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网四年,一朝收网。
为了不给柏森造成困扰,想要获得柏森心甘情愿的喜欢,宋御河处心积虑四年,不敢透漏一点风声,除了王家岐发现一点端倪,笑他温水煮青蛙不给力,就连当事人,都没能察觉到他深刻又迫切的爱意,故而蹉跎。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苦恋四年,换来天从人愿,宋御河等候多时,迫不及待上位坐实八卦狗仔写的“南山太子爷情陷西子湾”,成为爱情的俘虏。
玫瑰花艳丽得不像话,包裹花束的油纸发出细碎的声响,挤在二人胸膛间被两个人的心跳震得花枝乱颤。
小心翼翼的浅吻,变成疾风骤雨的掠夺。
情难自控,温柔隐忍久了,宋御河变身凶狠的狼,不加怜惜地释放积压多年的喜欢、以及无数次想要摊牌又无数次妥协的委屈与不甘。
没有任何技巧,他没有吻过别人,没有经验,生涩但好在感情充沛,柏森无法呼吸,皱着眉喊疼,宋御河不管不顾的侵犯,发狠似的咬他。
然而,不够,远远不够,四年,一千多个日夜,无数个徘徊凄凉的冷夜,看不到的希望与无边苦海,牢牢束缚着宋御河。
他挣脱开,绷断枷锁,冲出燎原。
恨不能把人拆吃入腹,可是柏森喊疼,他硬生生停下,爱意克制住本能,退开,把呼吸和自由短暂交还给柏森。
玫瑰花被挤得落下几片花瓣,在柏森的床单跟他胸口留下明艳的红。
再亲下去,只怕就要擦枪走火。
他没说话,用激烈的吻代替回答,太猛了,柏森没经历过,身体里让血液沸腾的药刚刚消解又有发作的风险,柏森艰难地喘息着,说:“宋御河,我还想喝水。”
接吻是个体力活,比在跑步机上运动三公里还好辛苦。
“好。”宋御河对他有求必过。
玫瑰花放在茶几上,宋御河倒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看卡片上的下单时间,昨天下午六点。
所以,包括表白在内,都在柏森的计划之内。
柏森真的胆大包天,但凡晚一秒钟出现,赵阳就得逞了。
才刚被表白,他就要发火,“柏森,从你设计给赵阳下套开始,就知道有这一天。你步步设计,步步为营,自以为天衣无缝,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没有出现,你真的被赵阳怎么样了,该怎么办?”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豪赌,不计划的变化更难应付,好在如他所料,柏森为眼下的结果感到快意:“可是,宋御河,我赌对了。”
要对付赵阳,办法多得是,柏森偏偏选择对自己最不利的方式。
赵阳就是个疯子,神经病,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偏执得近乎病态,“你竟然还敢赌!”
柏森站起来,把手放在他的心口,说:“我只是赌你也有点喜欢我而已,为什么不敢?”
诡辩,可是宋御河唇角上扬,就着胸口那只手,将人拉进怀里拥住。
渔夫不再需要在水里撒下更多鱼食打窝,不需要通过鱼鳔判断水里的情况,更不必试探地扯一扯鱼线,因为他抓住了这条鱼。
腰上的手既用力又小心翼翼,宋御河纠正:“柏森,不是有点喜欢。”
抬眸,视线相撞,两个人同时陷入坦白心事后的局促,彼此都想做点什么,又怕进展太快唐突对方,宋御河终于脸皮更厚一点,在柏森闪躲时追上去,不嫌肉麻地说:“是很喜欢,不,是爱,我爱你,柏森。”
在感情萌芽时说爱,其实有点太重了,凭着一腔孤勇与决然把他们的关系推得更进一步,可翻越一座大山不难,难的是,一直有山要翻。
他的工作性质注定这一段关系见不得光,合约条款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美好的爱情经过传播,就像是一盘装点漂亮的珍馐美馔长期暴露在空气中遭受微生物的腐蚀最终变质。
无论如何自证,不对等的社会关系摆在那里,注定成为被议论被误解的谈资。
以前对宋御河没有其他的心思,君子坦荡荡,表完白了别人没说什么,柏森自己先想起避嫌,“宋御河,我们的关系,可不可以先不对外公开?”
这是要跟他玩地下情的意思,宋御河自然不怕流言蜚语,他光明正大谈恋爱,又不是当小三抢人老婆,没什么可怕。
然而他的一言一行无时无刻不在镜头之中,身为南山股东,他并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公布恋情。
柏森是艺人,传出同性恋情无异于自杀。
综合所有因素,地下恋是必然之举,目前为止,完全不具备任何公开恋爱的条件。
但宋御河不会一辈子谈憋屈的恋爱,他要找机会卸任南山的职位,成为彻底的自由人。
此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我答应你,柏森,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予取予求的态度,搞的柏森十分亏心,然而转瞬即逝,前脚满口答应后脚就吵着要共进烛光晚餐。
出了赵阳的事,当事人包括《正途》、《今夜我在扎尕那》从演员到导演都在风口浪尖,媒体八卦狗仔闻风而动,全世界的人都等着他们现身,他竟然还有心情吃饭。
宋高明人在京中坐,丑闻天上来,一看又是柏森,宋御河信誓旦旦心中有数,还是闹得场面难堪难以收场。
电话响,柏森一看备注:慈父,转身要去卫生间洗澡给宋御河接电话的空间。
“别走,我爸肯定要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需要安慰。”宋御河拉住他的手顺势坐自己腿上圈住,以一种极其不正经的方式接受亲爹令人负担的关心。
太阳打西边出来,预料中的痛骂没有来,宋高明隔着一千多公里挥发如山的父爱:“应付不来我帮你找人。”
他爹关系硬,随便拎出一个战友,肩膀上都是两杠三星的大佬,没想到宋高明竟然不嫌他丢人,甚至考虑为他托关系走后门。
一时间,对父爱如山的认知具象化。
柏森如坐针毡,出这样的事,宋高明大概会认为他是个闯祸精,他不由得紧张,宋御河居然作乱,搂紧他的腰,手上不断摩挲、忒不是个东西。
很痒,柏森忍着,一动不敢动。
宋御河噙着笑意:“爸,他们保家卫国那么辛苦,这种事就不必劳烦大人物出马了,我能处理好。”
宋高明威胁他:“我听说赵阳后台很硬,万一不能整垮他,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柏森的眉头狠狠皱起来,宋御河笑得胸有成竹:“我知道他背后是谁,您不用担心。”
宋高明表面答应宋御河不插手,收线,立马拨通另一个电话,“老林,好久不见,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
对此宋御河一无所知,不过宋高明的电话提醒他,绝不能给赵阳翻身的机会。
柏森也想知道谁在给赵阳撑腰,毕竟当年刚出道的事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宋御河发了很大的脾气,赵阳毫发无伤。
郄国风跟他的关系在娱乐圈是秘密,宋御河不打算继续保守,“赵阳是郄国风的小舅子,所以他做的那些事,之前没人敢爆,因为没人敢去试探郄局的态度,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望江楼一把手,随便一句话就能左右一个公司的存亡,柏森一脸担忧:“你怕郄局封杀你么?”
得到的关心还不够,宋御河恬不知耻散德行:“关心只用口头表达,不来点实际行动啊。”
说着就要凑过去亲他,柏森推他肩:“你正经点。”
说话间,杨猛回来了。
他大喇喇就要冲进去,肖安拦住他,说:“猛哥,现在进去可能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杨猛充耳不闻推门而入,进门就瞧见宋御河在朝柏森索吻,而柏森的腰往后拉成一张弓躲避。
“......”来了吗,巧取豪夺的剧情终于来了吗?
柏森嘴巴都破了,咦惹,宋总真猛啊,杨大经纪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坏人好事遭雷劈,他“嘭”地关上门,结果好心没得到礼赞,宋御河喊他进去。
肖安很识趣地去餐厅买饭,杨猛把在警察局的事一五一十汇报完,宋御河确信,赵阳已经没有翻案的机会。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免夜长梦多,就要抽走他最大的砝码,让他失去所有底气和手段,“把我们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放出去。”
柏森疑惑:“你要干什么?”
宋御河说:“没什么,只是利用一下舆论的力量而已。”
他要曝光郄国风跟赵阳的真实关系。
真金不怕火炼,郄国风为人正派不怕调查,然而关系一旦公之于众,但凡有一点不公正,就被大众口诛笔伐。
公众最看不惯的就是滥用职权的行为,宋御河这一招等于把郄国风放在火上烤。
“华来之间收购远峰,赵阳成为阶下囚,为了保住自身利益,赵阳之前做的那些脏事,都会成为他们表忠心的手段,就算赵阳出来,也没有经纪公司敢收留他,我要让他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华来收购远峰,宋御河是背后实际操控者,幕后大股东,为了不让公众联想他跟柏森的关系而做的筹谋,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柏森。
杨猛说:“赵阳在看守所时,律师给郄局通过电话,郄局那边的意思,是他不会出手,让他好自为之。”
宋御河似笑非笑地看着柏森:“听到了,我说过,郄局是个很正派的人。”
这根本就是在赌概率,人心是经不起推敲的,“你这么肯定郄局一定不管赵阳?”
宋御河挑眉:“不信。”
他从来不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事儿,郄国风固然正派,到底亲情跟爱情双重考验,郄国风究竟会选择正义还是情义,宋御河猜不到。
“所以,我才会做第二手准备,现在,恐怕全世界的人都在议论,堂堂望江楼一把手,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恶事做尽的小舅子。”
可是万一郄国风用权力压制舆论,宋御河的一切算计都成了空谈,“你就不怕赌错了?”
宋御河想了想,也存在这种可能,但他不怕:“那我就去求我爸,他的人缘还不错。”
真正的较量就是比谁的后台硬,阴谋和阳谋齐上阵,置之死地而后生。
警方通报跟网络舆论各方压迫之下,反正赵阳彻底废了。
吃完饭,宋御河吩咐杨猛收东西,《正途》杀青,他们刚谈上恋爱,正是该浓情蜜意培养感情的时候,可是柏森居然无情地宣布:“宋御河,我答应了我妈,明天回大理。”
谁家刚谈上就异地啊,宋御河要开始闹了,“不行,改签,先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