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未歇 第10章 答案

翌日清晨，闹钟还没响，叶芙就睁开了眼。

说不焦虑忐忑是谎话。

她躺在床上，盯着墙上的时钟发呆，指针兢兢业业，走的有条不紊。

转头看向没遮挡的窗外，这个时辰，天还没亮，街道旁浅黄色的灯隔着玻璃洒了进来。她撑着手肘坐起身，按开了壁灯。

刺眼的光瞬间点亮卧室，眸子没能承受住，好一阵儿没睁开眼。

床上坐了一阵，起身去洗漱。

父母还没醒，他们的上班时间比叶芙稍晚，她安静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拿牙刷时突然想起昨天顾磊提起蒋琛过生日让她到场的事。

樱花味的牙膏清爽舒服，可却压不住苦笑。

拙劣的借口，蒋琛才不会在乎她去不去。

回到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破天荒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如果今天真失业，那至少也要漂亮潇洒的离开。

叶芙匆匆出门，寒风吹走了还残留的身体里那丁点困意，头脑清醒了不少。才刚过七点，身侧人寥寥无几，偶尔会遇见一些沉默的遛狗老人。

叶芙家小区不算高档，位置很普通，街道不是主干路，路灯也只打一侧。根本无法照亮昏暗的马路，到显得树影绰绰，阴森森的。

叶芙每次一个人走的时候，都害怕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变态。

这并不是她的幻想，她小时候的亲身经历。

那时候上学很早，路上需走过一条僻静的小路，路两侧都是茂密的绿植，变态就藏身于草木之中。他倒是没有像电视剧里那种，穿着风衣跑出来吓人。

叶芙清楚的记得，他站在一大片绿色中间，植物成为了他的保护伞，男人一脸猥琐狞笑的观察她，缓缓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那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明明他离得很远，但叶芙还是不寒而栗。

她全身僵硬，匆匆挪开视线，脚步骤然加快。

她不敢跑，怕他真的追过来。

那就太恐怖了。

可男人的恶趣味远不止于此，他红着眼，发现了女孩的仓皇和无措，竟开始朝叶芙笑着喊叫，拼命引起关注，死命抖动着自己，发出瘆人的笑声。

叶芙在忍不住，拔腿快速的跑出了那条路。

后来，叶芙得知这是一种精神疾病，是一种性偏好障碍。他们就是通过与异性暴露自己身体器官从而获得兴奋和满足。若是对方表现紧张慌乱，往往会让他们感到满足，更加刺激他们的行为。

叶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静客观的去了解这件事，发现这种病态者往往性格怯弱胆小，并不会侵犯受害人，若对方平静从容，没任何反应，他们就会失落作罢，从而离开。

这是对待这种精神疾病的人保护自己的最好处理方式。

但了解是一回事，真要鼓起勇气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叶芙还是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好几晚噩梦连连，好一阵子，叶芙宁可绕路，也没走那里。

坐上公司的通勤车，叶芙才觉得自己彻底安全。

其实那个时候叶芙很想让家里人陪她上下学驱散恐惧，但父母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送她。况且就算有时间，也会觉得她矫情拒绝……

这么多年，叶芙早习惯了独自面对孤独，但她并非不渴望父母的关爱。相反，对于这种得不到的爱，她比任何人都期盼。

拿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这是她很早就养成的习惯，睡觉时永远免打扰。

熟睡时，被骚扰电话惊醒的糟糕，她经历一次就够了。

连上网络后，微信弹出了一条未读消息，是陆景的简单问询。昨晚叶芙睡得太早，根本没看见。

她退出页面，也没打算回复。

聊天列表下，顾磊的头像久违的出现在熟悉的位置里。

他的头像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是个可爱的柯基。叶芙不喜欢狗狗，但她觉得柯基腿短短的，走路很可爱。

顾磊的腿自然不短，可在叶芙软磨硬泡下也委曲求全换了这个头像，等知道了其中缘由后，恶狠狠的把叶芙扑倒，去咬她的脸，咬着咬着头就埋到了她脖子里， “还说不说我是小狗？”

叶芙怕痒，偏着头躲，“怎么啦，你真生气了？小狗多可爱啊，你不是挺喜欢狗狗吗？”

顾磊搂紧叶芙反驳， “喜欢……和当狗能一样么？而且，为什么是柯基，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感觉……”

叶芙揉着他微长的碎发，哄诱道，“哈哈，我觉得很可爱嘛，和我男朋友一样可爱，我好喜欢。”

顾磊眼睛亮晶晶的，牢牢盯着她，倏地把头凑过去，“这是你说的，喜欢的小狗要一辈子养着爱着，绝对不可以丢掉，要对他负责任，听到没！”

“我才舍不得丢呢……”

顾磊被叶芙吃的死死的，低头贴上她掌心，“那就让你继续摸摸吧。”

叶芙盯着那个图片，指尖迟疑着要不要打开他的朋友圈翻翻时，柯基上浮出一个红点。

【醒了？】

叶芙愣了下，有种被偷看逮住的错觉。

鬼使神差的回复，【醒了。】

按道理这个时间顾磊不可能在线，他很爱睡懒觉，早起简直会要了他的命。

微信备注栏突然变成，正在输入的字眼。可见对方真的醒着。

【我昨天的话冲动了，你别往心里去。】

叶芙心中一颤，思绪万千，她并没生气。刚听顾磊那么说的时候的确有点气恼，可过了一夜后，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同这三年来她遇见的人和事相比，顾磊的这几句话，哪有什么杀伤力呢。

对方没等到叶芙的恢复，备注名又开始输入中……

叶芙等着看他还要说点什么，可等了很久，都没在传来消息，那行字最终也变回了备注名。

叶芙关了手机，打开音乐闭上眼。

通勤车一直是她补觉的绝佳地点，摇摇晃晃不出几秒，就会让她安稳睡去。

到了单位，刷脸进了办公楼。就算是离开，手头上也依旧忙碌，八点还要开会，她不能迟到，麻利的处理完手头上的交接工作，时间不多不少，还差十分钟八点。

罗钦和她一起去会议室，路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大家随意谈笑，会议室坐满了人，大家都很冷静，却又有些疏远，谁也不知道，等下哪位将离开这里。

领导开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大家要放平常心。这都是老生常谈，谁也没在意，都等着下午的优化名单。

身边的罗钦撞了下叶芙的肩，小声说，“我希望快点公布，这破班我是一分钟都不想上了……”

叶芙点头，早死早超生嘛。

领导最后才缓缓开口，说名单下午会在大厅公布，等到这句话后，叶芙竟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烦躁的情绪也没有那么重了。

接下来的一天，叶芙也没看见部门组长，据说是在会议室一直开会。中午吃饭的时，罗钦突然问叶芙，“你说我们组会不会走的最多，他怎么一直也没回来？”

叶芙没什么胃口，低头翻弄着蔬菜，“可能吧……”

浑浑噩噩的午休，叶芙睡不着，无声的刷着短视频。微信里忽然传来陆景的消息，说是在医院瞧见了乔乔。

叶芙知道最近乔乔爷爷身体状态很差，她没事就跑医院去开药，倒是没想到会这俩人会碰到。

可见，她所在的城市还真小。

叶芙转念一想，发消息给陆景。

【你怎么会在医院？】

【奶奶生了病，有些重，我来照顾她。】

陆景回复的很慢，字里行间透着低落。话已至此，叶芙也不能装傻，看了眼工位上睡午觉的罗钦，走到茶水间，拨通了陆景的电话。

陆景接的很快，语气里露着一丝不被察觉的喜悦，温润的声线透过听筒徐徐而来，“没想到你会打过来，这边有点吵，你别介意。”

“不吵，奶奶怎么样了？”印象里，叶芙对顾磊的奶奶还有几分印象，是个人很好的老太太。

陆景压低了声音，有些疲惫与无力，慢条斯理道，“是老毛病，老人家怕我们担忧，一直也没说，有点耽误了。”

看来老太太的情况的确不佳，叶芙能理解陆景此时的感受，轻声安慰。

陆景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周围安静了些许，沉沉的声线像是叹息，“以前总以为长辈很强大，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不会老去，可如今看她这样……”

男人像是海浪中无奈的小船，对亲人的病痛无力又无助。叶芙此时何尝不是如此，在被挑选的沙漠里，四处张望，却没有水源，只能绝望的等死。

两人聊了一阵，陆景才收起负面情绪，忽然问，“叶芙，我是不是很脆弱，太没用了？”

叶芙摇头，手机贴着耳根，认真回答，“不，谁在这个时候，都是这样的。”

陆景语气柔和平静，“叶芙，谢谢你陪在我身边，听完我说这些。”

原本因为优化的紧张忐忑，也被这件事一时也冲淡了不少，叶芙心情放松下来，到说不上是谁治愈了谁。

她忽而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依着茶水间的矮柜语气难得轻快道，“我没那么好心，陪你说话实际上是一直在守株待兔，等着你……”

“等什么？”陆景追问。

“等着看你会不会发疯……”

陆景站在医院大厅一侧的巨大玻璃前，闷声一笑，眼眸里拢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光华，“多少年了，你就这点追求？”

叶芙也跟着笑，“这哪是我的追求，是我们那一届百分之八十以上女生的追求。”

陆景无奈失笑，“这是什么怪癖，看我发疯，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刺激嘛……

叶芙当然不可能这样回答，否则自己和暴露狂有什么两样，“说到底，大家无非就想看看情绪稳定的陆大才子究竟会不会发狂，如果真的发疯，又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发疯？”

“无缘无故不可能，但万一为情所困……”

陆景清隽秀气的眉目微挑，察觉叶芙哽咽住了话题，淡笑一声，接上去，“那你不该好奇，因为我会不会因求而不得发狂，你应该最清楚。”

叶芙仿佛瞧见了电话那边陆景含笑的嘴角，他耐人寻味的戏弄中混杂了几分认真。

听筒里只有叶芙浅浅的呼吸声，陆景继续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

叶芙听不下去，耳根渐热，好像他们真的发生过什么一样，脱口打断他，“陆景，你……你骂人真脏，说谁是沟渠呢？”

陆景抿唇哑笑，不在继续，赔礼道，“开个玩笑，别认真。”

叶芙这才松了一口，陆景转移了话题，问道，“昨天借的那本书，你看的怎么样？”

“我还没开始看……”

陆景吃惊，“没看么？我记得高中时，你拿到书都是迫不及待看的。”

“我变了啊，变了很多。”

“是吗……”

陆景稍许失落，轻轻叹息。他的声音像泉水潺潺涌耳膜，叶芙沉默，没在说话。

那边也只是呼吸声，似在等待。

叶芙站起身，唤他，“陆景。”

“我其实不着急你的答案。”陆景打断她要说的话，自嘲道，“你一叫我名字，我总感觉你要拒绝我。”

叶芙的确想拒绝，可陆景没在给她机会。

“我奶奶醒了，晚点再联系，先挂了。”

***

（忙忘了，才想起来我是日更选手！）

【小剧场】

蒋琛：为什么男三的戏份会这么多？我真的是男主吗？什么时候让我出场？

顾磊：是啊？我怎么只能出现在微信和回忆里？

蒋琛：我连微信都不配出现吗？

夏夏：别急别急，很快了，后面都是你俩的戏份啊……（奋笔疾书）

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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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