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未歇 第19章 怀念

出乎意料，黄思思和阿龙没有跟上来。

顾磊与叶芙找到房间号先推门进去。包间很大，茶几上摆满了精致的小食和各种酒水。

暗黑色的皮质长沙发上坐着四个人，是两对儿情侣，正笑着聊天，瞧见进来的他们，立刻扬手招呼过来坐。

一对儿情侣叶芙认识，小白和雯雯。

他们从高中起就是情侣，现在已经领证结了婚，感情看上去极好，叶芙突然很羡慕这种可以修成正果的长久感情。多么来之不易。

顾磊曾经带叶芙和他们约过饭，小白是摄影师，那次聚也是小白想邀请叶芙和顾磊做他的情侣模特。叶芙第一反应奇怪小白为什么不找蒋琛，毕竟他那张冷脸，没人比他更适合艺术创作。

小白笑着尴尬的摸了下鼻尖，意思说他不太敢找他，况且那时候蒋琛单身，找人搭他，也太难。

如今小白见了叶芙还拿这件事开玩笑，说当年约好的模特还没拍，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补上。

叶芙也笑，说只要不嫌弃她年纪大就行。

几人聊了许久，叶芙也觉得自己和他们也没那么格格不入了，嘴角浮出几许笑意。顾磊也跟着笑，他没有插话，安静的坐在叶芙身边，眼神痴痴的落在她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朋友们接二连三的到来，大家加入话局，七嘴八舌的谈笑着。

几个小时后，顾磊和叶芙坐在角落的一个小双人沙发里，沙发更像是情侣座，椅背高过头顶，仿佛可以将他们藏起来不被众人发现。

大家玩玩闹闹的，一片祥和。

不知是谁点了某首抒情的音乐，舒缓的小情歌让人心动，顾磊拉过叶芙的手，指根摩擦在那块创可贴上，柔声靠近她耳边问，“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卡通创可贴，为什么刚刚选这个？”

简约的肤色创可贴丑的不忍直视，叶芙看了眼自己的手，“因为我老了。”

顾磊皱眉看她，不喜欢这个回答。

叶芙抽出手，转过身和他对视，“别觉得我在矫情，我是觉得自己真的老了，玩不出年轻时候那么多花样了。”

顾磊不喜欢她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他也不明白、想不透这三年，叶芙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把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弄成这样？

“改天去玩密室怎么样？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了么？”包厢里的灯忽明忽暗，将顾磊黑漆漆的眼睛弄得很亮，他投其所好，“我记得以前我们总是能一口气通关。”

顾磊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可叶芙还是没什么兴趣的摇头，“那是过去，现在我不爱玩了，也不想去。”

顾磊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了，他探身上前，脸一下凑到叶芙眼前，盯着她的眉目问，一字一顿的问，“叶芙，你是不是故意的？”

其实是。

但叶芙没说话。

手中的电话忽然震动闪光，叶芙低头瞄了一眼。

是陆景打来的。

叶芙正奇怪他这个时间有什么事，顾磊就低头想去看她的手机，叶芙还是当着他的面接通了电话，只是屋里太吵，她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门刚推开，就碰到了蒋琛和几个男生从走廊的一侧拐过来，叶芙指了指手机，同蒋琛笑了下，就转身进了不远处的安全出口。

蒋琛看着那绿色的标识和女孩纤柔的脊背，脑子里突然想起国外的那个旖旎的梦。

他身体有点热，转身跟众人进了包厢，刚推开门就瞧见顾磊脸色很差的起开一瓶啤酒，闷闷的喝。

他们吵架了？

顾磊居然没追上去。

*

“你在哪？”

陆景那边很安静，声音沉在听筒里，淡淡的。安全出口也不是很安静，偶尔也能听见走廊里吵杂的声响，但也强多了。

“在外面聚会，有点吵，你怎么了？”叶芙直觉有什么事发生了。

陆景那边忽然安静下来，过了几秒，他才开口，“我奶奶……去世了……”

叶芙心里咯噔一声，像是什么掉在了地上，摔的钝钝的。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她很想安慰他，可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平平常常的四个字，“节哀顺变。”

陆景色声音沙哑，轻轻的嗯了一声，“我有些难受，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好。”叶芙这个字说的很快，既然没办法安慰他，那就这样陪他一会儿吧。她很想多说点什么，可脑子里一下没有什么可说的话题。

陆景却先开了口，“叶芙，你想过人死亡以后会怎样吗？”

叶芙当然想过，没人会忽略死亡，既然无法同它和解，那就找个理由接受。

“应该像是在梦里吧。一个睡着了就再也醒不了的梦。”

“是么？那还挺美好的。”陆景哑笑，“那就不会痛苦了！”

“死亡可能就是老天让人们减少活着的痛苦吧。离去也并不代表会消失，身体消散了，可记忆都留在了在乎他的人心中，用另一种形势存在着。”

“叶芙。”陆景唤了她一声，略显伤感。

“好好休息，我明天去看你。”

挂断电话，叶芙收起手机转身吓了一跳。

安全出口的门前，蒋琛站在门边夹着烟，凝视着她。

他的目光强烈炽热，伴随着口中吐出的袅袅气息，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叶芙还来不及想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声不吭站在她身后。

还没来得及考虑清楚，外面一声巨响，走廊里不知是谁喝多了，酒瓶重重摔碎在地上。

蒋琛还没开口，只能蹙眉推开安全门，叶芙也跟了上去，走廊一下涌出不少人，叶芙向人群中央看去，顾磊和阿龙撕扯在一起。

顾磊脾气很好，嫌少这样发火。

黄思思护着顾磊，指着阿龙大声让他滚。

叶芙望着眼前的场景，脑子一片空白。人群渐渐混乱，身后有人涌上前拉架，不知是谁用力撞了下她的肩膀，将她推到远处。

那种疼痛感和出租车里那种感觉一起袭来。

阿龙被几个男生拉住怒吼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

*

今年冬日很特别，南方比北方下雪早，空气浑浊又肮脏，很多人呼吸道受损，医院里感冒发烧的人猛涨，走廊人山人海。

叶芙没进门诊大楼，只坐在院内绿化的长椅上，望着脚下白雪皑皑的地面发呆。蒋琛从不远处缓缓走到她身边，拿了杯温奶茶递到叶芙手中。

暖意顺着杯子传递到手心，舒服极了。

她抬手接着，轻声说了句，“谢谢。”

低头喝了一口，甜腻的滋味仿佛可以扫走一切纷扰的情绪。

这一刻，她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些东西会被称之为快乐水。

蒋琛拢着大衣也在她身边坐下，天空微微飘雪，气温不高，呼吸涌出白雾，他偏过脸，声音比冬日还凉，“冷吗？”

叶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点点头，“冷。”

“黄思思还在楼上，你要上楼去看看吗？”

叶芙没什么犹豫的摇头，她刚跟着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还爱不爱顾磊，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歉疚更多。

“既然不上楼，天也快黑了，我送你回家吧……”蒋琛没给叶芙选择，直接了当的安排她接下来的行程。

叶芙站起身，跺了下靴子上的雪，“不用了，这里距我家很近，我想一个人走回去。”

蒋琛也站起来，他比顾磊要高，站在叶芙身边把她衬的更加娇小，“别逞强，已经下雪了，走回去你会感冒。我也不是特意送你，你忘了，我们顺路。”

叶芙笑着仰头看他，“可你喝了酒，又开不了车，怎么送我？”

“可以叫代驾。”

叶芙失笑，有点拗不过他，两人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脚底的雪踩的嘎吱嘎吱，留下一连串脚印。

叶芙仰头问蒋琛，“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喜欢在那个旧房子里住，是大别墅住腻了么？”

这个问题让蒋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住那？”

“这很难看出来么？你以前就住在那，如今回国又住了回去。那里地界一般，交通也算不上好，你怎么不回家住啊？”

“……因为那里是我妈妈的房子。”

叶芙听顾磊说起过，蒋琛的亲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如今他爸找的这个是个年纪不算大的继母。

她眉眼上挑，瞥见了蒋琛冷淡镇静的脸上浮蔓出一缕沉郁。

那是叶芙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她握住奶茶的手微僵，“那你是去……怀念她？”

蒋琛垂眼看她，忽然不知为何，偏头笑了下，“不是，我妈离开很多年了，我早放下了，只是不想呆在现在的家罢了。”

这幅酷酷痞痞的样子，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叶芙低头咬住手里奶茶的吸管，无意识的吸吮着珍珠。

蒋琛看了她一眼，转开话题，“刚我上去了解情况，顾磊和阿龙动手，是因为……”

叶芙不想听这个，看见了蒋琛的车便急匆匆打断他的话，“到了到了，你的车一定很贵吧？外形可真好看。”

蒋沉默默盯着叶芙，听着她毫不走心的夸赞自己的车子，也没在继续提这个。

蒋琛指纹解锁，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叶芙，“你有驾照么？不如别叫代驾，你来开吧？”

她开？

叶芙哪敢开他的车，且不说这车多贵，她可是从驾校出来就没摸过车了，手都不行了，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我？我不行……”

叶芙不知道，蒋琛回国后就和朋友创业，一起盘下一间高档汽车美容保养店。

蒋琛看叶芙视线躲闪，胆小的样子，扬起嘴角，一脸不在乎的对她说，“怕什么，反正有保险，只要你能保证副驾上的我安全，车剐坏了也不要紧。”

***

昨天没更，今天两更补上，下一章争取下午三点发！

改错字！今儿的得下午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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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