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伴寒刀 第69章 衬他

天色稍亮，穆明脑袋沉沉，从端王府出来后，便回了穆府，躺到床上就睡。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出门抓药。

拿着承恩大师给的药方，来到一处药馆。

清晨药馆里客人少，掌柜的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拨弄算盘。

见到穆明进来，眼看来活了，立马热情接待上去招揽。

“不知姑娘要买药还是问诊？”掌柜笑意盈盈。

穆明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掌柜，道:“你这里可有这几味药材？”

掌柜接过药方，放眼看去，笑眯眯地眼睛惊讶瞪圆，神情带着不解，道:“姑娘……你不会是拿错药方了吧。”

穆明看着掌柜古怪的神情，从袖口掏出这一袋白银，往他面前一放。

沉甸甸的重量，结结实实地砸在桌子上，掌柜的心，也跟着那声音荡漾起来。

掌柜神情故作难为情地说:“姑娘给的药方上的这几味药看似普通，可若是几味药联合使用，就会产生毒性，只要喝上几顿，就会有嗝屁的风险。”

穆明倒是没想到承恩大师会给自己这么一个方子，他难道是想让她用毒药养花。

“不过要是非要说用处，只能说是以毒攻毒……”掌柜脸色犹豫，开口道。

“什么以毒攻毒？”

“此药可以克制□□乱性之药，若有谁不行中招，只需一碗，便可压制□□……”

简而言之，就是抑制□□的药。

掌柜越说越觉得骚的慌，这大早上来了一点这样的生意，也真离谱。

穆明眼神隐晦，可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将银两推到掌柜面前，道:“我要一周的量。”

“什么！？一周的量！姑娘，□□过度可是会死人的，况且这药性极大，伤身体。”掌柜微微瞪大眼睛，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暗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穆明皱眉，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道:“你卖不卖，不卖我换别家。”

掌柜叹一口气，忙揽住桌上的银袋，点头赔笑，道:“能卖，能卖，姑娘请稍等片刻。”

说完便拿起配药的小铜秤，转身往里面的药库配药去了。

穆明独自坐在药馆里，外面街道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出门营生的摊贩。

穆明背手走到药馆门口，药馆旁是人来人往的早餐摊子。

白茫茫的水汽从蒸笼里不断冒出来，小二掀开盖帘，夹起刚出炉的包子。

等在一旁的客人，手里拿着松软大馅的包子，鲜嫩的肉汁浸润面皮，既美味又管饱。

人来人往，热气腾腾。

阳光打在穆明脸上，墨黑的发丝仿佛也被附上金光。

同药馆掌柜说了一声后，穆明便出了药馆，在京城的街道上闲逛。

街道尽头有一处偏僻宁静的民巷，巷间空地上，栽种着许多盛开的梅花树。

此地朝阳，就算是冬日，也因为有日光的照耀而暖洋洋的。

巷中尽头一块巨大的石头旁，坐着一位满头白发，手里拿着蜜糖酥块的老奶奶，皮肤因为时间的冲刷，而逐渐消瘦松弛。

老奶奶叫住穆明，道:“小姑娘，小姑娘。”

穆明同样转过头看向老奶奶，道:“您叫我有事？”

老奶奶微笑着摇头，虽然年岁已高，却声音硬朗有力，道:“没事，只是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标志的美人了，给你吃一块糖。”

穆明听着老奶奶直接的赞美，神情微楞，笑着摆手，同她谢道:“谢谢您的夸奖，您自己吃吧。”

“我老太婆说的可不是假话哩。”老奶奶以为穆明不相信，再次开口强调一遍。

穆明无奈弯着眉眼，也跟着强调一遍，道:“我知道，所以谢谢您的夸奖。”

老奶奶完全是自来熟的性格，同穆明说了一会话，直到手里的酥糖吃完了，才慢悠悠地杵着拐杖回家。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将影子拉的老长。

穆明晒了好一会太阳，便沿着原路返回药馆。

药馆里，掌柜已经将药称好，包成等份，面色复杂地再三强调，道:“小姑娘，这药一定要注意，毒性可大了。”

穆明没说话，只是拿起药，起身离开。

剩下的几天，穆明一直乖乖窝在穆府，守着这盆绿植。

直到第三天时，被穆峥强行叫出去，才无奈离开房间。

春会时节，京城里的活动很多，过了除夕后，才会慢慢减少下来。

自从安平之战后，琼柔和大凉的关系攻守易型，原本疲弱回避的大凉王朝，逐渐开始强硬起来。

民风逐渐从拘谨开始转变为开化。

文帝年事已高，周围恭迎的文臣太监早就将春会的活动筹备的有生有色。

两日后，便是大凉皇室一年一度的华陵山祭祀围猎，各位世家诸侯皆在邀请之中。

穆峥命人从京城赫赫有名的绣芳楼中请来名家，到家中为穆明和阿卓制衣。

穆明早就习以为常，之前家中女眷不多，大嫂也没进门，大多数都是些行军打仗的糙男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穆家完全是靠爷爷主持搭理的。

上到行军打仗，下到绣花吃饭，粗中带细，样样他都心中有数，样样也都妥善安排。

传闻令外族人闻之色变的猛虎元帅，竟然还会拿绣花针，不知那些外族将领知道后，会不会惊掉下巴。

量衣的布匠替两人量好尺寸后，便将两人带到一边的桌子前选布料。

只见桌上摆满华丽的布料，各种锦布细纱，应有尽有。

阿卓眼眸微亮，手里摸了摸桌上细软的布料，感叹道:“明，这些布料真好看，摸起来好舒服。”

琳琅满目的样式，够两个人挑上半天。

穆明环顾桌上的布料，在一块淡青色的锦稠布料前停下。

伸手轻摸，光滑的面料紧致柔软。

一旁的布匠看到后，开口解释，道:“穆姑娘好眼光，这块布料叫月青云锦，是从东源绣城专门运过来的，数量很少。

这月青云锦是由无数上等细丝云锦编制而成，锦线中还融合了细软银丝，柔软韧劲，穿在身上犹如细纱一般，既轻快又保暖。”

穆明点头，同布匠说道:“拿这块料子，帮我做一套衣服。”

“好的，我们回去就按照姑娘的尺寸，为您制衣。”

穆明放下手中布料，摆手道:“不是给我，是给别人。”

布匠面带不解，开口问道:“那姑娘可有那人的尺寸？”

穆明张来双臂，弯成熟悉的弧度，道:“按照这个标准测出的尺寸，应该不会影响合身吧？”

虽然不能说出准确的尺寸，可每次拥抱时，穆明都有留心记下大概。

布匠看到穆明的动作，顿时心领神会，笑着不再问，道:“姑娘放心，不会有影响。”

拿出软尺，量出尺寸后记在本子上。

“成衣只需简单修身便可，不必做过多的修饰。”穆明特别向布匠强调道。

“穆姑娘，这种料子就应该配金丝配宝玉镶嵌的，若是只是朴素的成衣，恐怕会撑不起来。”

布匠说出心里的担心，这种料子虽然名贵，可若是简单缝制，恐怕只会突出料子，反而适得其反，显得整个人有些俗气。

穆明依旧坚持，道:“无妨，按我说的简单一点，放在人群中不能与别人争风头这种。”

布匠觉得奇怪，奈何顾客的要求，只要点头答应。

穆明微微叹一口气，天青色下淡淡云纹团锦，这月青云锦确实很配他。

可她也同样知道，他的日子过的很辛苦，隐藏锋芒，收起棱角。

皇宫之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明明修长有力的身形，配上华丽富贵的配饰会更显华丽英俊。

明明可以做个潇洒闲适的富贵闲人，无人拘束，随意来去。

这一切穆明都明白。

经过一上午的量测，终于完成了衣料量测。

阿卓兴奋地抓住穆明的手，道:“明，围猎是不是很好玩，我可以去吗？”

穆明点头，道:“当然可以，大凉尚武，虽然不如你们琼柔人人在马背上长大，但是女子也可以参加骑马围猎，射箭挽弓。”

“那……为什么，那些宴会上的小姐公主，一个个都娇滴滴的，看着恐怕连弓都拉不动。”阿卓性子直爽，看到这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喝水吃饭都小口小口的时候，心里觉得既费劲又别扭。

穆明无奈摇头，笑着看向阿卓，道:“或许是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那样的关系，毕竟不是谁都有运气，能像你一样，在草原上肆意奔跑。”

“唉，真不知道这深宅大院有什么好的，连天空都是正正方方的，一点没有草原上的天空辽阔自由。”阿卓透过窗户，托着脸蛋，郁闷地看向窗外的天空。

穆明看着阿卓，心中复杂，骄傲自由姑娘，或许她还没意识到，如今的她已经被困在笼子里面。

抓住阿卓的手，眼神坚定而纯粹，道:“阿卓，你是善良而自由的姑娘，无论是在深宅还是在草原，不要因为环境而拘束自己的心，也不必强迫着自己学她们的样子，一直像现在一样，随性地面对每一天，无论在哪里，都会有明媚的太阳追随着你。”

阿卓楞在原地，微笑着伸手拥抱穆明。

“明，那你呢？过得幸福吗？”

穆明表情微怔，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至少……很多困难，我都没有选择逃避，或许我正在一点点接近幸福吧。”

在穆明生命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曾一度失去了感知情绪的能力，悲伤的宿命和淋漓的鲜血，压的她喘不过起来。

直到遇上江云扬，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幸福在每一件事情里。

唯有勇敢的面对，心中少些怨念，才能让自己幸福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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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