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京城的温度已经攀升至四十度上下,就连偶有晚风吹过,也没办法带来半丝凉爽。
离开冷气全开的空间,谈舒淳依靠在卧室外的月台围栏边缘,披着丝质睡裙,手里捏着一杯红酒,肩膀两侧的飞羽张牙舞爪地在夜色晚风里飘忽着。
近乡情切,时隔四年重新回到这片熟悉的、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她并无任何不适。此刻,正半眯着眼,望着远处低垂的月色和渐渐变得灰蓝色的天淡淡地出神。
身后卧室那张柔软大床上丢着的手机响个不停,她置之不理不管用,只好放下手里的酒杯,不情不愿地滑动屏幕,懒散地接了起来。
“喂。”
“下午的时候和承祎见面聊公事,他今晚没安排,你一会儿的party确定不邀请他一下?”
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谈应淮再一次好心提醒,却只得到了谈舒淳不满的一声轻哼。
“哥哥,你打好几个电话过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事?”
“真不邀请?你俩可已经四年没见了。”
谈应淮说完,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许久都没有回应。
“行,是哥哥多嘴了。晚上好好玩,结束了哥哥去接你。”察觉到谈舒淳的反应,谈应淮点到为止,“还有,欢迎回家,淳儿。”
“谢谢哥哥。”
挂了电话,谈舒淳无声深吸了口气,捏着手机,在好友列表里吧啦了一圈,在看见熟悉备注名称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点进两人的聊天记录,空白一片。
模糊久远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四年前最后一次消息往来是谈舒淳主动发的。
那一年正赶上喻承祎毕业,一方面要跟着导师忙来年的论文,一方面在准备着手接手喻家的各项生意,种种忙碌压得他近乎连轴转。
也是在这一年,谈舒淳背弃了他们从小青梅竹马许下的诺言,放弃了美国学校的申请,转身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德国。
得知这一消息,喻承祎不眠不休熬了几个大夜赶完工作,不顾时差,第一时间飞到柏林想要问清楚,可却只得到了谈舒淳一句“知栩哥哥在哪,我当然在哪。”
谈舒淳自觉自己说得没什么问题。
她喜欢文知栩这连父母哥哥都心知肚明,她也同喻承祎多次提及。
为了和文知栩在一座城市,她改志申请德国的学校也不能算是做错了什么吧。
顶多就是小时候她不定性随便许诺给喻承祎的事没兑现,两人大学没念在一处而已。
但谈喻两家交好满京城皆知,两人又有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在,本就是迟早都要回国重新生活在一座城市的,也不差这大学几年功夫吧。
不遵守承诺确实不光彩,但这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小事一桩,也不知道怎么就踩到喻承祎那家伙的尾巴了。
那趟从柏林回美之后,无论谈舒淳再发什么消息给他,他都不再回复了,每年回国,两家在各种节日相聚时的饭局,喻承祎也找了各种离谱的借口没再露过面,甚至从小到大雷打不动十八年的生日礼物都改成了由谈应淮转交。
再后来,谈舒淳便明白了,喻承祎这是摆明了不想理她,于是她也生气了,慢慢的,喻承祎三个字成了她生活里的违禁词。
她才不要买喻承祎狗脾气的账!
四年光阴,她学业有成归来。
手机都换了好几部,那些她单方面一串又一串没有得到的语音条自然也随着设备的更新换代被删了个干净。
不联系就不联系,有什么了不起。
反正是他选择不联系的。
既然如此,今晚的party来的都是她在京城的朋友,邀请一个四年不说话不见面的“陌生人”做什么?
从月台回来,门没关,陡然掀起的热风顺着大敞四开的玻璃门涌进来,又闷又燥。
谈舒淳烦躁地扯了下自己柔软的长发,隐隐皱了皱眉。
“淳儿,化妆师和造型师都过来了,现在喊他们上来?”玲姨敲了敲门,得到允准后进来提醒。
“好。”谈舒淳从烦乱的情绪里抽离,起身去了隔壁。
——
傍晚时分,庭悦会所的高级包厢。
淡金色的水晶碎片连缀在一起组成了吊顶上夺目漂亮的灯具,墨绿色的皮质沙发围绕着三面排列开,方位在风水上还颇有些讲究。整个包厢内视野开阔,坐在中间顺着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车水马龙的高架桥。
又因与主路隔着一排低矮的商业办公区,听不到过于吵杂的喧嚣,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娴雅意味。
摆台上燃着上成的水沉香,角落高低架上错落有致底堆着几盆紫色蝴蝶兰。
“听到了?这丫头嘴硬的很。”谈应淮放下电话,和对面的男人无奈地讲了一句。
喻承祎半仰靠在沙发上,膝上放着份等他签字的文件。手里捏着钢笔无意识地把玩着,没有抬头,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我以为,能让你亲自过来请我去的,得是那丫头和知栩订婚呢。”
“要真是她和知栩订婚,你还能坐在这,跟没事人一样吗?”谈应淮看破不说破。
喻承祎转着笔的手微微滞了半下。
“这几年,我每次去柏林看她,她嘴上不让我提起你,实际旁敲侧击少不了打听。她都已经回来了,圈子就这么大,你难道真打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行了,淳儿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嘛”
说完,谈应淮将那张邀请函放在了二人之间的茶几上,没再多言离开了包厢。
喻承祎盯着茶几上那张紫色的印花邀请函,许久没回过神。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从前跟在他身后打转的小姑娘一转眼连大学都毕业了。打小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两人,也有好久好久没联系了。
明明是一条路上长大的,现在却在各自的轨迹上渐行渐远。
他自己选的。
——
灯红酒绿,金碧辉煌的丽兹酒店顶层今天全面谢客,不对外开放,酒店管理层前前后后策划布置,忙碌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只为了迎接自家这位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归来,为了今晚这场盛大的欢迎party完美落地。
满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谁能不给谈家小公主面子,谁能不过来捧个场。
细腻明媚的灯光照射在顶层的每一个角落,地面上铺着柔软的暗花地毯。从电梯到整个顶层会场,四处都精心布置着新鲜的厄瓜多尔喷色玫瑰,蓝紫色的花苞大朵大朵连缀成片,如同蓝色妖姬般魅惑动人。
谈舒淳站在会场最中心,身侧围绕着一圈打扮华贵的二代子弟。
短小却无比精致的黑色礼群是今年Ellis春季秀场的最新款,第一次在国内亮相的时候,谈舒淳人还在柏林,只偶然见了礼服的秀场模特图,便连夜给罗意璇打了个越洋电话,撒娇着叫妈妈帮忙拿下。
搭配了她最新从一位收藏家手上高价收来的全套皇家蓝,别提多衬今天的场合。
剪裁得体的小礼服将她的身材优势完美的凸显,加上这套恰到好处的贵宝加持,整个人高贵漂亮,白天鹅般骄傲典雅,叫人挪不开眼。
此时此刻,她完全抛却了今日电话里提及往事的不快,端着香槟杯,站在人群里,珠光宝气,满面风光,正与人谈笑风生。
“白男的身材比亚洲人可漂亮多了,Amara,去德国这几年有没有碰见能入得了眼啊?”闲聊中,有小姐妹插嘴。
“再帅能有文少和喻少帅嘛,咱们Amara可是从小就名花有主的人。”
满京城都知道,谈文喻三家关系匪浅,谈舒淳不仅有谈应淮这个亲哥哥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儿,还有文知栩和喻承祎两位豪门少爷的百般呵护,更深受文喻两家父母的喜欢宠爱。
京城圈子里都跟心里明镜似的,再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能去招惹谈舒淳。
毫不夸张地说,得罪谈舒淳就等于同时得罪这三大世家,得罪了这三家,那在京城怕是到死也闭不上眼。
“哎,文少人还在柏林读书,来不了也就算了,怎么今天喻少也没来?”
外人只知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加之这四年,谈舒淳和喻承祎东西半球各一边,大家实不知其中弯弯绕,便无意提及起来。
这是谈舒淳归国不到半天时间内,第二次被问及喻承祎,当下的好心情被破坏,实在是煞风景。
自小被娇惯着,顺风顺水的日子叫她不太会隐匿自己的情绪,刚想要发作,人群里有轻微的骚动。
眼前交杂的人群缓缓散开,大家极知轻重地让开了一条路。
谈舒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晃眼的光圈里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直至那人站在她眼前,她完全又清楚地看见了他的面容。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张脸,随了父母的好皮相,英俊中又带着几分妖孽的风流气,只是较之几年前,五官退却了少年稚气,多了几分凌厉。应该是瘦了一些,面庞的线条轮廓更流畅凌厉,连同看人的目光也跟着尖锐了不少。
也难怪,才从美国杀回来,两年不到的功夫便在自家集团大展拳脚,圈子里炙手的新星,长辈们口中的可畏后生。就连现在谈裕提起他,也是多了赞许。
谁也不曾想到,从小爱闹爱玩,不让人省心的公子哥儿,干起正事那叫一个雷霆手段,能力非凡,亦是眼光长远。
“二小姐学成归来,恭喜啊。”
片刻,喻承祎开口,笑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四年时光一笔勾销从未存在过一样,又一副如同从前一般的亲厚兄长模样。
只是同四年前不同的是,喻承祎的身边多了个眼生又俏丽的红粉佳人。
谈舒淳不自觉仰头,目光扫过那女人,又看向他,撞上他眸子的那一刻愣在原地,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看来,爸爸和哥哥的眼光都出了问题,她怎么看眼前人,也就还是那副不成器的样子。
谈舒淳紧急撤回目光,傲娇着绝不肯露怯。
从手边的酒水台上顺了一杯同样的香槟酒,扫了一眼杯口,再抬眸便又状似无意地重新打量上眼前的男人,挑唇嘲讽一笑,将那杯酒朝着他递了递,故意膈应。
“可不敢,喻少如今贵人事忙,我这小场面,怎好劳烦您亲自过来。”
唉嘿,好久不见,突然出现[猫爪]!惊喜吗?!
这几天辗转在各个城市,年底了,超级忙!
本来是不打算再花时间精力写这本了,陆续收到了一些读者小宝们的私信在问这本,今天在飞机上忽然灵感乍现,落地就马不停地重新写了第一章,既然写了就发出来给大家康康吧。
感觉收藏这本的小宝们应该都是《泪桥》的老读者啦,也不用再多介绍我们可爱的淳儿和x1啦!目前是无大纲随性发挥,但基本不会有什么太虐的剧情,就是一个青梅竹马后知后觉在一起的小甜饼,七八万字大概,不v啦,随缘更新,比较着急的小宝们可以攒一攒。
也稍微排个雷,女主被娇宠惯了所以对感情有点迟钝,有点小任性小脾气,男主伪花心,因为赌气会有一些名义上的女伴逢场作戏,是假的!!本质上还是双c双初恋~温馨提示,男主名字是喻承祎yi(一声)。
OK,暂时就想到这么多,有什么想法随时评论区告诉小月哦,爱你们,晚安[紫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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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