精准砸中发出沉闷声响。
春水回头,指着眠知非:“不公平,四哥你下来!”
“下来就下来,小妹你准备好接招吧!”
楼上噔噔一阵跑步声,春水在他拐到楼梯时狠狠丢出两个雪球。
眠知非反应快,抬手挥开一个,另一个来不及,稳稳呼上脸。
看到他吃瘪样,春水哈哈笑起来。
两人没心没肺往对方身上丢雪,欢笑声引来其他三个哥姐,推窗探头一看,顿时精神了,赶紧穿衣洗簌一道下来玩。
“啊啊啊,四哥就喜欢往我脖子丢,冷死了!”
“水水别怕,看姐怎么捶他!”
“小妹别急,我们帮你打他。”
一时间,眠知非忽然成了公敌,被四人追着抱头鼠窜。
边跑边嚷:“不公平,你们搞针对,我不玩了!呜呜小妹我错了,别打我了!”
“不行,要打,给他往死里砸!”春水笑道。
没多久,眠知非被围攻成真正的雪人了。
“哈哈哈,四哥你别动,让我给你胸口插条梅花。”
“……”
欢闹声说大也不大,住得近的隐隐约约听到些许。
程宿怀里抱着猫,轻柔顺毛的动作一顿,偏了偏头,凝望眠家的方向眸光渐暗。
怀里的小三花仰头蹭蹭他。
程宿垂眸笑笑,暖和的手覆在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
眠知非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程宿已经好几天没在村里见着人影了。
他小妹也没出过门,并且每天一脸愁容看雪景发呆。
秉着好兄长会为妹妹排忧解难的心态,找她问问到底怎么了。春水侧眸盯他一会儿,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最后叹气摇头说:“跟四哥说了也听不懂,还不如少一人为我愁。”
眠知非差点跳脚:“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听没听懂。”
春水道:“你要是能自己想到点什么,我就承认你不蠢,告诉你发生什么了。”
眠知非绞尽脑汁,还真想到点东西,迟疑地说:“莫非和程哥有关?你们不会闹矛盾了吧。”
春水惊讶看他一眼,正要开口夸他,又听他道:
“哎呀,朋友之间有点摩擦很正常啦,以前我也因为他脾气古怪没敢和他玩,后来发现他这人其实挺不错的。”
说着,露出难色:“你俩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妹妹,其实我不乐意瞧见你们闹掰的……不过,如果你真的讨厌他,我站你这边,再不和他玩了。”
春水本想白他一眼,待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一颗心暖暖的,语气也软下来:“放心吧四哥,我和他不会闹掰的。”
“那就好!”
眠知非开开心心离开,走远了才想起来自己干啥来了……
因他这么一问,春水意识到这事不能再拖了。
早说早解决。
套上厚袄子下楼,文桂芬正和俩妯娌坐廊前烤火聊天,瞧见她便问:“去哪?”
“程宿家,找他有事。”
“早点回来,别疯玩。”
落雪纷飞,寒风凛冽。
春水撑着伞艰难走到程宿家,敲响大门:
“程宿,你在家吗?”
声音卷进风雪中,显得无比缥缈微弱。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又喊了两遍,依然没有回应,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不在家吗?”春水低声道,像在确认又像在安慰自己。
不知等了多久,她缓缓迈开步子,折返回家。
在她走后不久,门“吱”一声打开了。
*
后来的几日,春水每天都去程家敲门,没得到半点回应。
她后知后觉明白了,程宿在躲她。
心中没由得升起一股闷气。
明明是他先戳破窗纸扰得她心神不宁,怎么她主动寻他,这人又避而不见?
既然他不愿意见,那她也不理了。
想是这么想,等到晚上闭眼时,脑子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起来。
想程宿为什么不愿意见她,难道自己做了什么遭人嫌恶的事?
仔细想想,也许是她没及时给予回应,拖了几天才想好措辞找他,除此之外,再没什么能让春水觉得自己是有问题的。
可是她也需要时间考虑的啊啊啊!
翻个身,捋直被褥躺平,深深吸气强压思绪。
她才不要一直想些有的没的折磨自己。
爱咋咋滴!
*
离春节越近,气温越多变,时而骤冷时而回春,村里不少人都咳嗽发热了。
公太身体本就不好,受此折磨后越发沧桑。
春水给他把脉找病因,发现是积年累月留下的病根,短时间难以消除,膳补药补了好些日子才有些气色。
除夕这天,冷寂的小山村再次活跃起来。
眠家一大早起来宰鸡杀鸭,春水在尖锐悲凄的猪叫声下惊醒,想起一会要去拜庙,没再赖床穿好衣服下楼洗簌。
文桂芬在厨房蒸鸡,见她进来,往灶台指:“锅里有地瓜,早上忙懒得弄别的了,将就吃点。”
春水点点头,拿了两个地瓜靠着灶火口吃。
眠云开一身血腥味进来,递给文桂芬一块猪肉:“和鸭一起煮熟带去庙那边。”
瞥见春水,笑道:“水水今儿起这么早啊,要和你娘上庙吗?”
“嗯!爹,你们杀猪了?”
“对,今晚吃好点,明儿就不能沾肉腥了,鸡蛋也不能碰。”
大年初一不能吃肉是这一带的习俗。
“行吧,那我要吃酱肘子!”
“晚点让你娘给你做。”
香烛、米饭、猪肉鸡肉各种祭祀品准备好,春水抱着一坛米酒跟自家娘身后,去金陵庙上香。
路上遇到很多一同拜庙的村民,打声招呼后就各走各的。
田间不时传来鞭炮声,几个小孩聚一起点炮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的炮还没后世那么多样,样式好看的卖得可贵,他们只能从一长串红炮上摘下来几个,炸出的炮声也不大,就图个新鲜。
上山的石阶被人打扫过,夹杂红炮衣的积雪堆在两边,沿路都插着贡香,烟香缕缕飘绕。
先发一章,还有一章要一点往后,可以明天看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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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