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唇欲动 第175章 掌心葵，向阳生（四十四）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寂静的jj里，仿佛时间都为之凝固。

苏宪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了苏妤岁的脸颊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

苏妤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她的左手紧紧捂着被打的左脸，右手指尖轻轻触碰着红肿的肌肤，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不禁皱起眉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妤岁，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苏宪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自责，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他缓缓放下了扬起的手，掌心仍残留着女儿脸颊的余温。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动手打了女儿。

“爸…你也觉得我”

“妤岁，有些道理你明白就好，真正的聪明人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一旦你说破了大家都默认的公平，那么你的生活就会充满痛苦与纠结。”

苏宪没觉得苏妤岁说的不对，他知道苏妤岁只是站在了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难以接受，更不要说苏妤岁了。

都说物质决定意识，可平衡如果被打破，那么那个人就是最大的恶人。他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便只能看到怎样的风景，想到怎样的处事方式，这都不是错。

苏宪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苏妤岁，他知道苏妤岁年少轻狂，只因为被娇养，在爱里长大，从而缺少了接触外界的机会，没能接受一些大家默认的不公。

“妤岁，对不起…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打你的，对不起。”

苏宪的手直到现在还在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打苏妤岁，他知道苏妤岁心里不好受，也难以接受现在的一切，可他和苏妤岁一样难受。

“…没事，爸爸，没事的。”

苏妤岁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妤岁，我想告诉你，我是你的爸爸，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一起商量解决的。”

“你自小生活在爱里，关于社会的毒打你一无所知，可这个世界并不是蜜罐，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明白，还接受不了。可爸爸会陪着你的，爸爸会和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

苏宪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他轻轻地抚摸着苏妤岁的头发，心里充满了自责。

“嗯…”

苏妤岁微微点头，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浸湿了苏宪的衣服，这是苏宪第一次打她，她也难以接受现在的一切。

“好了，别哭了。岁岁，爸爸不是故意要打你的，爸爸…爸爸就是太紧张了，对不起。”

苏宪颤抖着想要触碰苏妤岁被打的脸，那红肿的左脸似乎在提醒着他，他对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做了什么错事。

“我明白，我明白的，爸爸，我都明白的。”

苏妤岁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安心。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可她似乎也明白了苏宪的担忧。

审讯室里

“李时欢女士，有人举报你非法拘留苏妤岁女士，对此你怎么看？”

左边的女jc看向室外的苏妤岁，注意到她焦灼又无奈的神情，她时不时抬眸看向李时欢，留意着她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个眼神。

“我认，我确实非法拘留苏妤岁女士，并且我无故殴打她，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对她拳打脚踢。”

李时欢平静地对上女jc的眼睛，似乎在告诉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十恶不赦，她不在乎那些人怎么看自己，反正都是将死之人。

“…你为什么要非法拘留苏妤岁女士？”

“呵，还能为什么，因为爱而不得，为爱痴狂，嫉妒心作祟。”

李时欢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觉得这个问题格外逗人。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

右边的男jc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孩子，矛盾，淡漠，戾气却又那么重，说话更是直白。

“因为她们该死。”

“她们明明做了那么多错事，凭什么还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

“都说恶人有恶报，倘若像他们这样的恶人没有得到应有的责罚，那么，走投无路的我只能成为最大的恶人，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我知道杀人偿命，我如果只杀一个人，我也活不了，那么我把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杀了，这对我而言才公平。”

“我不怕死，因为我本来就是从地狱里面爬回来的，我只要求给我一个公正的结果，如若得不到，我便只能亲自取。”

“你们不用再继续问下去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大家的时间都那么宝贵，为什么还要互相浪费呢？”

李时欢神色淡漠，似乎一切对她而言都不再重要，她默默地转头看向了外面的苏妤岁，又低头笑了笑，好似是在嘲讽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呢？”

“即便他们欺负过你，他们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你一旦动手，你杀了他们，你知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李时欢抬眸，言语充满了讽刺，“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做事情还需要有顾虑吗？”

“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靠着所谓的道理就能存活的，有些人生来就是坏种，你总不能期待着他们良心发现吧？

而有些人压根就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喜欢跟风，他们胆小又懦弱，你还指望着他们能够对你施以援手吗？”

“从他们变成霸凌者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受害者永远都要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你们永远都不知道受害者遭受了怎样的伤害，你们口口声声说霸凌者会受到惩罚，那都是假的！”

“霸凌者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就必须让他们学着做好人，可受害者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遭受那些不公的待遇？”

李时欢抬头看向窗外，那浅浅透出的阳光像是一场洗礼，在默默同她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jc看着李时欢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触动，左边的女jc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右边的男jc给制止了。

“对，我是很弱小，我很贫穷，我也没什么能力，我没有那个资格去对抗资本，我也只是想用我仅存的一条命，去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资本选择保护他们，可我这个受害者，却只能用自己的命带走那些霸凌者，我这一生本来就注定了痛苦与不堪，死亡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脱。”

“正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可我良心未泯，我还是选择了来自首，因为我要用我仅存的理智，来保证自己良心的清白。”

jc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静静听着这些，只觉得李时欢也不过是一个被逼急了的受害者罢了，可杀人偿命乃是铁律，同情在既定的法面前，一无是处。

随后，jc根据李时欢的叙述，赶往了作案地点，他们在那里却没有发现尸体，只是发现了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寒月一行人，他们被捂住了嘴巴，关进了废弃的仓库里，浑身都是伤痕。

而另一边的jj里，李时欢也默默地和苏妤岁进行着最后的告别，苏妤岁和李时欢的一墙之隔，两人拿着jj里的电话，就那样看着彼此。

木偶人在电话一头笑着，她终于要解脱了，而电话另一头的向日葵却发了疯想要留下木偶人，泪流满面的样子无助又凄美。

“时欢，一定要这样吗？”

“嗯，妤岁，我做错了事情，我的良心告诉我，我不能逃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时欢，你就要这样抛下我吗？”

“妤岁，和我这样的人谈恋爱很累吧，爸妈都觉得我是累赘，是耻辱，不愿意看见我。你呢，为什么还要这样拼命的留住我？”

“不是的，时欢，和你谈恋爱怎么会痛苦呢，一点都不痛苦的，你信我。

我一开始的时候，知道你是元榕的好朋友，听了你的事，我当时很心疼你的遭遇，我一心想要救赎你。

可后面随着和你相处，我发现你是不一样的，或许在一次次的接触中，那种怜悯和心疼早已经化为占有和喜欢。

我也彷徨过，害怕过，我并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不对，只是想着你因为同性恋的谣言遭受那些不公待遇，可能会对我很抵触，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我喜欢你。

直到后面我们确定关系，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好好生活，想要和你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苏妤岁的泪水早已如决堤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双眼红红的，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绪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细细回忆着与李时欢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如今却成了刺痛她心灵的利刃。

她们相识于苏元榕的生日聚会，她们一起漫步在公园的小道上，手牵着手，享受着彼此的温暖；她们一起品尝美食，分享生活中的点滴快乐；她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浪漫的夜晚，相互倾诉着内心深处的情感。

那些疼痛的记忆像是带着刺的玫瑰，让她心甘情愿去承受这一切，哪怕遍体鳞伤也无法松开双手。

“妤岁，我是个懦夫。”

我哪怕再讨厌她们，我也不敢真的对她们下死手，我胆小无能，没有勇气去为自己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