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寄燕归来 第5章 第四章

火炉中的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凌坐到床边在脑中回忆这些天的经历，阿花死时眼睛还看向他的方向。本以为会一直这样安稳渺小的过一辈子，坠入苦难也不过一夕之间。但是好在，他的妹妹还活着。

凌躺到淇身边，脑袋凑过去和淇蹭了蹭，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安慰。

忽然有人敲门，凌爬起来开门，是一个侍女端着茶和吃的站在门口。侍女把吃食放到房间火炉旁的桌上，对凌说：“花姐说这里准备了一些吃的，吃完之后若是你想，可以在这里随处逛逛。”

凌谢过侍女，待侍女走后看了看有什么吃的，发现是一些糕点。

糕点很多，准备了满满一盘。凌随便挑了一个塞进口中，是自己从没吃过的味道。在以后他才知道这种味道，叫甜。他很喜欢吃甜食，甜甜的东西似乎能让他忘记些许悲伤的事情。

凌欣喜地又拿了几块，慢慢地吃，剩下的都留给淇。要是吃快了怕没尝出味儿还想吃，就不能给淇留着了，淇应该比他更需要吃东西。

吃完手里的几块，为了防止自己偷吃凌打算出门逛逛。

他们住的地方在凌的眼里已经算高楼了，四周还有好几座一样的楼房，像圆环一样围着中间最高的一座楼。凌数了数，自己的房间在九楼。

凌一路下楼看着结束了工作一身疲惫的各色女人回到楼中，也有不少人好奇看着他，想着这是哪来的娃娃。

“娃娃，你哪来的？”

在四楼有个面善的姐姐走过来问凌，凌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出生的地方叫什么，我是被一个叫老鸨的大姐姐带回来的。”

姐姐听见老鸨神色一愣，随后怜悯地看着凌。

“哎你这娃娃......多半也是被卖进来吧。娃娃你记得，你生得一副好皮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哼，小娃娃就麻溜地滚出去就好了！当这是什么地方！”

有个皱眉的女人怒气冲冲的从旁边路过，不屑地看了凌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前的姐姐叹了口气拍拍凌的肩膀也走掉了。

凌跑到楼下，地上是修得十分平整的青石地板，不像家里起伏不平的地板。最高的那座楼前有一条红布铺在地上，笔直的蔓延到外面。凌跟着红布的往外走，路过一条巷子。

巷子两侧是一些小摊小贩，卖着一些送有情人的礼品和吃食。凌看见了和自己吃的一样的糕点，但是他没有钱，只能在摊子前看看解馋。

好多人踩着红布走了进来，大多数都是男人。同时也有好多女人在路边招呼客人，看对眼后男人会和女人一起走进最高的楼里。

凌好奇他们进去干什么，他也想走进高楼但是被拦住，他们说着小孩不能进去。凌听力不错，靠近高楼隐约能听到女人的喘叫声。这时候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以为里面有人在欺负人。

他正偷听，有人突然拍了他的肩膀，吓得他一哆嗦，回头一看是花姐。

“在干什么呢？我刚刚去看了你妹妹，她醒了在吃东西呢。”

“我在......没，我没有干什么。”

“老鸨找你，跟我走吧。”

凌乖乖的和花姐一起走，路上凌依然在观察四周，忽然他问花姐：“花姐，这里有人欺负别人吗？”

“嗯？”

“我......我听到额，好像有人被欺负了。”

花姐思考了一下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楚馆的房间，尤其是中央接客的最高的楼，每间房间都是做过隔音法术的，没想到凌的耳朵那么好。还是说，隔音法术对这孩子没用呢。毕竟是他要找的孩子。

“没有谁在欺负谁哦。这是大人之间的事，等你长大一些给你说吧。”

他们走到在周围环绕楼房中唯一一座仅次于中央高楼高的楼房前，花姐敲了敲门，门无人自开，凌惊讶地哦了一声。

楼里从进门就是楼梯，一直爬到顶层才出现一扇门。门虚掩着，花姐拉大门缝，挥挥手让凌进去。

凌刚进去花姐就关上了门，前方有一扇很大的屏风。房间里灯光有些暗，凌看见一个人影在屏风后抽着烟。屏风后的人吐出一口烟，掂了掂手里的烟枪。

“你的名字和经历我都知道。现在，把衣服脱了。”

凌不明白怎么上来就让他脱衣服，他从来没在娘亲和淇之外的人前脱过衣服，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拽着自己的衣摆。

“脱。”

虽然老鸨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但凌还是担心惹火了她，哆哆嗦嗦地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直到一件不剩，脱下的衣服被他放在脚边。

老鸨起身从屏风内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看着凌。凌有些羞耻，想伸手挡住自己，老鸨用烟枪打了一下他的手，凌又把手收了回去。

他身上几乎没有伤口，说明他们的娘亲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但是太瘦了些，说明日子过的不宽裕。老鸨抽了口烟，用烟枪指了指凌腿间。

“有人知道你这里不一样么？”

“......娘亲知道。她说我要比普通男孩子要更注意保护自己。”

“嗯......你知道怀孕是什么意思吧。”

凌点点头，老鸨接着说：“用官话来讲，你是阴阳同体。我说你能听懂的，你能和女人一样怀孕生子，也能让女人怀孕。”

凌大概懂了，他问老鸨需要他做什么。老鸨走到一旁的衣架前，用烟枪勾起一件外套，手一甩，外套披到了凌身上。

“我有一个杀人的组织，负责暗杀我指定的人。你的体质很适合加入，我会教你暗杀的技巧，但同时你也要接受做一个清倌人该有的训练。唱歌、弹奏、舞蹈，一样不能落下。这些我在卖身契里面都说了，你签了说明你答应了。”

“我不养闲人，我也需要钱来养活这么多女儿。所以，你要替我杀人，也要替我赚钱，明白了么？”

老鸨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圆球递给凌，凌拿在手里闻了闻，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和自己房间里的很像。

“拿好。这是清心养神的香。当有人纠缠你，想对你做出什么事的时候捏碎它，对方就会陷入昏迷。昏迷的人会以为自己想做的事做了，我楼里的姑娘大多数都是清白身，就是这个原因。”

凌嗯了一声，老鸨拿了两套完整的衣服让凌穿上其中一套。扔在地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老鸨当着凌的面烧掉了。

“记着你为什么努力到这个地步，不要辜负她对你的付出。”

凌没懂，但还是对着老鸨鞠躬行礼，随后推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