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归 第13章 第 13 章

谢瑶避开她想要装姐妹情深的手，皮笑肉不笑，“是啊，我这个离家出走的人居然还能麻烦姐姐亲自来找我，真让我感动不已。”

听不出她话中带刺的谢月蓉笑得越发温柔，“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得要照顾好你，不过你离家出走怎么都不说一下，害得我和爹娘哥哥为你挂忧。”

“是吗，那我还真的要谢谢你们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的关心。”谢瑶不想和谢月蓉继续虚与委蛇的姐妹情深，而是在她没有通报后就堂而皇之的进来时，没由来的感觉到心慌。

这种心慌就像爹娘哥哥祖母被谢月蓉抢走时的惶恐不安，导致此时的她迫切的想要抓住点什么才能阻止得了快要堕入深渊的自己。

“太子哥哥，你会喜欢阿瑶，只喜欢阿瑶一个人的对吗。”

本应该是脱口而出的话，周淮白竟犹豫了片刻，掩在袖袍下指尖蜷了蜷，才缓缓出声，“当然。”

谢月蓉听到那声所谓“当然”时，脸上的笑意变得僵硬起来，垂着头像是要压抑自己的沮丧难过。

得了回应的谢瑶感动的扑进周淮白怀里，更为了宣誓自己的所属权，仰起头，凶狠地警告道：“谢月蓉，太子哥哥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抢。”

“你应该喊我姐姐。”谢月蓉又继而伤感且委屈地说，“我和闻之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阿瑶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误会我们的关系。”

她抬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人，喉咙忽然堵得慌，强扯着挤出一抹笑，“你们一个是我很好的朋友，一个是我妹妹，我怎么会那么做。”

“什么普通的朋友能好到不用请帖就能私下见面，还不用外人通报直接进入对方的房间。阿瑶没有见识，不知姐姐可否告诉阿瑶一下。”谢瑶着重咬着“见识”二字，倒是像看她如何诡辩。

“阿瑶，我和闻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大的恶意来猜测我们，难道在你眼里，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感情吗。”美人落泪，总是我见犹怜，何况是向来被人尊为神女不可亵渎的女子落泪。

周淮白见不得谢瑶咄咄逼人的语气，无奈又失望的把怀里人推开，“男女之间并不是没有真正的纯友谊，我和月蓉之间也仅是在纯洁不过的友情，阿瑶，我希望你不要乱吃不必要的飞醋，好嘛。”

谢月蓉蹙起眉尖，大方又善解人意，“妹妹，我和闻之真的只是好朋友的关系，你要是不喜欢我找闻之，我以后不来找闻之了还不行吗。”

被推开后的谢瑶唇角勾起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行啊，想不要让我冤枉，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阿瑶！”谢月蓉嗓音忽然拔高，仿佛她是在无理取闹。

“怎么，被我说中你的心事后开始恼羞成怒了，喜欢妹妹的男人，自己未来的妹夫，谢月蓉，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谢瑶猜到谢月蓉是个对自己圣母，却让别人宽容大度的自私自利，只是没有想到她会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抢了爹爹娘亲哥哥和祖母还不够，为什么现在连唯一对她好的太子哥哥也要抢，她谢月蓉是不抢她谢瑶的东西就会死不成！

瞳孔半眯，寒意乍现的谢瑶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全是鄙夷的嘲讽，“谢月蓉，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是朋友，试问天底下有哪个交好的异性朋友在明知另一方有了爱人后，还瞒着对方在私底下偷偷往来啊，还是背着自己的亲妹妹同未来妹夫往来。

刚才你不是说你以后都不会在和太子哥哥往来吗，我让你发誓你怎么就破防了，怎么，是我戳到你痛脚了，还是你根本就打算以退为进，好在给我扣上一个歹毒得逼迫亲姐，善妒得理不饶人的罪名啊！”

为主抱不平的素心立马囔囔出声，“我家小姐就算是喜欢殿下又怎么样，殿下英明神武，龙章凤姿，我家小姐不但是晋国第一才女还是第一美人，如果我是太子，我肯定也是选大小姐，而不是………”

“啪”突如其来的一个巴掌声响彻屋内，也响得令人始料不及。

“闭嘴！我和你主子说话，你这个贱婢插什么话。”瞳孔凝集杀意的谢瑶收回打得发麻的手，面上一片冷然。

“下次在敢乱插话，本小姐可不只是打你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谢月蓉目睹自己的丫鬟被打，这和直接打踩她的脸面有何区别，“谢瑶，你是否做得太过分了，给我向素心道歉。”

“一个贱婢也配我道歉，我倒是要问你谢月蓉一件事，你的丫鬟侮辱我时你视而不见，怎么我打她的时候你的意见就那么大，该不会你以为只有你和你身边的人才是人，才配得到你口里的人人平等吧。”凭什么她身边的丫鬟是人，秋月就不是人。

想起秋月的谢瑶悲愤的昂起头，扬手要朝谢月蓉的脸上扇去，“谢月蓉，你这副康他人之慨，解旁人之囊真让我恶心！”

她的手才刚举起来，就被冷着脸的男人桎梏住手腕，就连他冷冰冰的警告里也全是怒火，“谢瑶，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无理取闹，我和你姐姐之间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真的会让我很累。”

以为自己也会被打的谢月蓉见殿下为自己撑腰，底气也足了，眉眼间全是冷傲的怒意，“谢瑶，道歉，你要是不向素心道歉，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了。”

素心捂着通红的脸颊，眼里全是凌厉的恨意，面上却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小姐，我没事的，别说二小姐只是打我一个巴掌，就算是把我发卖出去，奴婢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谁让素心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奴婢，比不上二小姐金枝玉叶，左右贱命一条打死就死了，又哪里敢奢求二小姐道歉。”句句说不要道歉，又字字不离要她道歉。

她那么说，更让谢月蓉认为自己的面子被挑衅了，语气不自然冷下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谢瑶，给我向素心道歉，听见没有。”

“我就不道歉，你能拿我怎么样。”酸涩萦绕于鼻头的谢瑶也不惧地抬眸和她对视，凭什么她让自己道歉自己就得道歉啊，好像全世界都只能围着她一个人转一样，凭什么啊！

“长姐如母，我今日就代替母亲管教你一回。”瞳孔里闪过一抹隐含得意的谢月蓉抬手的那一刻，根本都没有给别人反应的时间。

或许她是给了，只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出手阻拦她。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落下，脸被打偏，头发凌乱的散落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的谢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缠满猩红蜘网的瞳孔，一字一句似从牙缝里硬挤出来，“谢月蓉，你敢打我！”

“你居然为了一个奴才打我！”就算她们的关系在不好，身上也流着相同的血液，但她没有想到，谢月蓉会为了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奴才大庭广众之下打她。

更让她鼻塞心堵的是，太子哥哥制止了她打谢月蓉，却允许谢月蓉打她！

谢月蓉收回打得发麻的掌心，又恢复到了往日里清冷的人淡如菊，且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批评她，“素心不是奴才，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朋友，哪怕你是我的亲妹妹也不行。”

手指紧紧抓住锦衾的谢瑶忽然笑了，是那种抑制不住的大笑，“是，你的奴才是你的朋友，我的奴才就只是奴才是不是！”

谢月蓉皱起眉头，斥责起，“你怎么能一口一个称呼他们为奴婢，他们要是有选择，他们也不会选择当奴婢，天底下又会有谁选择当奴婢。”

“谢瑶，你身为谢家大小姐，自小就享受了荣华富贵，百姓供奉，为什么你就不能学着善良一点，体会到她们的不易啊，这样的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知何时进来的嬷嬷冷着脸，伸手做了一个请，“谢大小姐，请你先出去。”

“闻之哥哥。”谢月蓉求助地看向周淮白，又在对上他那张看似温和，实际上藏着锋利冷意的脸，顿时慌张得要为自己解释。

“闻之，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那种人，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这样的，你知道的，我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阿瑶这个妹妹了。”她刚才就算在气也不应该亲自动手，平白给闻之落下了坏印象。

“孤不喜欢他人忤逆自己的话，出去。”周淮白的话里裹挟着风暴的暗流，周围的气压低得人浑身觳觫。

“谢大小姐，请。”

直到无关人都离开后，下颌绷紧，似在竭力隐忍着的周淮白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药膏，长睫垂下全是愧疚的心疼。

“我已经把人赶出去了，还生气吗。”

“被打的是我又不是你，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我不但生气，我还想要把她给千刀万剐了！”谢瑶用被子罩过头，大声吼叫。

“我不想看见她，也不想看见你，滚！你给我滚出去。”

为什么他不允许自己打谢月蓉，却眼睁睁的看着谢月蓉对她动手，最后也只是生气的把人送走。

到底是她谢瑶不配，还是他的心里也同其他人一样，喜欢上了谢月蓉。

不，不会的，太子哥哥说过会娶她，会让她当风光的皇后，所以她应该要相信太子哥哥的。

可是她的心里终究留下了芥蒂。

谢月蓉被送出东宫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谢府。

她的反常对于谢夫人他们来说，简直和天塌下来了都没有两样，生怕她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不长眼的人。

谢夫人亲自为她打伞，心疼得不行，“阿月，外面下雨了，你怎么都不撑伞就回来，要是不小心淋湿了着凉该怎么办。”

谢月蓉犹豫了许久，才痛苦的捂住眼睛，留下一行清泪，脆弱得像一株被暴雨打湿的纯白茉莉花，“母亲，我前面不小心失手打了阿瑶一巴掌，阿瑶以后再也不会原谅我了该怎么办啊。”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她的，就算阿瑶在不对，我身为姐姐都不能动手。”

素心顶着被打得红肿的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摇头，“不，小姐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奴婢，奴婢不过是贱命一条，哪怕是被二小姐打死了也活该，求求小姐你不要在自责了。”

又听到谢瑶惹事的谢夫人神色不虞，眉眼间压着黑沉沉地阴翳，“我就知道应该猜到又是谢瑶那个混账惹的事，她怎么不去死啊！”

谢月蓉咬着唇解释，“母亲，你别那么说阿瑶，阿瑶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

“都快要当别家主母年纪的人了，还小。”谢夫人嗤笑一声，也为自己大女儿心底善良，遭了那个满嘴谎言之人的骗而心疼得不行。

更懊悔早知道她是那么个祸害，当初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她掐死，省得祸害谢家，欺负了她的心肝肉。

谢月蓉抬起泛着泪花的瞳孔，摇头，“母亲，你别那么说阿瑶，阿要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

“就她那样的哪里配得上太子殿下，怕是连年过半百的鳏夫都瞧不上这种心肠歹毒之人。”谢夫人拉过她手，满脸欣慰。

“要说能嫁入东宫嫁给太子的，也只有阿月这样蕙质兰心，美名远扬的人才合适，除了阿月，娘亲也找不到天底下还有哪个姑娘能与太子相配。”

“可是…殿下毕竟和阿瑶自小相识。”谢月蓉娇羞又羞愧地垂下头，“我今日去东宫，本意想要劝说阿瑶回来的，她如今还未同太子殿下成婚就住在里面，她自己认为没什么，可是我们府上未出嫁的姑娘又不是只有阿瑶一人。”

“我不是说阿瑶和殿下亲近有什么不好，只是他们二人毕竟男未娶女未嫁，阿瑶同殿下也没有婚约在身，此事传出去难免会让人误以为阿瑶是那等轻浮不自爱，自荐枕席的女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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