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马发现陈清越来越难约了,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加班,问了几次才知道他现在在码头做现场,没日没夜的那种,富三代杨马被震惊到了,他在微信里发给陈清一个愤怒的表情,[怎么还要上夜班?!周末也没有休息!这太压榨人了,必须去劳动局投诉!]
陈清,[港区的劳动局就在海关总署隔壁,我去他们那最多就是请杯茶送走。]
杨马,[……太黑暗了。]
陈清又抛下一行字,[据我所知,五洲集团的加班比例不比海关少,杨少爷还是少问少听吧。]
杨马于是怒气冲冲的去家族群问,[@大哥老大,我们家第五大道工厂也搞加班吗,工人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八小时了吗???]
大哥在忙没理他,二哥杨兴平回了他一行字,[五洲的排班是三班八小时,八小时之外工人可以自愿加班,加班工资每小时25元,工人每天最多被允许加班五小时。]
杨马看的迷糊,[被允许?怎么加班还要抢的吗?]
杨兴平,[我们的加班工资很高的,是港区最高的一档,工人每天多加班五小时就可以拿到双倍的日薪,当然很多人愿意留下来加班,有些工人为了抢加班名额还要私下贿赂组长呢。]
堂姐也在群里说了一句,[如果赶工期遇上中秋国庆,我们支付工人三倍工资加上加班工资,这样一天就可以抵工人小半个月工资,他们怎么会不愿意。]
杨马再次被震惊了,[中秋节宁愿上班都不和家人一起过节吗?]
群里发了一排不然呢的表情,杨德文也说了一句,[现在各行各业都是这样,月薪普遍不够支付工人日常开支,工人为了养家牺牲个人和陪家人的时间是必然,他们加班换取额外补贴,我们的产能也能提高,这是双向受益的事情。]
杨马没有再在家族群说话,初入社会的他被狠狠上了一课。某天,海森的司机在进关时看到自家杨总跟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司机和杨马大眼对小眼,司机,“杨总,您这是?”
杨马丢给他一张陪同进港准入证,“你开你的,我进码头看看。”
他们进码头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关口的车流进出忙碌,杨马看着码头关卡的栏杆上上下下,问,“天天都这么多车吗?”
“是啊。”司机指着关口立着的一块指示屏,“你看那个显示屏上面是绿色,说明现在还不是高峰,很多货车从下面市县装货过来的,到码头就晚上了,晚上车更多。”
他们进了码头,司机把货车停到指定区域,下车去办手续,临走时叮嘱杨马不要乱走动。
杨马在车里看了一会,码头上车来车往,集装箱高高堆起,几十米高的塔吊一会提起一个集装箱,地面上穿着各种制服的人各自在做各自的事,车辆的车轮声、机器的转动声、人群的嘈杂声还有远处货轮的鸣笛,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整个场景热火朝天,杨马似乎有点理解了陈清说的忙,还有工作。
他瞥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是陈清,陈清穿在身上的制服不是之前的,是另外一套款式利落的工作服,也是藏青色的上衣和裤子,有点像消防的工作装,陈清的肩膀上别着一个对讲机,他一边走路一边对着对讲机讲话。
杨马下车跟过去,看到陈清走到一个空的集装箱,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关员,两个人戴着口罩,拿着一个泵式样的工具箱对着空集装箱的角角缝缝喷洒,陈清的动作似乎有些不标准,女关员走过去手搭手教他,两个人头凑在一起显得有些亲昵。
杨马心想,这是陈清的女朋友吗?他靠近想要听清两个人说什么,旁边走过来一个保安,“喂,你是谁,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杨马露出一个迷路的表情,“啊,我刚才去洗手间,回来找不到货车停的地方了。”
集装箱里的陈清这时也看到他,他走过来和保安说, “他是我朋友,一会我带他过去。”
保安走了,陈清带着杨马往货车停的区域走,他问杨马,“杨马,你怎么进码头来了?”
杨马, “好奇,想进来看看,我跟公司的车来的。”他指着码头上忙碌的人群和塔吊,“陈清,这就是你每天做的事情吗?”
陈清,“差不多吧,这里面工种很多,码头上不能随意走动,你看过早点出去吧。”
杨马耳朵过滤掉他的话,问他,“刚才你和那个女关员在干嘛呢?”
“消毒。”陈清说,“她是检疫科的,采集样本检测的时候发现进港的集装箱里有国外的异种蚊类,为了防止物种入侵要对空箱子消毒。”
杨马,“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贺晓梅。”陈清说完后知后觉杨马问的多余,“你别乱动想法。”
杨马打了个响指,“你想什么呢,我是觉得你们俩看起来挺般配的,打听一下你的感情状态。”
“她有男朋友。”陈清带他拐了个弯,走到高塔下的角落,看着杨马那副不在意的神情说,“杨马,你要是太闲就去公司上班,别老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杨马双手交叉抱起手臂,“这不是关心你吗,陈清,你现在有女朋友没,好像都没听你说过这些。”
陈清,“我现在没有找女朋友的想法。”
杨马,“你不喜欢女的啊?”
陈清看他一眼,“是暂时没兴趣。”
说完他带着杨马继续走,两个人经过一个矿石查验区,几个穿着和陈清身上工作服一样的人蹲在矿石堆上,戴着手套低头捡石头,杨马小声问陈清,“你们在现场还干这种事情啊,要捡石头?”
陈清,“不是捡石头,是提取矿石进行抽样检测,所有进出码头的种类都是检验检疫的对象。”他和里面一个戴着安全帽的人打了个招呼,转头和杨马说“那是贺晓梅的对象,叫陈海,他做的是矿物检测,贺晓梅在海关做动物检疫,他们两个都是专业的博士。”
杨马,“那你做什么的?”
陈清难得有些话多,“我不是检验专业的,主要配合其他人的工作。今天上午有一家公司报关进口的红酒品牌和英文标志不一样,我们一上午拆了三百多箱红酒检查,最后查出200多瓶瞒报的红酒,这几天我都不想看到红酒了。”
杨马咋舌,“这也太折腾人了。”
到了海森的货车旁,司机下车给杨马开车门,“杨总你可回来了。”
陈清看着杨马上车,说,“下次不要再随便进来码头了。”
杨马点点头,“知道了,陈清,你几点下班啊,今天要不要去打球?”
陈清看了看表,“今天要加班,下次吧。”
从码头回来,杨马破天荒的开始上班了,虽然不是朝九晚五,一周至少也有两三天能看到他人在公司,他的特助都夸赞起他的工作认真,“杨总,您现在天天来公司,可太能带动下面人干活了,连市场部那些人都不敢乱空考勤了。”
杨马翻着公司的业务书,“王特助,现在的社会环境很辛苦,我也要好好做一个上进的老总。”
陈父说的调动在月底出来了,其实变动也简单,就是某天陈清在现场执行查箱工作的时候,恰巧被当天在港区巡察的海关关长看到,简单聊了几句,对方关心了他的工作,并替他的长辈询问了几句他在港区的生活,没几天他就调岗到关证大厅,接管企业的业务对接和关证咨询,排班也正常了,例行加班都很少安排到他。
杨马得知陈清的岗位调动后,打电话向他庆贺,“陈清,你现在是不是时间多了,我们去约球吧。”
陈清想到杨马的球技,拒绝,“你还是再练练吧。”
杨马,“所以才需要多和你打球啊。”
陈清,“你在港区朋友不是很多吗,叫别人吧。”
杨马悻悻看着挂断的电话,如果叫别人陪他玩,他才不会选羽毛球这种没趣的运动,也就陈清才会喜欢打羽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