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贺汀从楼上下来,询问任星星。
“罗小枫班主任。今天来家访,我姐和姐夫又忙工作,就让我替了。”任星星说完又露出八卦的表情,撞了撞贺汀,“怎么?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是。”贺汀矢口否认。她觉得很神奇也很荒唐,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在这十五年里一看到和那个人相似的身影,还是会恍惚,就好像她们还会重逢,还有机会从头来过。
“口是心非。”任星星戳了戳她的胸口。
贺汀拎开她的手,问她:“我还要陪你在这里住多久?”
“才两天诶!就想跑了?还是你遇到真爱想去追了?果然江老师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你说什么?”贺汀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啊?我说你还要继续完成我们的约定,陪我住到我姐相信我们感情稳定可以一辈子走下去……”
“你说刚刚那个人姓什么?”
“江啊,几一昂江!”任星星不太理解地问,“这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你择偶标准里还有姓氏要求?”
“嗯。”贺汀转身往门外走,“我出去走走。”
“不是吧,你生气啦?真生气啦?”任星星跟在她身后,提醒她,“你穿的睡衣,这样出去不太合适。”
“我上楼去换个衣服。”贺汀又折回来往楼上走。
任星星跟在她后面,反思自己那句话戳中她雷点了,她们认识也有十年了,虽然她经常惹贺汀不高兴,但这一次她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贺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沉闷的苦涩。
“到底怎么了嘛!”任星星因为要照看罗小枫,没法和贺汀一起出门,所以在贺汀穿鞋的时候拽住了她。
“我出去走走,等下就回来。”贺汀说。
“你认识江老师?”任星星猜测着问道。
“可能是,老同学吧,记不太清了。”贺汀扯出一丝苦笑,问任星星,“要给你带什么夜宵回来吗?”
“嗯…如果你去夜市街的话,给我带一份章鱼小丸子,要番茄酱。”任星星立刻说。
“好。”贺汀转开了门锁。
“要我告诉你江老师的名字吗?也许你就想起来了……”
“不用!”贺汀抓住门把手的手突然攥紧了,她深呼吸之后又松开,笑着说,“不用了,也不重要。”
“你没事吧……”任星星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睡久了有点蒙,出去走走就好了。”贺汀走到门外,在关上门的瞬间说,“别担心我,等下见!”
贺汀没想到今天还能再次遇见江因月,她坐在小区对面的便利店里,正在吃杯面,看起来和十五年前并无二致。
本来是应该快步离开的,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往江因月的方向走去。便利店响起机械女声“欢迎光临”,贺汀苦笑了一下,决定放任自己走过去,也许是非要对过往种种质问之后才能真的放下吧。
“江因月。”贺汀的声音在颤抖,即使她尽力控制了,但仍然像平静的湖面上飞来一块碎石,惊扰起一圈涟漪。
江因月吞下已经吃到嘴里的泡面,扭头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夏天的雨很是着急的,突然就降落下来,像是给了贺汀和江因月时间。
“你好,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啊?”江因月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否也要坐下来。
贺汀看着江因月,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什么似的,最后只剩下一声轻笑,摇摇头说:“不认识。”
“但我看你有点眼熟。”江因月笑着说。
“我是罗小枫小姨的恋人,刚刚见过一面的。”贺汀解释说。
“啊!哦,难怪……”江因月脑子里闪过很多话,说出口只剩下寥寥数语。她倒是不排斥同性恋,她的好友周尔尔在几年前出柜,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但也确实符合周尔尔的性格,从小她就是为所欲为惯了的,周母气到住院也没能拉回她这颗一定要出柜的心。不排斥是不排斥,但是好像跟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自己应该是喜欢……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江因月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像电视剧那样没有情丝之类的吧。
“加个联系方式吧。”贺汀说话的声音很轻,盯着江因月的右眼看,想在她眨眼的瞬间捕捉到那颗痣。
“泡面要冷了。”江因月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继续吃泡面,不知道为什么,和眼前这个人对视,她会很紧张。
贺汀于是解释说:“任星星经常不接电话不看手机的,如果罗小枫有什么需要联系家人的,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哦,好的。”江因月打开手机,给贺汀扫二维码。
“加了。”贺汀挥了挥手机,转身准备离开,“我还要去一趟夜市,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您慢走。”江因月从凳子上站起来,差点儿鞠躬了。
这个人的头像是空白的,名字看起来也是随机的,朋友圈也没有动态记录,特别像小号。江因月这样想着,点击了通过。
“江老师好,我是温钺。”聊天框里弹出来这条消息。
“温钺,你好。”江因月立刻回复了。
贺汀看着手机里新弹出来的“温钺,你好”,挑了挑眉,这个人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温钺是她出国之后改的名字,跟姥姥姓。
夜市街香飘十里,贺汀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向一家卖章鱼小丸子的摊铺。
“放番茄酱,不要沙拉酱。”贺汀边说,边扫码付钱。
“好嘞,美女稍等!”摊主笑着说。
贺汀于是又看见了那条消息。戳进去点开江因月的头像,进了她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是转发,“热烈庆祝xx市五中八十周年校庆”。贺汀微微皱眉,在下面评论道,“母校还是一如既往美丽啊”。
三分钟后,江因月回消息了。
“温钺,你也是五中的吗?校友好!”(江因月)
“是的,和你一届,但我中途转学了。”(温钺)
“这样啊,难怪我感觉没在学校见过你。”(江因月)
“但我知道你啊,学霸。”(温钺)
“别这样说,我没有那么优秀。”(江因月)
“你回去了吗?”(温钺)
“正在车上。”(江因月)
“【车窗图片】”(江因月)
“注意安全。到家和我说一声吧。”(温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