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惊蛰 第9章 第09章

是常昀飞。

他旁边还跟着张怀山。

“你们认识他啊？”

顾汀兰看着两人问。

常昀飞撇过头，故意不说话，吊着顾汀兰的胃口。还是张怀山看着两姑娘着急等待下文的样子，才说：“那位可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听说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之前来的，两天时间复习适应我们这边的学习进度，就一鸣惊人。后来更是每次考试吊打他们同一级的学霸，简直就是学神附体。代表我们学校参加本市高中生知识竞赛的时候，也是一举夺魁。”

杜依依满脸羡慕欣喜：“好牛啊！”

“哇！”听完张怀山的话，顾汀兰忍不住赞叹：“这也太厉害了！”

“对了，他还是常昀飞的偶像！”张怀山在两人羡慕之余，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常昀飞当即白了他一眼：“滚——！！！”

“咋滴，这还不让说啊！”张怀山悻悻道：“不是你之前在人家开学典礼发言的时候，直言说我一定要向陆学长——”

“唔唔唔——”

张怀山的话还讲完，就被常昀飞捂住嘴巴拖走。

常昀飞和张怀山离开以后，两个姑娘相视一笑。

早春的冷风带着些许清凉和微醺，两人趴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身影。

“兰兰，其实我迟到是因为我妈前一天晚上把我手机摔坏了。”少女心事忡忡，没了之前的欣喜。

顾汀兰一把搂住她：“没事的，你要是想说，我就做你的聆听者。你要是不想说，我就在这儿陪你吹吹风。”

与身后走廊上打闹吵杂的声音不同，顾汀兰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杜依依，跟之前的判若两人。

她听见她说：“当我知道自己考上沪城一中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未来都是闪着光的，就像沪城夜色中那些最闪耀明亮的灯光一样。可爸妈却说学校离家太远，加上弟弟还要上初中，没人辅导功课怎么办？”

“所以那天，我才会去市图书馆，我想在我第一次离家上学之前，去了解一下沪城究竟怎样。我的手机，是我初中班主任在得知我考上沪城一中厚送我的。她对我说，不论别人如何劝我，女孩子一定要读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开学之前，我去了市图书馆，我想了解这座城市的人文地理。老师跟我说，外面的世界真真假假，那些沉淀下来的书本就像是见证岁月的老人，它们不会骗人。”

“那天我在市图书馆待了一整天，回去等公交车的时候，钱包丢了，只有手机因为挂在身前才没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我不闻不问，反而是很热心地上前询问我，在得知我钱包丢了之后，就帮我刷卡，临下车前，还把自己的零食给了我。”

“我透过车窗，在公交车再次启动前，偷拍了一张他的侧影。”

“迟到的前一天晚上，因为给弟弟辅导作业，为了奖励弟弟写完作业，给他放音乐听，结果手误打开了相册，弟弟嚷着问我他是谁，被进屋的我妈看见，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我妈一气之下摔了我的手机……”

晨风侵凉，少女压在心底的一腔委屈也在这一刻，化为满目泪光。

“不哭……依依，我在呢。”顾汀兰全程没有讲一句话，确定杜依依讲完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三秒后，两人松开。

杜依依擦掉眼泪，冲着顾汀兰笑笑：“我知道，像他那种优秀的人，跟我这种从小山村出来的不一样，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忽然，顾汀兰一把拍她脑袋上，说：“依依，未来事情未来再讨论，我们现在只是学生，不用想的那么远，把握当下才是最好的。青春就该恣意飞扬，喜欢什么就勇敢去追，不要一开始就给自己设想结果。”

杜依依听她话，整个人茫然一片：“我不知道——”

“不要老是不知道，不清楚之类的话，你要说我可以，我努力。人生应该勇敢迈出那一步，而不是犹疑不定。情绪价值，说白了就是即时体验，过期不候。平心而论，青春哪有不散场的，我们只要在散场之前尽兴就好。”顾汀兰一边推着杜依依的双肩，一边进教室。

开学这段时间，班级里的人虽然还没有全部认识，但对于杜依依，顾汀兰还是有所了解的。

杜依依心地善良，明里暗里会主动帮她，也会跟她打成一片。不过或许是因为家里的缘故，让她有点自卑。

但顾汀兰相信，杜依依这棵小豆芽，在经过自己日积月累的温养和浇灌中，终于一天会破土而出，茁壮成长，成为万千世界中那一株美丽自信的花朵。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问他借高一的学习笔记。”回到座位上，顾汀兰突然身子前倾，凑在杜依依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杜依依当即回头：“啊？”

“啊什么啊？依依，你要勇敢一些才是！”顾汀兰握拳给她加油。

身旁常昀飞撑着下巴看向顾汀兰：“就你这样还给人家出主意。”

“你什么意思？”顾汀兰回头。

常昀飞伸手让她挨近洗耳恭听。

“你知道人家哪个班的吗？”他问。

顾汀兰不耐烦：“不是高二理科尖子班的吗？”

“我们学校高二理科尖子班有两个。”前排的张怀山侧身小声说。

顾汀兰：“啊？！”

杜依依：“两个？”

“那他在几班啊？”顾汀兰看着常昀飞问：“一班？”

常昀飞摇头：“一班是我们沪城本地的学生，二班是外地的借读生。”

得到准确答案的顾汀兰心里乐开花，立马跟前排的杜依依搭话：“依依，听见了没，常昀飞说你的那个他在高二二班！”

“什么我的那个他……兰兰你别胡说……”

顾汀兰这一声，可把杜依依的心给弄得七上八下的，就连脸颊也开始发热，白里透红，像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一样。

叮铃铃——

上课铃响，班长回头望了一眼后方的几人，喊了一声：“上课了，都别说话了。”

“我现在觉得我有点不喜欢班长。”顾汀兰悻悻道，“班级里那么多说话的，他怎么就那么爱盯着我们几个喊。”

常昀飞掩嘴轻笑，而后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回她：“当然是因为其他人不鸟他。”

“那你们呢？”杜依依扫了一眼张怀山和常昀飞问。

张怀山讪笑：“当然为了给老师面子。”

放学之前，顾汀兰陪着杜依依去了高二教学楼。

两个人来到高二二班教室外，对着刚出来的一个男生就喊：“学长好！”

异口同声的还把人吓了一跳。

男生问：“有事？”

杜依依心慌地直摇头。

见状，顾汀兰开口：“学长，麻烦帮忙叫一下陆眠笙学长，我们有事找他。谢谢。”

迟疑了一瞬，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后，男生说“稍等”便进了教室。

不一会儿，陆眠笙出来。

“是你们啊，找我什么事儿？”他那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磁场一样，顿时让杜依依脸红心跳。

只有顾汀兰一脸平静，用手戳了戳身旁的人。

被提醒的杜依依立马回过神来，看着陆眠笙语无伦次：“那个……学长我们，不是我……我想、想学理……我以后想学理科，可以看看你之前的笔、笔记吗？”

“借笔记啊？”陆眠笙莞尔一笑。

杜依依当场点头，然后像个鸵鸟一样低头不敢看他。

“可以的。不过高一下学期和高二上学期的笔记，在家里，等我今天放学回家找找，明天拿给你。”

得到陆眠笙的承诺后，两人原路返回。

一路上，杜依依都在傻呵呵发笑。

下午放学，出了校门。

顾汀兰难得的没有跟常昀飞一起走，反而是答应跟杜依依去了市图书馆逛逛。

望着上了公交车走了的两人，常昀飞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同桌被人拐跑了就这么难受？”张怀山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

常昀飞作势抬脚要踹他，不过被他预料到，快速躲开。

“要不，我们也去市图书馆修行？”张怀山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遂提议。

常昀飞当场摇头：“还是别了。去科技馆看看有没有出什么新玩意儿。”

“也好。”

市图书馆在航天路北边，科技馆在南边。

常昀飞心里叹气：你有姐妹陪，我就没有兄弟玩吗？

马路对面车站，常昀飞一想到放学前顾汀兰跟他说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说：“与其每日提心吊胆一起回家，还不如放学后我们各自逛逛，再回去。今天我跟依依约好了，我们去市图书馆啦！只要你不跟来，你妈或者我妈就算有千里眼，咱俩也不在一块！”

常昀飞越想越气。

一脚踢在公交座椅的腿上，只把自己疼得当场跳脚。

“你怎么了？”

一旁刚查完路线的张怀山回头，就看见常昀飞一副斗公鸡的狼狈样儿。

“没事，被气的！”常昀飞脸色不悦。

几乎是将心事明晃晃摆在脸上，就差写上某个人的大名。

张怀山见他如此，关切地问了一句：“还疼吗？会不会骨折了？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常昀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望向远处十字路口的公交车说：“去什么医院，去科技馆。那是15路吧？”

“对，是15路。”张怀山伸长脖子瞧了一眼肯定道。

15路车驶过来的时候，张怀山兜里的手机响了。

“喂，妈，怎么了？”

“对，放学了。什么？这会儿店里客人很多……”

“好，我这就回去帮忙。”

挂了电话后，张怀山还想着怎么跟常昀飞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就看见那家伙正一脸幽幽地盯着他：“店里忙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陪也可以。”

“……”张怀山脑中还在想着各种措词时，15路公交车已经到站。

常昀飞转身，一瘸一拐地上去，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还不忘向车站上的张怀山笑着挥手。

等到视线里的张怀山消失后，车上的人才露出落寞的表情。

“兄弟如大风，总是一阵一阵的，习惯就好。”

坐了一站后，车上广播播报站点，常昀飞猛然拍了大腿一下：“糟了！”

“我一个人去科技馆干嘛？”

“还不如之前跟她去市图书馆呢？”

“小伙子，你到底下不下车？”司机看着站在车门口犹豫不定的人，问了一声。

常昀飞叹了一口气：“罢了。”

他下了车，又一个人一瘸一拐走到校门口，然后走回去。

第二天下早读的时候，顾汀兰就发现常昀飞感冒了。

因为早读期间，他一直趴着睡觉。就算被班长记名了，也不在乎。

“你体质这么差的。”犹豫再三，顾汀兰见他的纸巾快要用光，把自己桌兜里的拿出来给他。

常昀飞抽出一张又捏了捏鼻子，然后揉成一团。顶着难受的鼻腔和晕乎乎的脑袋，一脸委屈：“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顾汀兰不明白，他感冒关自己什么事儿。

常昀飞正要痛斥她昨天丢下自己跟好姐妹一起玩的事情，就听见教室门口的孙汉文大声喊：“杜依依，顾汀兰，陆学长给你们送笔记来了！”

常昀飞【委屈巴巴.jpg】：那晚的风，真的好大好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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