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 第89章 chapter 89

黄昏的日光并不刺眼，洋洋洒洒倾泻在这方大地，溯卿单肩背着包正准备走出校门，被门口的保安叫住，溯卿停顿下脚步，侧头看去，是那位与林一言相熟的保安，只见保安从座位上起身，拖拽的椅子摩擦过瓷砖，留下刺耳的尖锐声响。

五十几岁的保安脸上褶子堆积起，扬起笑容走出保安亭，将手中拿着的信递给溯卿，“你的信溯同学。”

溯卿垂眸盯着这封熟悉的信封，心底划过丝异样的情绪，抓不住也道不明，佯装轻松的对着保安点头笑笑接过，“谢谢。”

两人并未多聊，简单的道了别溯卿走出校门，走在栽满一排又一排梅花的街道，溯卿低着头看着寄件人那栏心渐渐沉了下去，好似是要陷入无尽泥沼。

小心的拆开信封，抽拿出原木色带些凹凸不平的印花信纸，指尖摩梭过信纸一角，摊平信纸，每看完一行，溯卿心中压抑的情绪就加深一分，甚至连思考都要暂停。

溯卿从口袋拿出手机拨打给林一言，听筒中传出对方手机已关机的字句，溯卿手指微缩，握紧了些信纸，留下深深的印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见溯卿着急的神态，加了些速度。

付好钱下车溯卿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确认林一言的安全。

到林奶奶房屋前，溯卿敲了两声院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溯卿从书包中拿出备用的钥匙，走进院子。

冷清的院中杂草长高了些，随风摇晃，有些寂寥，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溯卿轻声呼唤着林一言的名字，在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心脏一窒，屏着呼吸心跳有些快速的盯着正门，门从里缓缓推开，进入视线的是小李子奶奶，佝偻着腰迟缓的抬眸看向溯卿。

“小林还没回家...”小李子奶奶低下眸子呢喃着回应，“小春也还没回来，去哪里贪玩了，也不带我...”

说完小李子奶奶失神的转身走进正厅，留给溯卿的只有沧桑的背影，还有那几缕雪白的发丝。

溯卿不知该说什么，同样的也转身离开，嘴里嘀咕着，“去哪里了...”

口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溯卿心中闪过一丝希望，在看见备注的那一瞬间又跌入谷底，手指划过屏幕接起电话。

“阿溯，晚上回来吃饭，小林一会就来。”溯爷爷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掉入水圈，在溯卿心底泛起些涟漪。

“好爷爷，我现在就回来。”溯卿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溯爷爷的中药铺子。

溯卿没有告诉爷爷林一言失联的事情，面上平静的解释着林一言学校突然有事情，不一定赶上晚饭让爷爷的担忧减少些，自己心中实则没有底。

月明星稀，夜的气息越来越厚重，溯卿独坐在中药铺的木椅上，替爷爷整理着药材，目光时不时朝虚掩着的看去，眼底的忧虑不断扩散，忽地一阵凉风透进，木门刮蹭过水泥地发出短暂即逝的动静，溯卿立即抬头望去，溯爷爷笑着打趣，“不是小林~是你最爱的爷爷回来啦。”

溯卿起身倒了杯热茶端给爷爷，不放心的再次嘱咐着，“驱驱寒爷爷，需要什么药材告诉我就好了我去替您买。”

溯爷爷笑着眯了眼溯卿，喝了几口热茶，将手中装着药材的袋子塞进溯卿的怀里，“那就麻烦小溯帮爷爷清洗药材，爷爷要休息了。”说完溯爷爷往铺子里面的楼梯走。

“好爷爷。”溯卿拿稳袋子见爷爷已经上楼，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收拾整理着药材再小心翼翼的装进中药柜。

枝桠稀稀疏疏的不安分发出扰人思绪的响动，整理好东西，心中想着万一林一言只是有什么事情耽搁晚来的溯卿呆坐在木椅上，不知不觉陷入梦魇。

突然惊醒，心脏在剧烈跳动，鬓间冒了些冷汗，伸出手撩了把头发，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前方思绪纷飞。

直至放学铃声响起唤醒了白嘢，快速收拾好背包走出教室想去林奶奶家找林一言，心中的担忧在无限放大。

出神的走在过道，眼前忽然出现人影挡住了脚下的路，白嘢想让绕开又被阻挡，烦躁的抬头。

“那个...你现在有空吗？”细若蚊子般的声音试探的询问。

白嘢认出来了，是上次那个被自己拒绝的女生，强忍下心中的烦躁，礼貌的回复，“男朋友生病这几天没来学校我很担心，我急着去找他。”

说完不顾女生的反应白嘢绕开，离开了教学楼。

白嘢这几天一直有给林一言发消息联系，虽然断断续续，但总比毫无音讯好，可奇怪的是从下午开始林一言没有再回复自己一条短信，不安的想要立刻见到林一言。

几乎是一路跑着到林一言家，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按了两下安在在院门前旁的柱子上的门铃。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牵引着白嘢的思绪，直至见到苍白着头发缓慢走进的小李子奶奶。

小李子奶奶打开院门，见不是林一言和小春，低头自顾自说着，“小林还没回来呢,估计是去找小春回家了，这小春也是...一个人大晚上的跑出去干什么...净让人担心。”

白嘢抓住了话中的重要部分，林奶奶晚上出去还没回来。

匆忙道别，回去的路上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给家中给自己安排的助理调查。

回到自己家后，陈姨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打湿的手，叫住了白嘢。

“小嘢，这里有封小林给你的信。”自陈姨知道林一言叫白嘢也叫阿嘢后，就换了对白嘢的称呼，每每叫这两人名字时总有种这两人本就是一对的错觉。

白嘢有些忐忑的接过信，回到房间落锁。

失神的盯着桌面上摆放的信，垂眸思索再三，深呼吸了口气拿过轻轻拆开。

随着字行之间的转换，如同一根接着一根的密密麻麻针插进身体，心脏。

指尖止不住的颤抖，身体麻木着，林一言其实根本没写什么道别的话，在每封信中提及了从相遇到后来逐渐相熟夹杂些自己的想法还有叮嘱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字字不提离别，却字字都在暗示着分别。

安排助理去查的事情很快就有结果，白嘢晦暗不明的瞳眸望向窗外，静静听着助理汇报调查出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流逝，汇报完白嘢对电话另端的人叮嘱，“有任何关于阿言或林奶奶的消息立刻打电话给我。”

“明白。”说完电话挂断，白嘢收好信放进抽屉，只拿了手机就往外走，甚至连件厚些的外套都没换。

匆匆的找了个理由说要去找林一言晚上不回来离开了住所。

跑的很仓促差点撞上车，幸好...白嘢在校门口碰到刚出校门口的宁昭与芙沫。

简单的说明来意，三人在对街拐角处的咖啡厅落座。

宁昭紧皱着眉，挂断了一直打不通的电话，凝重的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芙沫。

“沫沫...小林那天找你说了什么？”宁昭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手指还在不断在屏幕上按动，给林一言发消息。

芙沫垂着头手指不安的搅动着衣服，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凝重，宁昭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指尖一下接一下敲打着桌面。

白嘢本就着急，见问不出什么正准备起身朝外走。

“林一言说...”芙沫在捕捉到宁昭对自己的不耐时顿住，她害怕昭昭讨厌自己，将林一言来找自己的目的及自己与近期这起案件的关系都交代了，眼尾有些泛红，不敢去直视昭昭。

“对不起沫沫，我并不知道这与你的痛苦紧密联系。”宁昭伸出手轻握住芙沫冰凉冒了些冷汗的手，另只手轻轻转过芙沫的脸，直视着说道，“也很谢谢沫沫愿意告诉我们这些。”

白嘢朝芙沫道了声谢便离开了咖啡厅。

不知跑了多少条街的杂货铺，心中的着急担忧只增不减，附近只有公园，白嘢随意找了个长椅，翻开报纸查找着相关联的报道。

天色渐渐变得深沉，白嘢有些冷的打了几个喷嚏，终于理顺思路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冰冷的手慌忙收拾好东西打了辆出租车到城南的警局准备先报案。

强忍下心中的着急与担忧，发麻失去知觉的手付完钱并未伸出手接过零钱，在出租车司机不解的眼神下迟缓的打开车门走进警局大门。

“墨哥，陈警官也很着急，但是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得...”跟着墨浅的警官嘴上在不断劝解着，只见快步走的墨浅突然止住脚步，停留在原地。

顺着墨浅视线看去，只见苍白着脸，穿的薄薄一件校服外套的少年背着光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