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天地变色,却也正好拖住了追踪的土匪。
她七躲八躲,竟渐渐地甩脱了骑马的两人。
浑身湿透,青色的衣裙沾在身上,不住地往下滴水,文元酒精疲力竭中感到一阵一阵的冷意,强撑着精神继续往前走,双眼在雨中寻寻觅觅,只想找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她一步一步往林子里走,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发现走到了林子尽头,面前是高耸的山壁,她完全攀不上去,只能转了方向,顺着山边往下走,希望能找到一处山洞。
肯定有吧。
又撑着走了很久,还真的让她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不能说是山洞,倒像是一条山缝,只不过头顶的山石交错,正好隔出了一块干燥无雨的角落。
文元酒连忙躲进去,没柴无法生火,她也不敢脱衣,任由湿衣沾在身上,可实在是冷,只能蜷缩着抱紧自己,蹲坐在石头上。
等雨停,等人来。
好累,她感到自己的眼皮重的直往下落,身上似乎还在发热,但脑袋昏昏沉沉只想睡过去,双眼渐渐合上,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了大雨声中响起了脚步声。
怎么可能有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登时被吓了一激灵,面前正正站了个人。
来人浑身湿透,比她高出许多,双眼闪烁着恨意直直地瞪着她,见她被吓住,嘴角露出恶意的笑,伸手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小姐,你果然在这里。”
是孙宏业!
文元酒头一甩,将自己的下巴从孙宏业手里拯救出来,脸上恢复正常,双手向后扶着山壁挣扎着站起来,警惕地问道:“孙管事,你如何在这里?”
孙宏业这么多年不知道上秋渠山多少遍,可以说是对这秋渠山了如指掌,这一片能藏身的地方不多,他挨着找过来,果然找到了文元酒,但这些他不会同文元酒讲,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她惊恐发白的脸上。
身后食指和拇指摩挲,指尖似乎还留存着那滑腻的触感,随着文元酒站起,他的视线从那张被雨淋的楚楚可怜的小脸渐渐下滑,滑到濡湿的衣物都遮不住的玲珑曲线上,高耸的胸脯,窄细的腰身,笔直的双腿,真是个尤物。
眼看着孙宏业的双眼渐渐变色,文元酒脸上涌起怒色,伸手环住身体,出声斥道:“管好你的双眼!”
见满目春色被挡住,孙宏业不悦,伸手一把抓住文元酒的脖子,将她按在山壁上,靠近她,恶狠狠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小婊子,你要是还搞不清楚状况,我不介意帮帮你。”
说着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顺着她的侧脸下滑,落在她的锁骨,胸脯——
啪!
文元酒使尽力气,在那只手落在自己胸脯之前,打出了这一巴掌。
孙宏业被打的身子往左一偏,掐着文元酒脖子的左手力道都松了一些,脸上瞬间浮起明显的掌印。
他歪头,吐出嘴里的腥甜。
抬手就还给了文元酒一巴掌,直接打的她嘴角流下鲜血,半张脸高高肿起。
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孙宏业冷笑,“小姐,这才叫打脸!”
他的视线濡湿浓稠似毒蛇的信子逡巡在文元酒惨白的脸上,眸色越来越兴奋,怎么觉得她脸肿了也好看,果然十五六岁的姑娘就是鲜嫩,此时就他们两人,报仇之前不若再多索取一些利息,毕竟她害得自己这么惨。
如此想着,他松开左手,单手将文元酒的双手锁住按在山壁上,一手去解她的衣衫,嘴里还不停,“小姐,你害我害得这么惨,临死之前就让我好好享受享受吧。”
“我如何害你!”文元酒左右挣扎,听到此话,心中生疑,便是自己让书兰做的事被他知道了,他也不该是这般状态,像一个亡命之徒,他身上难道还有其他事?
知道文元酒还不清楚古槐村的事,孙宏业也没心思给她细讲,抬起食指,放在她的嘴边,“嘘!这时候不聊这些。”
胸前感受到一阵凉意,文元酒见他动作还不停,双手挣脱不开,惊怒交加下,直接趁着他低头去嗅的功夫,一头撞上他的脑袋,看他疼弯腰后退,顾不上头痛,抬起脚,一脚踢向了他的肚子,让他整个人向后退去,如此终于挣脱了孙宏业的束缚。
知道两人力量悬殊,文元酒立刻拔下头上的簪子,窝在手里就向孙宏业的心口处扎过去。
不想被孙宏业左手一把握住,右手直接拔出,扔到了外面雨中。
“不识好歹!”孙宏业横眉冷竖,眼中怒火和□□交杂,燃烧地他失了理智,既然文元酒醒着这么难搞,那就把她砸晕!如此想着,索性一只手制住她,一只手按着她的头往山壁上撞。
孙宏业的笑声夹杂着咚咚声回响在山隙里,文元酒额头上滑下温热,她的意识逐渐流失,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要晕过去之时,噗嗤一声似刀剑入肉,文元酒感到按住自己的力道一松,她的身子没了桎梏,歪斜着顺着山壁往下滑,却在即将跌落在地的时候,落在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里。
湿漉漉的衣衫沾染着血腥气,但在脸颊触到的一瞬,她还是闻到了恍如在梦中的沉香。
是梦吧?
可无力下沉的脑袋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掌托住,缓缓抬起,靠在身后坚实的臂膀上。
她感到那粗糙的手指帮她擦掉额头上流下糊住眼睛的血迹,之前一直觉得冰冷的声音罕见地带了焦急,不住地唤她:“表妹,表妹。”
比此前唤过的次数都要多。
一声接一声,硬生生将文元酒即将陷入昏沉的意识唤了回来,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冷俊的脸。
面色如过往,只眉目间带了一丝焦急,却在看到她醒来的时候缓缓舒展,似终于松了一口气。
竟然是他!
真的是他!
他救了自己。
文元酒眼眶发热,鼻头发酸,双手抓住他衣衫,转头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痛哭不已。
谢玄凌身子一僵,见她哭得太过伤心,慢慢放松,动作略带笨拙地拍拍她的后背,出声安慰道:“没事了,别哭了。”
不想这一声出来,文元酒哭得更凶,扭过头,眼泪扑簌簌地似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落,一双桃花眼被泪洗过,更清亮也更可怜,全是后怕和依赖,声音软的像天边的白云,娇的能滴出水来:“表哥,我疼。”
谢玄凌闻声心头一震,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只要能让她别哭了,就是让他去摘天边的月亮他也愿意。
他低头,眼神从她流血不止的额头看到她高肿的脸颊,从有着指印的脖颈扫到泛着青紫的胸口,眼神中怒色翻涌,可此刻他能做的只是抬手擦去那似乎永远止不住的泪珠。
这时候他才发现女人的泪这么烫。
烫的他手疼。
他的眼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惜,声音也柔得从未有过,“不哭了,睡吧,表哥带你回家。”
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
这四个字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让心中还后怕不已的文元酒感到了极大的安心,似乎交给他,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再睁开眼就是家,从来没有人这样同她说过,就是楚姨娘,也是诸事都说她只是一个姨娘,你要自己去办。
可在这个时刻,在她靠自己都解决不了的绝望时刻,有人不仅救了她,还和她说安心睡吧,不用管了,他带她回家。
那就相信他吧。
“好。”文元酒忍不住用脸蹭了蹭谢玄凌,软软地应道,然后放任着自己真的陷入了昏睡。
怀中人如小猫一般面朝里窝着,神色终于放松,没了惊慌,双目闭起,长长的睫毛随着平缓的呼吸微微颤动,似蝴蝶薄薄的羽翼,双手攥着他的衣衫,一副全然信任的姿态。
怎么之前会觉得她像小白呢?
这不就是一只娇滴滴的小猫吗?
受了欺负后见到主人便放下心来,被哄两句就全然没了警惕,将一切尽情交付。
可已有小白,家中还要再多一只小猫吗?
谢玄凌:想给小猫一个家有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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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错撩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