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故事〔知妙〕 第10章 危机初显

可就在他即将再次接近他时，“卡维”突然阻止他，他不明所以，看着卡维的眼睛问他为什么。对方皱着一张小脸，只道：“现在，不要，会有危险。”

“危险……？”

“什么危险？”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闹铃的声响震动着他的耳膜，他清醒过来。

伸手揉了揉眼睛，记忆中明明昨晚上特意被他放扑的书，现在安安稳稳地躺在书桌上。

他又是一阵呆滞，回想起梦中的一些细节，以及他前一天晚上所忽略的，好像确实自从他在酒馆里见到卡维那时起，心里就开始隐隐感到不安。

那样既温柔又略带悲伤的笑容……往日他印象中，在卡维身上是很少有的，他总是被理想和艺术包围，这些天却突然变得异常，还有最近总是对他似有若无的疏离——难道其实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他自知不对，就算是被请求，作为Alpha也不应该那样轻易就破防，他确实爱他，也正因为爱他，所以一切简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是爱一个人正确的流程应该是先表达爱，等对方接受时，后面的一切才有可谈论。

他不应该趁人之危——如果对方根本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在omega发热期与之亲近，本身就是一件趁人之危的事情，更何况，当时他分明就有更好的选择……他到现在还没摸清卡维之于他的看法，也爱他？还是只是把他当成工具？

不愿再继续细想下去，可到了教令院，一直再到中午、下午，一整天，他的大脑都在不停地向他推送梦境中卡维被他吻得满眼泪花的模样，以及耳边回荡着他的那句话：“会有危险。”

究竟会有什么危险？

他的直觉告诉他，事实可能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梦境还好，万一不是，如果真是在暗示着他什么——他绝对不可能再让卡维受伤，也绝不可能让卡维再离开他第二次。

*

“卡维。”

去聚餐地的路上，维娅娜察觉到，似乎自从他拒绝那位艾尔海森先生返回家用餐的邀请之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

许久没得到回应，维娅娜干脆不再言语，耐心静等对方回神过来。

“……怎么了？”

发觉因为自己走神而不小心忽略了人，卡维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维娅娜姐，刚刚我有点……没在状态。”

“没关系。”

成功唤回卡维的注意力，维娅娜继续道：“其实，今晚不用参加这次饭局也行，正式的开工宴在下周，到时候来即可，现在你可以选择回去，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要有任何束缚。”

维娅娜知道，人有时并非全然自由，在人生的过程中，不期然便会被某些事情困住脚步，工作或是人、事。她之所以这么说，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卡维能看清心里真正想要的。

又被戳中心事，卡维自己也感觉自己的心要碎了。

以为自己能狠下心来，毕竟今天艾尔海森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可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确实强行让自己变得狠心些，说出那些拒绝的话，最后脑海里却还是一遍一遍地循环他沮丧的画面，天知道，他根本不舍得让艾尔海森这样……

“谢谢维娅娜姐，”卡维顿了一会儿，继续道：“那……我还是先回去一趟吧。”

边说着，他就要马上下去，维娅娜看得心惊胆战：“等等，卡维，车还没停！”

好不容易劝住人，维娅娜这才发现，平日里看着还算淡定的卡维，原来其实也会有冲动的一面。

“先别下车，”维娅娜对司机道：“我们重新返回去。”

“不，不用，”卡维拒绝道：“太远了，一来一回时间上聚餐那边肯定等不及，维娅娜姐你今天晚宴的主角，你们先回去，这边这点距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不行，你身体会吃不消。”维娅娜担忧道。

如今，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接近化城郭，比起须弥城中心，距离维摩庄倒是更近一些。

维娅娜顿时有些后悔，都已经快到目的地了，她就不应该在刚刚说那些话，勾起他再想返回去的想法。

“要不，今晚干脆先别回去了，还是和我们一起到维摩庄去？”维娅娜补充道。

卡维震惊了一会儿，后又摇摇头：“还是不了。”

是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考虑清楚，就匆忙做了决定，导致现在的情况出现。

但如今，【重新返回去】已不再是冲动所致，而是他此时此刻真真正正的想法。

伸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卡维继续道：“真的没事，维娅娜姐，我清楚我的身体素质。而且，维娅娜姐你忘了，我是有神之眼的人。”

“这点距离真的没问题。”

神之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人体能消耗，这次卡维又拒绝得异常坚决，维娅娜实在无法再多说什么。

“那你路上一定小心。”

话毕，卡维微笑着对她点点头。

透过车窗，维娅娜目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

另一边，

艾尔海森因为遭到拒绝，根本没有心思再吃东西，干脆又再去了智慧宫。

【智慧宫】是教令院的图书馆，也是须弥最大的图书馆，藏书百万卷，平时只供教令院的学生使用，周末时会对全须弥人民开放。

往常这个时候【智慧宫】早就已经关门，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但他是教令院的书记官，作为职位的特权，他在智慧宫的行动不会受到限制。

他想起来前段时间一个案子，自从前段时间他们和旅行者一起推翻大贤者阿扎尔的造神计划之后，邪恶的【神明罐装知识】被销毁，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博士】也元气大伤。

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后，会给相关商贩们一点震慑，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仅仅半年过去，就又出现了贩售卖违禁罐装知识的现象。

正常的罐装知识交易在须弥受到法律保护，但但凡属于违禁罐装知识，均严令禁止出现在市场。这本该是须弥人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总耐不住有人一次次试图挑战规则，而这次，不法分子更是光明正大地交易起了语言类罐装知识。

语言类罐装知识和所有需要调控人神经系统（即大脑）进行学习的知识一样，都是须弥严格管控的【禁忌罐装知识】，而这些人不仅公开售卖，还声势浩大地进行宣扬，这一点他确实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前几天赛诺专门来找他，查询关于已记录到的语言类罐装知识，目前一共发现十七份，且十七份都显示正流向沙漠地带。

为什么会流向沙漠地带？

艾尔海森从书桌前站起身来，他受到赛诺委托，赛诺是现在教令院的大风纪官，也是风纪处的主要领导人，先前他们合力处理了大贤者的事件，来往已经有些交情。

即便对他人命运不感兴趣，语言类罐装知识与知论派密切相关，他又是教令院的书记官，于情他并不想过多干涉，于理却不该拒绝。

而且，这一次案件看起来似乎比【神明罐装知识（造神计划）】更为严重——至少当时已知神明罐装知识的位置。

这些来历不明的【语言类罐装知识】根本无从确切计数，“十七”并不是一个精准的数字，仅仅只是这段时间根据追踪推理得来的，到底有多少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恐怖的点也在于此，须弥之所以会严令禁止【语言类罐装知识】以及所有与神经系统（大脑）相关联的罐装知识，就是因为一旦这种需要强行启用大脑各类感知中枢、学习中枢、语言中枢的罐装知识被使用，对人的大脑将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已经使用过，但若是使用过的话，无论多少，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影响，一旦随着时间推移，副作用就会显现，后果不堪设想。

翻看完最后一页关于《语言类罐装知识禁忌详细》以及一整本《须弥罐装知识禁用目录及介绍》之后，艾尔海森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离十一点还有十分钟。

私心里，虽然还是不太愿意面对那个冰冷冷寂寞又空荡的家，他现在都必须得回去了。

如果卡维前一天在工程队有事的话，大概率后面几天都不会回来，相伴的这三年他早已了然于心。

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回来工程忙的时候会做什么……包括这次，他知道卡维肯定会疑惑，为什么明明他才接到工程三天不到，他们都没有交流过这件事情，他却可以清楚地知道他所在的地点，并且准确无误地找到他。

从教令院后门出来，月光还是很浓重，照在他身上，映射出一道漆黑的影子。

本不抱有什么希望，可是等走到门前，看到灯火通明的家时，他一瞬间有些不敢置信，心脏怦怦地跳动，狂喜裹挟着他，但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他惯于平静，也只有卡维，可以轻易使他的心掀起波澜。

果然，当他打开门，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家里，只是可能因为太过疲惫，困倦地趴在餐桌上陷入了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