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以后,时洧钧狠狠的瞪了一眼灯牌:“再也不来这家了,哎,川瑶,你们怎么回去?”
“经纪人有车,我们还得回公司商量解约,没事的。”焉川瑶她们笑眯眯的走了,曲溪山则委委屈屈的坐上了车:“我的青春啊。”
“没有谁的青春是不散场的,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他们顶替的是谁?”洛初南额角猛然一跳,刚才怎么忘记了这件事。
曲溪山看了眼手机:“好像叫春玉颜,取自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是清朝屈大均的诗《赠尹子生日》。”
“嗯?你怎么知道?”洛初南有点惊讶的抬头看向她,这家伙不是只追焉川瑶她们的吗?
曲溪山摇了摇头:“她是我高中同学,据说家里是很有钱的富二代,所以很早就打算走艺术路线了。每次见面她都会这么介绍自己,想不记得也很艰难吧?”
这倒说的也是,毕竟不是每个人介绍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会用诗词的,就算是偶尔想起来,也不会一直挂在嘴边。
就像洛初南绝对不会把初时入江南,婉婉叙颜城挂在嘴边一样的。
想到这里,洛初南忽然有些伤感。她想到那十年前未曾出现的结局,消失的父母,无妄的火灾,日夜不曾消停过得噩梦,还有总是半夜忽然袭击的思念。
“我想回警局一趟。”洛初南把头轻轻的靠在窗户边上,看着月衡市的夜景。晚上的月衡市,哪怕是十二点都还灯火通明,美的像是一幅画。
路上稀稀落落的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街边和城管“斗智斗勇”的商贩正在上演“你追他逃”的剧情,时不时还有几声吆喝。
“爸爸,这应该是你想要的吧?”洛初南轻轻地叹了气,如果你还在的话,会不会为现在的月衡市感到骄傲呢?
其余几个人都没说话,反正警局是别想去了,老大说的话在聚餐后是可以不用听得。
尤其是,明天是带薪假,不是带薪看卷宗。打死不会工作的,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工作的。洛初南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摇了摇头,打起精神吧,接下来可是带薪休假的好时机。开启一周美妙的生活吧。
风轻轻的吹动窗帘,有些刺眼的阳光一晃一晃的,在不经意间散落在洛初南的床铺上。漂亮的姑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香味在她下楼的那一刻,准时缠绕在她身边。
“奶奶!”洛初南轻笑着走了过去,大概是知道昨天他们喝酒了,今天祖母准备的饭菜是很清淡的那种类型,唯一算得上有油水的,居然是煎鸡蛋。
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她:“今天奶奶有个讲座,你在家自己玩啊。”
“好。”洛初南看了眼时间:“奶奶的讲座什么时候啊,我去看看呗。”
“行啊,下午一点。”老人家早早的就换好了衣服,一身黛青色的旗袍,花白的头发被挽了起来,颇有几分古书里走出来的味道。
洛初南为了迎合主题,也去换了一身浅青色的旗袍,搭了一个绿色的半袖衫,头发随便扎了一下:“走吧,奶奶。”
刚走到小区门口,学校派过来接的人就出现了:“请问您是洛濯尘洛教授吗?”
“我是。”洛濯尘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子:“刚回国吧,小李。”
被唤作小李的人僵直了一下,点了点头。为了缓解尴尬,偏头看向洛初南:“这位是?”
“我孙女,一起去听讲座的。”洛濯尘笑着看向自家的囡囡,真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放哪都是被人盯着看的好苗子捏。
洛初南朝着小李微微点头:“今天麻烦您了。”
“为各位服务,是我的荣幸。”小李上了车,一路平稳的往月大驶去。
月大和玄学学院不同,开设的专业更多,园区面积更大。而且就连食堂都会更宽阔一点,但是味道嘛,就是另说得啦。
一路走到礼堂里,洛初南按照小李的指示去了自己的位置上。而洛濯尘则是大大方方的走上了讲台,孩子啊洗脑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洛初南听见背后的几声吸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呢。
“孩子们好呀,我很荣幸在这里看见各位可爱的孩子们。”洛濯尘看着下面半大的孩子们,想到了洛初南的小时候:“今天我讲座的主题是诗词,孩子们有什么很喜欢的诗词吗?可以分享给我这个老太太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孩子忽然站起来,洛初南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清她说了什么:“初时入江南,婉婉叙颜城。”
洛初南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她朝着那个姑娘看了过去。人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了。那个人是谁,为什么知道,妈妈写的那首诗?
初时入江南,婉婉叙颜城。翘首繁华与,家人唯黎安。我的孩子们要健康长大哦,妈妈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那是洛初南,从十年前到现在,对母亲唯一的记忆了。
云鸣溪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以至于一点念想都不曾给洛初南留下。14岁记住的母亲,已经有了几根白发,留下那张纸条,说要去就加班。再然后,她的记忆里再也没有母亲的存在了。
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应该是自己前两天看到的那个人。她却没有勇气上去拦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会不会厌弃的告诉她:“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小姐。”
等洛濯尘的讲座结束,都未曾再见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也未曾听见那个女孩子的声音。洛初南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哪怕洛濯尘说今晚给他做他最喜欢的蛋糕也无济于事。
洛濯尘听到那句诗词,也很震惊。家里的小辈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和洛氏夫妇知道的。洛初南是有一个双胞胎妹妹的,在洛初南三岁那年被带走了。而他们俩的名字,就出自于这首诗里。
谁也不知道妹妹带到哪里去了,想方设法的找了一年多,都没找到小孩子的消息。洛初南的父亲怕云鸣溪被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就询问了她的意见,从孤儿院领了一个孩子回来。作为初南的姐姐,暂且先养着。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十年,鸣溪消失了,儿子也没了。
是的,洛初南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只是消失。但是只有洛濯尘知道,他早就死了。在云鸣溪小时的那个夜晚,人就消失不见了。
她也怨恨过那个偷走孩子的人,害的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办法,如果他也垮了,还在读书的小女儿,还在成长的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是以这么多年,洛初南都没想过,父亲是真的死亡了。她还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任务诈死消失,潜伏在地方的工作里。
“奶奶。”下车的时候,洛濯尘的思绪还在外面飘荡着,以至于差点踩空。洛初南连忙伸手把人扶住,小心翼翼的扶着人回家。
洛濯尘去做饭了,而洛初南则在那边看塔罗牌。
是新买的花楹之泪,这副牌是月衡市最顶尖的画家M-tsuki画的。为了买到这副牌,洛初南蹲了三天,可是现在拿到的时候,却没那么激动了。
“我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洛初南喃喃自语的看着面前的东西:“要是案件里的塔罗也有一整套就好了,这样就能看出来到底是谁的画风了,也能想办法看看卖给了谁。”
有些塔罗牌是限时限量的发售,相较于一些平常的东西,画风越是鬼怪怪诞的,在月衡市为中心的这个圈子里,价格越是高,也越是限时限量且容易被炒。
可是仅凭借于一两张画风,实在是太难判断出自谁的手。
而且也不能排除这个人不是月衡市为中心这一圈的人,也不能排除他是国外的人的可能性。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和塔罗扯上关系。
办案又不是仅靠塔罗就能被破获了,不然哪里用的上她们严防死守?那就是说塔罗对幕后的人有一些特殊的含义咯?
想到这里,洛初南打了个哈欠。在白板上把第一案和第二案的人画了出来。
“可我们这两次都没直接跟犯人接触,然后对方就直接“诈尸”了。是我们的问题还是对方的问题?”前几天小组复盘的话又在脑海里盘旋了起来,对啊,没有直接接触嫌疑人,却能将其破获归案。
到底是谁在背后计算这一切呢?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只是为了杀人的话,动机也太浅显了一点?而且打拐办的犯人是误差别作案,对方怎么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洛初南是真的感觉自己的脑细胞要被烧掉了,还有些发困的看着白板。
这几个受害人之间是没有联系的,更别提加害人了。那么对方到底是怎么比警察还先一步知道对方的动静?是为了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不管你是不是玩游戏的主控,我都会想方设法的把你抓出来的。”洛初南点了点头:“你别想跑。”
就在她放狠话的时候,洛濯尘敲响了她的房门:“囡囡,吃饭啦。”
香甜的巧克力味已经顺着门缝跑进来了,洛初南放下手里的笔,换上了一副笑容:“我来啦,奶奶。”
大概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今晚不仅有她爱吃的汉堡炸鸡披萨,还有她爱吃的巧克力梦龙卷和冰山熔岩。
洛初南笑着看向自己的奶奶:“您之前不是说巧克力梦龙卷的热度很高嘛?还有汉堡炸鸡披萨都是垃圾食品的。”
“偶尔给我们囡囡吃一回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了,糖是解决不开心的良方。热量高一点就高一点,你开心就行。”洛濯尘轻轻的摸上了洛初南的头发,滑顺的头发在她指尖流淌,像极了刚嫁过来的云鸣溪。
乖乖巧巧的样子,爱吃甜食,爱吃很多不健康的食物。洛濯尘又陷入了回忆里,她已然有点记不太清楚云鸣溪的样子了,只记得那双桃花眼,是真的很漂亮。
大概是女娲的点睛之笔,美的连她这个老太太,回想起她的容颜,都还觉得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