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惊蛰 第4章 第04章

教室里白色明亮的灯光映照在顾汀兰的半张睡脸上，她整个人安静淑娴的自在样与周围同学嗡嗡声看起来格格不入。

“常昀飞！”

前排白志恩回头看着人叫唤了一声。

常昀飞眉头一皱，明显不悦：“来了！”

“你先去吧，我叫她醒来。”杜依依忽然回头看着常昀飞说。

哪知常昀飞目光扫了一眼熟睡的人，直言：“不用了，让她睡吧。”

杜依依：“……”

张怀山：“……”

就这样，常昀飞去教室前面签到领书，连带顾汀兰的一起。

看到常昀飞替顾汀兰签字的时候，白志恩多嘴问了一句：“她人呢？怎么你来替她签到？”

常昀飞没理会他，看向班主任解释：“她刚来沪城，有些水土不服。”

班主任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示意常昀飞继续拿书。

回到座位后，常昀飞刚将手上的书摞在课桌上跟个小山一样，就听见小山那边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我水土不服就服你。”

常昀飞还在整理自己的新书，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探出脑袋，越过眼前的小山顶，眼中泛起一丝丝惊喜：“睡醒啦！”

“谢了。”顾汀兰看着眼前摞成小山一样的新课本，道了声谢。

倒是常昀飞自己，被人这么感谢，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所有人领完书，班主任又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就直言，新学期新开始，所以打算重新选举班委成员，并让大家投票。

教室里因为选举班委而开始闹哄哄起来，顾汀兰对此没有兴趣。她牢记冯英的嘱托，好好学习。

班委平时管这管那的，肯定事多还得罪人，她可不想凑这个热闹。

拿起笔，挨个给新课本写名字。

正写着，忽然间一个脑袋凑过来：“我就说你的名字很有诗意的嘛。现在看来，你字也写的很好。”

顾汀兰抬头，发现对方也跟她一样，挨个给课本写名字。出于好奇，她伸长脖子瞧了一眼——

“常、昀、飞。”她喃喃了一句。

对方有些兴奋，解释了一句：“我爸希望我一飞冲天，但我妈觉得做人还是要循序渐进，匀速而行。他俩为了我这个名字还吵了一架，最后是我爷爷一锤定音，他说厚积而薄发，要全面发展，所以最后跟奶奶一起取了这个名字。”

“哦。”顾汀兰淡淡道。

本来不想过多了解的，谁知道这家伙上赶着跟她解释。心里正犯嘀咕的时候，又想起之前人家问自己名字的时候，自己也厚着脸皮还大声和人解释。

这么一想，好像大家扯平了。

其他几个班委竞选的时候，大家直接举手表决，但是轮到班长一职的时候，班主任忽然采取不记名投票的方式。

顾汀兰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前方，大家都在低头写名字，只有她拿着笔无聊，开始转笔打发时间。

“你怎么不写？”已经写完名字的常昀飞看着她眼前那张空白的纸条问。

顾汀兰转头好奇看了一眼他的纸条，上面写着‘白志恩’的名字。她不理解：“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还给他投票？”

常昀飞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班里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顾汀兰抬手指了指他前排的张怀山，“老张刚才竞选组织委员后跟我说的。”

常昀飞：“……”

下一秒，张怀山荣获常昀飞‘爱的一击’。

看戏吃瓜的顾汀兰和前排的杜依依相视一笑。

到了要上去投票的时候，顾汀兰还是不解常昀飞为什么写白志恩的名字，便开口问了一句：“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给他投一票？”

“这个问题问得好！”常昀飞瞬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听说过一句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吗？就是这么个理。”

顾汀兰汗颜：就一个班长选拔，有必要这样算计吗？你们的世界好复杂……

学委站在黑板上画正字记票，班主任在一旁亲自念票。

本来前十几张票数也都还算正常，可到第十六张票数时，却出现了令全班都意外的名字——常昀飞。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常昀飞还以为是班主任有事找他，立刻回了一声“到”。

一时间，全班哑然，而后哄堂大笑。

“怎么回事儿？”常昀飞盯着黑板上自己的名字木然呆愣住，半晌才看向众人发问：“不是……你们谁恶作剧写我名字啊？”

二班的同学从上学期就知道，常昀飞不喜欢掺和班委这种职务，也无暇跟其他人竞争。所以每次班委选举变更，他自然也就在大家排除名单上。

只是这次意外，众人的目光纷纷从他身上转移到两个转校生身上。最后定格在顾汀兰身上，是因为常昀飞看向她小声问了一句：“所以，是你投的我？”

顾汀兰点点头：“对啊。”

“为什么？”

“报答你帮我签到领书的恩情啊。”顾汀兰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看向他。

要不是全班同学还有班主任盯着看，常昀飞早就开口怼人了。他心里非常笃定，顾汀兰绝对是因为自己解释投白志刚的理由才故意那么做的。

“我谢谢你。”常昀飞坐下来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结果听闻此话的顾汀兰当即表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我们那里，要是认可一个人或者觉得他很优秀的话，那就让他当班长。”

常昀飞：“？？？”

讲台上的记票还在继续。

台下两人的嘀咕依然持续。

“我可没有要你灭亡的意思，你别多想。在我们那边，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哪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说着，她忽然有些情绪低落：“抱歉……”

常昀飞见不得她此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便好言相劝：“没事了。我原谅你了！”

班长最终还是花落白志恩手上。

毕竟这烫手的山芋，有人避之不及，有人趋之若鹜。

放学的时候，是李涛开车来接她。

虽然沪城一中距离新竹小区不过半小时的步程，但李涛还是怕晚间不安全。

车子启动的时候，顾汀兰回头看了一眼，常昀飞和张怀山他们有说有笑地从校门口出来。

对方也望了自己一眼，嘴巴张了张，似乎说了三个字。

***

第二天一早，顾汀兰拒绝了冯英和李涛继续送她上学的意愿。

她表示自己已经清楚线路了，走过去也不远。

冯英拗不过她的坚持，便随她去了。

电梯到8楼忽然停下。

门打开，常昀飞一脸欣喜看着她：“早啊。”

“早。”顾汀兰慵懒道。

为了早上赶时间不迟到，她昨晚特意把早起时间提前了半小时。但是没想到，还是遇见了这家伙。

“吃早饭了没？”安静的电梯内，常昀飞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回音。

顾汀兰点点头：“吃过了。”

“那你吃饱了没？”常昀飞又问。

顾汀兰咂舌：“……你是不是有病？”

哪有人一大早问别人吃没吃饱的？

这要是以前搁在秦城，顾汀兰怕是要瞪人的节奏。

“谁一大清早吃那么饱干嘛？”顾汀兰碎碎念，心里一个劲儿祈祷电梯快点下去。她实在无法理解，好好的一个男生，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听了她这话，常昀飞心思把定，而后从兜里摸出来一个苹果递给她：“昨儿下午我奶奶附近超市买的，给你一个。”

看着对方手里那个又大又圆而且红彤彤的苹果，顾汀兰忽然想明白了这家伙刚才问那句话的意思了。

“不要，我吃早饭了。”顾汀兰坚持着。

她可不相信别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她好。

“没毒，很甜的，真的是我奶奶让给你带的。她一大早就出去锻炼了，下楼前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给你，就当是替花花道歉。”他执拗地将苹果递到她眼前。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

狭小的电梯内，顾汀兰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呼吸声和心跳，以及她自己那颗纠结了山路十八弯的心。

叮咚——

电梯门开。

外面还有人等着进来，顾汀兰眼疾手快拿过苹果然后往旁边挪了下。常昀飞也顺势挪了几下，将她护在电梯角落里。

去往学校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顾汀兰一边走，一边吃着苹果，默默将四周的地标建筑还有分叉路口都铭记于心。

早读过后，是语文和英语两节课。因为刚开学，大家上课看起来都没精打采的。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人一心二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来恶补寒假作业。

这时候认真上课听讲的顾汀兰和杜依依就成了二班的一股清流。因为转校生没有寒假作业，所以被张怀山划入常昀飞一流。

课间操的时候，张怀山更是让常昀飞帮他告假，说是拉肚子，跑去厕所补作业。

“这下真成有味道的作业了。”顾汀兰听闻杜依依讲这事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但一分钟后她就开始悲哀了。

沪城一中的课间操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它是单日广播体操，双日打太极。而今天是正式开学第一天，很不巧的是，就是双日。

所以当学校广播放出打太极的音乐后，顾汀兰直接傻眼愣在原地。

跟她一起的，还有杜依依。

最要命的是，两人还站在第二排。

“没人跟我说课间操要打太极啊！”顾汀兰看着杜依依一脸茫然。

广播声中的音乐还在继续，她们两个就像是千军万马中最耀眼的存在一样。当所有人下蹲时，两个杵在原地干着急的人，越发的显眼。

二班前面领操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正好是常昀飞。他回头看见一脸焦急四肢不听使唤的顾汀兰，笑得如沐春光一样，不过在顾汀兰看来多少有点落井下石的样子。

他说：“照猫画虎懂吗？”

顾汀兰点头。

抬眼看去的时候，前排的一个男生已经被常昀飞一脚踢到领操的位置上，他还不忘讽刺人家：“我让你划水！给我站到前面划去！”

周围看戏的同学爆发出一阵笑声。

音乐声还在慢悠悠地扩散着，日光照耀在整个操场上。

“跟着我做，别着急。”常昀飞不时小声提醒着她。

顾汀兰第一次觉得，原来沪城的日照跟秦城一样暖和。

常昀飞：我也觉得暖和，但女孩子天冷还是要穿秋衣秋裤【认真.jpg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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