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寄燕归来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指令就颁布了下来，左丘卿和历山肯定得去，左丘元让他们带着两孩子一起去算作锻炼。

历山忽然想到自己一处封地也在蜀地，但是他也很久没回去过，那里正好是凌长大的地方。自从凌成为左丘卿的养子之后，家族也给他编了一条专属的传音法术。于是历山传音给凌问愿不愿意做个向导，顺便回故地看看。凌本想以要演出为理由拒绝，但是历天和左丘谨都找他了，后面还是答应了。

由于凌时不时就要外出，老鸨直接取消了他的所有演出，只需要出面见客就行。演出逐渐被新面孔替代，除了偶尔教导一下新人，凌倒也落个清闲。

在商量如何过去时，历山的想法是浩浩荡荡的用仪仗队走过去。左丘卿觉得他们代表朝廷，皇上毕竟是个亲民的形象，还是应该借用镇妖司的传送低调的过去。而且蜀地山多且道路崎岖，仪仗队反而是累赘，很容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不能耍威风历山哼了一声，还是采纳了左丘卿的建议。不过坊间传言镇妖司的捕头不好相处，上次左丘谨和历天回来还说过他们抢了冷羽道的猎物，他的脸黑得吓人。

日后这种事保不准还要和冷羽道相处，左丘卿提议以平等的身份去交谈，顺便能交上朋友就更好了。

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一次平常的只限左丘卿家和历山家的早茶聚会上，特意以增进家人感情的理由叫了凌来一起参加。

历天看凌吃茶点的样子斯斯文文的，和自己大口咽东西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你就吃这点能吃饱吗？”

“能。”

这个茶点都不甜，不爱吃......

历山和左丘卿开始讨论送什么礼好，凌咽下最后一口茶点，以有事为由提前离席了。

冷羽道搬出心爱的老头椅正准备午睡一会，有一只纸鹤飞到他旁边的桌上停住。他坐在椅子里探过身子去拿起纸鹤，拿到后躺在椅子里拆开纸鹤，里面写着：历山和左丘卿会来找你借传送，你答应就好了。

字是冷羽道很熟悉的字，纸鹤上带着的香味也是熟悉的味道。冷羽道看完又将纸鹤叠了回去，纸鹤挥了挥翅膀从窗户飞走了。

“明明可以亲自来给我说的......”

冷羽道看着纸鹤飞远，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没睡多久就有人一直敲自己房门，好好的午觉被搅黄冷羽道黑着脸起身开门，传话的下属看着冷羽道一脸不爽害怕得缩了缩脖子，快速通报有大人来找就匆匆跑了。

大人多半是左丘卿和历山了，冷羽道心里骂了一句怎么来这么快，还是去会客室见人了。

冷羽道尽力摆出很友好的表情，但是瞒不过历山和左丘卿的眼。历山有些火大，他最讨厌别人给他摆脸色。

左丘卿说了他们的来意，冷羽道看了眼历山不屑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说法：“不借。既然大人们瞧不起我，那就另寻他处吧。”

左丘卿踢了历山一脚，赶紧朝冷羽道道歉。本来还想继续拒绝的，之前飞走的纸鹤突然又飞了回来，狠狠撞到冷羽道的头上。

纸鹤撞到他后就掉在地上不动了，冷羽道揉了揉并没有被撞痛的地方，捡起地上的纸鹤拿在手里捏了捏，松口答应了。

虽然不解怎么因为一个飞入的纸鹤就同意了，但左丘卿也不打算多问，行礼致谢后拉着历山走了。

命令催得急，准备了一天后几人便通过传送来到了蜀地的衙门。知府亲自前来接待，拉住左丘卿的手就是一顿夸。夸着他们的英勇，夸着朝廷的明事理。

历山不喜欢面对这种看着就虚假的恭维，直接让知府随行的下属带他们去住的地方。知府听闻过历山的脾气，连忙一边嘴里说着是，一边安排马车载他们去准备好的房子。

蜀地离京城很远，这边不知道白兰的存在。途中知府看了戴着不透明面纱的凌几眼，养子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么远，他只知道左丘谨和历天，好奇凌是什么身份。

左丘卿看他老是瞟向凌的方向，便开口说是他新认的养子。

“啊啊原来是小少爷，失礼失礼。我们这人事有些复杂，别怪我多心看了您几眼。”

知府致歉，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暂住的房子。本来想安排三个孩子住在一起，但是凌坚持要求自己住一间，知府也爽快答应了。

伪装成乞丐尾随马车的探子看着一行人进入屋子，赶忙回到寨子中通风报信。

“阿爹，他们居然把朝廷也找来了，我们能打吧？”

平昂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安抚阿豹不要慌张。

“小荞子，有多少人？”

“大当家，一共五人。按消息来说应该是左丘卿和历山以及他们的娃儿，还有一个不晓得。我听他们讲，是啥子新认的养子。”

“我猜他们该是来谈和的。哼！知府那些瘟猪子肯定没有说实话！”

由于当地政府私自收的税越来越高，虽然历山的封地没有高昂的税收，但是知府会抓移居进去的百姓，于是来平昂寨子的人也越来越多，寨子的实力已经可以和知府制衡。知府肯定是上报他们意图主动造反才找来朝廷的帮助。

“平爸！要不要我们去偷袭把他们赶走？”

阿虎自告奋勇举起手，平昂摇摇头。

单就一个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历山，他都不愿意让自家孩子和寨子的人去冒险。若是此刻搞偷袭，岂不坐实了主动造反的罪名？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屯好粮草和兵器，以防发生冲突。还得规划好逃跑路线，不能让平民百姓毫不知情的卷入纷争。

临近傍晚，守寨门的士兵传话说知府那边派人送来了一个卷轴。平昂让士兵把卷轴带进来再送走知府的使者。

卷轴里写着第二天一早左丘卿他们会来谈判，让平昂做好准备。平昂哼了一声，将卷轴丢进一旁的火堆中烧尽。

第二天几辆马车停在了寨子门口，平昂站在门口上迎接。知府下了马车看见站在高处俯瞰他们的平昂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平昂没有谈判的诚意。

“安？这可不好意思。负责开门的兄弟生病了，这才没得办法站在这儿迎接。很快就会有人来开门的，知府大人您大人大量，不会计较的对不？”

“大人大量”几个字把知府的话堵了回去，历山倒是觉得这个平昂有趣得很，竟然没有生气。

“左丘大人他们可是代表朝廷来的！只要你们愿意归顺我们，之前的所有冲突一笔勾销！”

“归顺？大人可有告诉左丘大人，我们为啥子反叛？”

“当、当然！是因为你们山贼好财劫色，我们官府出面镇压。你们心生不满，所以反叛！”

“哼！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正好知府大人也没有带上诚意谈判！”

寨门上突然冒出很多拿弩的弓箭手，与此同时地下暗处也冒出了很多之前躲藏的士兵，同样拿着武器和寨门上的人对峙着。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和平谈判吗？你这些兵哪来的！”

左丘谨转头质问知府，知府不知不觉脸上流出了冷汗。阿豹和阿虎隐藏在暗处，准备情况不对冲出去暗杀掉一个是一个。

阿豹眯起眼睛看着凌，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看眼睛有种熟悉的感觉。

双方一直维持着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有人出现在两军中间，手推了推离自己最近的知府那边士兵的尖枪，抬手对平昂那边也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您是......镇妖司的捕头？”

“嘿，你认识我啊？”

知府挥手示意士兵放下武器，平昂也顺势让众人收了弩。

“我呢，是镇妖司当职捕头，冷羽道。是来作为双方谈判的见证人的。哎呀，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怎么就要打起来了呢？”

冷羽道转头看了看双方，路过凌的时候咧嘴笑了一下。

“现在，两边都给我好好说话。”

平昂从寨门上跳了下来，走到冷羽道身边行了礼。知府再一次说了他们那边的要求，左丘卿补充说若是同意招安不会对任何人动手，平昂他们还能分到几个职位。

平昂表示必须要左丘卿他们知道事情的全貌，否则不会答应要求。但是知府一直说他说的就是全貌，历山听不下去拎住他背后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你满嘴的谎话我都听不下去了。我们是代表朝廷来的，但不是给你拿来当枪使的，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历山身上真的冒出了杀意，知府吓得腿都软了。

“哎哎哎，别动粗嘛。”

冷羽道拍拍历山的手，历山顺势把人放下，知府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他会死的......

他忽然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大喊着让士兵动手。冷羽道赶紧一记手刀打晕知府，但士兵还是朝平昂冲了过去，寨门上的士兵赶紧回击保护平昂。

冷羽道拎着知府跑到一边躲避箭雨，虽然有把握但还是回头看了看凌的方向，果然他们也躲到一边去了。

看来这其中注定有隐情，那就不能让这场纷争继续下去。冷羽道想出面叫停，结果刚露个头箭雨就射了过来，显然已经打得分不清敌友了。或者是已经把他们当成一伙的了。

阿虎还在找机会，阿豹瞅到知府旁边就一个冷羽道，估摸着自己能暗杀掉，没和阿虎通知一声自己就冲了出去。

但是她低估了冷羽道的实力，刚准备下手就被他抓住了手臂扔了出去。阿虎担心阿豹，也从暗处跑了出来。知府还不能死，历山看有架可以打，于是凑到冷羽道旁边拦住了跟着阿豹往前的阿虎。

阿豹红着眼，这是为数不多能杀掉知府的机会，哪怕自己这条命搭在这她也要杀掉他，就算拦路的是什么捕头和历山。

她无视阿虎的阻拦，举起刀准备最后拼一次。可是又一个人抓住了她的刀拦住了她，刀刃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沿着刀面慢慢滴在地上。

眼前人脸上的面纱被刀气切断，在空中飘荡着落到地上。他摘下残破的面纱，轻轻喊了一声阿豹。

“怎么，怎么会是你......阿爹！快停手！”

平昂举起手叫停了士兵，知府那边的士兵也被打得没剩几人，停下后没有人再进攻。

“你、你的手！”

阿豹松开刀，凌也跟着放手，刀哐当落到地上。凌看了看自己的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阿豹不可置信的抓着他的手看了好几眼。

“所以，你又和他们有什么联系呢？”

历山叉着腰，左丘卿看了看两个孩子的情况，走到平昂面前朝他微微躬身行礼。

“很抱歉我们没有做好谈判，现在看来这其中有很大的隐情，可否让我们进去好好聊一聊？”

平昂看左丘卿和气的样子，还是同意他们入寨。阿豹和阿虎看着凌，三人谁也没说话。冷羽道把知府扔给历山后凑到凌旁边，小声问：“认识？”

凌没回话，剩下的士兵没了知府的命令双眼无神，就像一具傀儡。他们和知府都被绑了起来，一行人终于成功进入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