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伴寒刀 第100章 绝不妥协

穆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起身准备告辞。

怎料还没迈开脚步，就见韵王府上管家火急火燎地进来。

“殿下，穆大人，有位叫梁素的内城卫找您，神情慌张，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穆明眉头紧蹙，心想必定是出事了。

转头同韵王告辞，道:“家中出了点事，下官就先回去了。”

韵王不明情况，但找到这里来，想必不是什么小事，自然也没有追问，点头请管家送她出去。

梁素在韵王府前来回踱步，见穆明出来，急忙迎上去。

“大人，出事了！”

穆明同梁素到了一处无人角落，道:“到底怎么了，这么慌张。”

梁素定了定神，道:“大元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临走之前，打量关系听闻他是自己承认私通外族，偷发傀儡的。”

穆明眼底震惊，眉头紧皱，道:“什么！”

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间穆明头晕目眩，身形忍不住踉跄。

梁素一把扶住穆明，道:“大人，你不能倒下。”

穆明脑子嗡鸣，第一反应就是沈音。

“阿音怎么样，可安然无恙！”

梁素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穆明心中咯噔一下，平复情绪，道:“走，回穆府。”

两人快步回到穆府，空荡荡的宅院空无一人。

走进沈音的房间，原本整洁的陈设，如今杂乱的倒在地上，花瓶被褥四散而落。

这里似乎曾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穆明拖着身子往屋里走，看到床榻上一片不小的快要干涸的血迹。

心里绷劲，头深深低下，肩膀止不住的颤抖，一拳砸到一旁的墙壁上。

空气仿佛停滞，不知过了多久，才悄悄缓过神来。

穆明拳头紧握，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梁素。

从袖口掏出一块挂有穆字的玄铁令牌，极力克制情绪，道:“拿着这块令牌，去云章茶馆，找姓骆的公子，让他帮我查有关阿音的一切线索。”

梁素接过令牌，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去内城卫找些机灵的，给我把二殿下府邸周围盯死，任何人进去，都要告诉我！”

梁素鲜少见到穆明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若是平常它或许会慢慢查背后之人，可如今动了她身边的人，窗户纸捅破了，就必须有人让步。

显而易见，穆明这次，势必不会让步。

交代好梁素的事，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穆明换了一身夜行黑衣，身轻如燕般翻过穆府高墙，顺着韵王给她的线索，来到他口中的药房。

此处是民巷拐角处的房舍，此处布局很奇怪，前面门店狭窄，不过后面却有宽敞的后院。

穆明直接绕过墙壁，顺着后墙，跳进去。

一进后院，便能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酸腐恶臭。

脚下的黄土似乎是重新翻动的，带着黏腻的触感。

药房似乎已经打烊，不过阁楼处有一间房间的窗户映出淡淡烛光。

此处蹊跷，加上之前打量傀儡尸身无处可藏的可疑之处，跃上高墙，准备顺着房檐，爬到阁楼房间处。

此处为二楼，对穆明来说，算不上什么难度。

怎料还没迈步，察觉到身后突然有人。

穆明凭借经验，下意识躲闪转身，手中短刀出袖。

警惕看过去，眉头紧皱，瞪大眼睛，哑着嗓子道:“曾桓？”

曾桓点头，接着朝穆明做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穆明看到曾桓瞬间，心中莫名有些安定，她明明同他没什么过往，为何看到他，心里总是难受。

曾桓顾不上穆明惊讶的眼神，直接伸手拉过她的手腕，两人近身不过方寸，穆明皱眉，手中短刀一直没有收回去。

曾桓近乎耳语提醒她，道:“这里窗沿出，走廊中间处处都有机关毒箭，更何况如今沈音姑娘不在这里。”

穆明抬眸看向曾桓，眼神里有打量和陌生。

曾桓见她没反抗，直接拽着穆明顺着后院一处隐秘有树掩盖的地方，翻出院子。

穆明视线不移，曾桓硬着头皮，带她走了好久，直到走到一处人多的商业街，心里才算终于松了一口气。

曾桓大口喘着粗气，拉着穆明进了一家茶馆的隔间，终于开口道:“沈音现在人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穆明没想到曾桓直接开门见山，说起沈音的情况。

曾桓倒上一杯茶水，大口喝下，平复气息，耐心同穆明道:“你不该这么冲动的，方才我们去的地方，是仿造先令君河傀儡的地方，高处阁楼上有一位精通毒药的老巫师，毒术很厉害，那药房里高手有上百人，高手如林，就算你再厉害，也终归是抵不住的。”

穆明眼睛直视曾桓，道:“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若是谋划者，为什么要同自己说这么多。

曾桓无力地捂嘴咳了咳，神情异常平静柔和，道:“因为先令君河，当年先令君河政变害死了我妹妹，原本正直的父亲，性情大变，忠君子臣，终究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而我作为他的儿子，不能就算拉不住他，也不能同他一起沉沦。”

穆明眼眸微瞪，此话一出，默然承认曾尚书通敌卖国的行径。

“沈音如今在二殿下府上，奇尔阿卓的哥哥奇尔赤那将她绑过去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敲打你，还想断了你的手臂，毕竟如今曹缘被凭算，内城卫在京城通查调动权，要大上不知多少呗。”

曾桓尽他所能，为穆明理清如今慌乱的局面。

“我同你配合，将赤那调离，你带人趁机救人。”

“这些东西告诉我，你会死的，知不知道！”穆明拳头紧握，心里隐隐闷痛，曾经遗失的部分似乎要破土而出。

曾桓避而不答，继续说自己的计划，道:“琼柔势力无孔不入，你只管救出沈音姑娘，知会大元，打死不能认罪，无论什么自一律不知道。”

穆明用力捏住面前的茶杯，白瓷釉面，一下子尽数碎在她手里。

“曾桓！你回答我！”

曾桓犹豫片刻，嘴角扯过一道苦涩的笑，道:“暴风雨终归要来，而人也固有一死。”

起身拉平衣角，锦布黑袍皮肤格外白皙，缓步走到穆明面前，缓缓蹲下。

“稍后我会配合你，将赤那拖住，你什么都不要管，直接抢人就好，若事情平息，我希望你可以……直接检举我爹，若是可以，希望能保住他的性命，就算痴傻，也比如今粉身碎骨要好的多。”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穆明一时间缓不过来。

望着面前曾桓的脸，道:“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我心里有种声音提醒我，他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曾桓眼神微楞，不过似乎在瞬间便释怀过去，伸手揉了揉穆明的头。

直接张开双臂将穆明揽进怀里，平日里的隐忍克制，此刻声音带着颤抖，道:“狂风骤雨将至，会有很多人死去，也会有人多人带着恐惧和秘密走向终点，不管是谁，你都不要怕，不要责怪自己。”

穆明感受到曾桓心口剧烈的跳动，鲜活的炽热的人。

另一边，妙洲城内，郭启为将京城中情况急报江云扬。

“殿下，二殿下大婚时，大批傀儡尸身闯进皇宫抢人，其中离王殿下……被傀儡拧断脖子，如今京城上下，人心惶惶。”

江云扬皱眉，猛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

郭启为将眼线急报递到江云扬面前。

江云扬一口鲜血吐到地上，郭启为瞬间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

进来的许清柏见到如今这情况，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指探查他的脉象，没说话只是眉头越陷越深。

江云扬起身，道:“备马。”

许清柏脸色凝重，道:“你要去哪？”

江云扬脸色苍白，道:“回京城。”

“江云扬！你是端王，不是王八，现在这种情况，你必须要静养，京城那么多老狐狸，一时半会，谁又敢动穆明，更何况你是陛下亲派官员，无昭令，不得回京，现在回去，你是想死吗！”

许清柏厉声呵斥，原本一向吊儿郎当的许公子，也有生气动怒的一天。

江云扬摇了摇头，露出袖子里藏着的银镯子，修长的手指不断摩挲。

“我知道，不过如今局势我一定要回去，趁现在我还能骑马，必须回去见她，哪怕是最后一面。”

两人不同意他冒险，如今京城就是虎穴狼窝，定会有人出现血洗败落。

可是心里也明白，只要是江云扬决定是事，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许清柏无奈叹气，道:“你回去可以，必须有人陪在身边，不然你这病秧子，掉进哪跳山沟都不知道。”

“不行。”江云扬摇头拒绝，拿起手帕轻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最近满是铁锈味道。

“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给穆明写信，看你的马快，还是我的飞鸽快。”

江云扬，可想到如今穆明手头紧张，多带一个人，或许会帮的上忙。

只好点头同意，经过讨论，决定许清柏跟江云扬一起回京城。

许清柏心思缜密，让郭启为同外宣称端王病了，需要静养，万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

郭启为点头明白，只是鲜少看见江云扬如此情绪失控的样子，眼中还是无尽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