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樱桃 第5章 第 5 章

“我们不走。”墨方一屁股坐在白牧也床前的小凳子上。

白牧也立刻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弗唯知道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了，就站起来，“你们先聊，我那边还有几件衣服要洗。”

白牧也黑着脸，快速伸手握住弗唯的手腕，“弗唯，你先不要走。”

墨方深吸一口气，“还会有别的办法的，他的办法太危险了。”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起来。

半晌，白牧也放开弗唯的腕子，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颓丧枯败，“弗唯，你走吧。”

弗唯回头正对上墨方的眼，他立刻避开，还是同样的话，“弗唯，你走吧。”

等弗唯出了屋子，白牧也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墨方半跪在他床前，“我知道你很痛苦，但风险太大了，我们再等等别的办法。”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我忍不了了！你要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这是我的腿恢复的唯一办法啊！”

“那你也听郎中说了，他只有三成把握！而且他神神叨叨，我不相信**凡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墨方道。

“那又如何，起码有一线希望。总比我成日里坐在这轮椅上，出去散步都需要你推着来得自在！”昔日里惊才绝艳的少年一朝中毒，在轮椅上坐了四年，他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希望，哪怕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不会同意的。”墨方瘫坐在地上，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他会的，不然郎中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白牧也闭上眼睛，“他已经同意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留在这里，你是不是不愿意离开她？你为了她，连我的腿都不顾吗？”

“你在说些什么！我为了你才来到这山林，你如何能这般看我！”

“我知道了，明日我们就走，若你不愿走，我便自己离开。”白牧也强硬道。

过了好久，墨方才说，“走吧。”

……

他们的马车离开了，山上又沉寂了下来。

弗唯照常出门打水砍柴，身边没有了那个和她一路絮絮叨叨的人。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弗唯坐在树下摆弄着猎户不要的小火炉，悯怀师太昨日回来了一次，拿了些细软包裹，丢给她些猎户不要的生活用品，告诉她，若道观来人，便说她出门驱邪即可……

一只雀鸟不怕生，飞到低矮的枝丫上，瞪着眼睛看着弗唯火炉里冒着香气的红薯。

弗唯拿火钳夹出红薯，红薯外皮虽然已经被烤黑，但掰开内里，金黄流蜜，咬一口，软糯糯甜滋滋。

雀鸟飞到弗唯肩上唱起了歌。

弗唯拿木棍拨开一点红薯放在地上，雀鸟立刻飞到地上也吃起了红薯。

之后的几天里，小雀鸟似乎黏上了弗唯，一到吃饭时间，雀鸟便会飞来，有时弗唯在屋内吃饭，小雀鸟就站在窗棂上用嘴巴啄窗棂，敲击声像极了人在敲门。

弗唯拿了一个小点的瓦碟，里面乘了些小米放在自己的饭菜旁，一人一鸟过得倒也和谐。

边塞又打仗了，去年雍国皇帝病逝太子继位，大夏得以休养生息，而今雍国国家安定了下来，派了使团过来谈和，但双方均不愿退让，战事一触即发。

“我若是你便好了，能见识山外的世界，填饱肚子也只需几粒米。”弗唯趴在桌子上，雀鸟正无忧无虑地站在笔架上唱歌。

前些日子她去了一趟道观，那里被灾民围得水泄不通，北方战事胶着，雍国使团前来谈判，南边发了洪水，灾民北上入了京，各大寺庙道观成了灾民的庇护所。听说城里也开了不少善堂，但是灾民基数太大，杯水车薪罢了。

小雀鸟似乎能听懂她的话，主动拿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弗唯的鼻尖。

那雀鸟忽然飞向天空，弗唯本以为也到了安歇时间，就准备关好门窗睡觉了，哪知道那雀鸟却衔起她的道袍袖子，要她出门。

夜间的山林太过危险，弗唯才不准备出去，她伸出手，雀鸟落在手上，轻柔地告诉它，“夜间出门太危险了，山林里有猎户的陷阱和禽兽，要出去的话等天亮了我们出去。”

小雀鸟很是着急，在她关了窗后不断地拿脑门撞窗棂，弗唯无奈，便打开窗子任它飞了出去……

群山连绵，似云似雾；岩壁陡峭，怪石嶙峋。山间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山色在若有若无中尽显神秘美丽。

赫连识驾马行在山间，雾气弥漫，他迷路了。

肩上和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整个人也越来越不清明，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消失，他晕倒在山间。

猎狗在山林间四处游荡，突然狂吠。

猎户背着弓箭过来，发现地上躺了个人，掏光赫连识身上所有的财宝，猎户趁着夜色离开。

另一边的雍国使团快疯了，今日刚到夏国，听说夏国的国师可观天地，识人心，哪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赫连识便让他们去探探情报，鸿胪寺的官员给他们安排了京都的宅子，但夏国人着实过分，刚住下不过一个时辰，便来了一大批刺客，夏国安排的侍卫全被斩杀，雍国带来的暗卫虽武功高强，人数却有限，还是被钻了空子伤到了赫连识，要知道，赫连识是新帝的胞弟，雍国最为狂傲不羁的王爷，他若出了事，他们死几次都不够……

屋内的雀鸟站在弗唯的枕头上，它铁了心要弗唯出门，弗唯遵守秩序，晚上绝不出门，就准备趴在桌子上凑合一宿。

山林里一般有野狼，月光倾泻，一声嚎叫震起一片鸟儿，弗唯立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雀鸟没了办法，竟忽的一下消失了！

弗唯揉揉眼睛，屋子里没有一点空隙，她甚至赤脚把屋子环绕了一圈——那只鸟儿，就是凭空消失了！

四周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烛火摇曳，空气里有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一切都诡异极了……

一股烟雾升起，弗唯晕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