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渐次 第10章 第十章

陈大耿今天不知道林墨昀还要不要进山采草药，背上背篓提早过来。

敲响了林墨昀的大门。

林墨昀打开门看到少年，清晨的雾气把少年的碎发都打了个湿，一缕一缕粘在脸上？

“怎得这么早过来了？吃了没有？”

林墨昀见少年一身露水忙侧身让少年进去。

“我昨天问了问你今天还要不要进山，所以今天就早点来。”陈大耿放下东西，结果林墨昀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

“去，我去煮个饭，你陪我再用一会。”

陈大耿点头答应。

林墨昀走进厨房去忙活，陈大耿继续干自己。

等两人吃完饭出门，结果刚出门就远远看到柳翠珠提着篮子又往这边走。

林墨昀还在想着怎么劝说对方，还没想好就被少年一把拉到一颗树后躲了起来。

那树虽算古树，却也只能容一人躲藏，陈大耿不得已把林墨昀按到树干上，自己则整个都往对方怀里缩。

林墨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少年一把推到了树干上，接着少年整个身躯都闯进了自己怀里，乌亮明澈的眼眸，少年的眼底微光闪闪生怕那柳翠珠转头发现。

林墨昀移开目光，却见少年背后还有个斗大的背篓，侧目看了一下见柳翠珠没有回头看，抬手压下少年旁边的树枝，用枝叶挡住了对方的背篓，陪着少年一起躲藏。

陈大耿看着柳翠珠走出一段距离，就算反应过来也追赶不上了，连忙拉着林墨昀往进山的路口跑去。

林墨昀也随着少年一起跑，明知道自己身为主人家不需要像躲藏仇家一样，却也乐得陪少年犯傻。

这次上山林墨昀没再把心思放在采集药草上面，而是带着少年把遇到的每一种药都认一遍。

等两人从山里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二人还没走到拐角处，就见柳翠珠捂着脸快速走来，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柳翠珠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捂着嘴直接跑走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两人没去多想，往院子接着走去。

还没到院子两人就再次听到与昨天一样的争论，仿佛历史和昨天重合了一般，只是这次争论的内容不一样罢了。

林墨昀耳力好，远远的就听见什么不检点，败坏村里什么的…

再联想到刚刚柳翠珠那般，心想坏了，怕是这群孩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和少年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的往院子快步走去。

“晓齐！你们在说什么！”

陈大耿走近就听到这群孩子在说什么，其中尤其是陈晓齐，讨论的最为“陶醉”。

陈大耿那能不气，当下抓着自己弟弟就教训起来。

其他孩子看到领头的陈晓齐被这样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纷纷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兄弟俩。

林墨昀适时的出来提示一下这些孩子们：“这事情没有实际发生不得妄下定论，免得给人家把名声败坏了。”

其他孩子懵懵懂懂的答应了，唯有陈晓齐还在那里不服气。

“你就是知道说我，你知道什么！我们来这里不过就是问她来干什么，是她说…她说…”

陈晓齐说到一半看了看林墨昀，没在说下去。

“说什么了，就算说了什么你们也不能这样说人家一姑娘，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陈大耿因为家里有一个妹妹，所以对比其他人要知道这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没事，你说吧。”

林墨昀看出对方的犹豫，对他点点头，示意对方没关系，可以说出来，不用考虑他。

“她说多事，还说以后她做了这院子的女主人就不再让我来了，我才说她的。”

陈晓齐得了同意就大声的说出来。

“是的，她还拿手指戳晓齐脑袋呢。”

听到陈晓齐把话说出来，这群孩子纷纷附和。

“然后我把我阿娘说的话拿去说给她听还被她骂。”

昨天执意认为对方没有恶意的小女孩今天却第一个跳出来解释。

想来今天确实是在外人面前受了委屈了。

“你说什么了，会被骂？”

陈大耿听到这么大点的孩子都会骂，估计小女孩说了些不好的话。

“我昨天回去问我阿娘了，我阿娘说她这是想给人当小，人家林大夫都有正头娘子了，还来这里是不可以的，是要避嫌的。”

“我阿娘让我来劝劝她，不要这样，落下了口舌就不好了。”

小女孩说的不明确，人母亲说的是对方这样做怕是会被说成是想给人当小，不是想当小的。

不过小女孩无意说错了的话却一把正中红心，把这柳家的心思说的一清二楚。

陈大耿听完觉得这样太过过分，那能这样说一个姑娘，虽然他也不喜欢对方为人，却也不至于方面这样直说，想与小女孩再分说分说。

“好了，竟然事情都清楚了就都回去吧，别气了。”

“不过回去了今天的事就不能再提了，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林墨昀出声让人都先回去，再在这里说下去怕是会让路过的村民都听了去。

等这些孩子都回去了，陈大耿想留下来帮忙却被林墨昀赶了回去。

说他今天确实是冤枉了自己弟弟了，赶紧回去安慰一下。

陈大耿也觉得是理，便也跟在自己弟弟身后匆匆回去了。

中午阳光还大的有些过分，到下午却乌云密布，不过半个时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直至第二天清晨方休。

清晨醒来，林墨昀顿觉神清气爽，昨夜虽下了一夜的雨，但也起风了，把窗打开一夜清爽，并无闷热。故昨夜林墨昀睡的安稳深沉。

等林墨昀用完早饭，又把需要晾晒阴干的草药都挑拣了一遍，想着昨夜下雨今天兄弟二人应该没有事，差不多也该过来了。

但左等右等也没见二人来，索性林墨昀锁了院门就往陈大耿家去。

等林墨昀来到陈家，就看到一家子人都在忙进忙出的，陈家母女二人在忙着晒被子衣服，父子三人抬梯子的抬梯子，拿锤子的拿锤子。

等林墨昀问了一下才知道，这房子本来就旧，昨夜的一夜雨下来，直接把陈大耿房子漏的满屋都是水。

等两兄弟二人被水浸醒时为时已晚，这屋里改湿的湿了，不该湿的也湿了。

等天亮去检查，发现屋顶上的瓦片被昨夜的风雨掀起来了几块，本来今年补瓦都补的差不多了就差陈大耿这一间了，没想着突如其来的雨直接让陈大耿得好几天睡不了一个好觉。

林墨昀见此情况，刚好之前还想着怎么让少年跟着自己再接着晨练，眸光流转之间计上心头。

直接开口就把自己想法给陈父说了出来。

“陈大哥，要不这样，你让阿耿和晓齐都去我哪里住，刚好我那儿也缺个药童，我观阿耿不错，厚个脸皮跟你讨一下，让他直接在我那里住下，我也好把东西教给他，让他给我当当下手。”

林墨昀弯腰作揖，对于跟人父母要儿子去给自己当下手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态度放的极为恭敬。

“唉，林兄弟说的什么话，你能看上我家阿耿我开心还来不及，你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何况这孩子去你那里是学东西的，还要吃你的住你的，那怎么行。”陈父听到对方想让自己儿子去学东西开心的不行。

“无碍，刚好我院子空房也多，到时多置一床被褥就可以了，哪里会麻烦。”

两人在哪里推推拖拖，最后只得是陈大耿过去住，而陈晓齐年岁还小，可以跟父母一起住就不必过去了，林墨昀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满意的，虽然无法让两兄弟都过去住，但有一个已是陈父觉得厚着脸皮让去的，再多估计是两个都不让来了。

两人说妥林墨昀也加入这一家子的洗屋大军里去，前前后后忙活到了下午才解决了这一摊子事儿。

等陈大耿收拾完东西要跟林墨昀回去时已经傍晚，索性在家里一起用了饭再过去。

“今天来不及重新备过被褥了，晚上我们就同睡一屋吧。”林墨昀带着陈大耿走进屋里，接过他的衣物放置到衣柜里。

“行，麻烦墨叔了。”林墨昀不再是花钱住在他家里，如今又熟了，所以对于同床之事陈大耿没有之前那般谨慎。

“哪里，去洗漱一下，然后休息吧。”

林墨昀和少年今天累了一天，再加上收拾屋子弄的不是院子里的泥就房间里灰尘，所以都迫不及待的去洗漱起来。

晚上睡觉相安无梦，劳动了一天更是睡的深沉，第二天起来都神清气爽。

早上谁先起来就谁煮饭，晨练，然后上午进山采药，下午陈晓齐会过来跟着一起认书习字。

如此两天陈大耿都是这般与林墨昀平静的过着，不知这村里已经风言风语的传起了谣言。

直到陈大耿在院子里跟着林墨昀习字，突然被强烈的敲门声吓到。

“姓林的你出来！你这狗杂碎害的我妹子在外面被人说三道四！还好意思关起门来自个安心！”说着那人又哐哐哐的砸门。

还没怎么用力砸几下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砸门的手差点就砸到林墨昀身上，被他巧妙的躲了开来，那人也没打算收力气直接想上前去抓林墨昀的衣襟。

没想抬头一看，林墨昀虽然清瘦，看起来却有八尺高，加上现在被无故辱骂，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瞳孔中似有寒光闪烁，锐利剑气与冰雪缠绕氤氲。

让砸门的男子背脊一颤，恍惚感到一阵寒意，刚刚砸门喊人的气势瞬间熄灭。

“有什么事？”

虽然生气，但林墨昀的教养让他一时没办法一出口就逼问，只是浅浅的问了一下。

那人见林墨昀一开口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客客气气的问话，这让一向欺软怕硬的他气势高涨，以为是这害怕自己，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气宇轩昂，丰姿隽爽的，没想到却是个软骨头。

“你就是那个勾引我妹子，害的她现在成了这村里的笑话的杂碎？”

林墨昀顿觉好笑，刚想回话身后突然串出来一人。

“勾引？你那只眼睛看出来的勾引！你也好意思来找麻烦，你那妹子我们劝了多少回了？你看她那次听的进去！你还好意思来！”

林墨昀还是头次看到少年这样骂人，虽没人家高大，气势上却半点不输人。

“他奶奶的，这有你什么事，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来打秋风的还好意思行主人事！”

“谁打秋风还不一定，你们家不就是看着我墨叔有几个钱想把自己女儿送过来做小吗，这村里谁不知道！不知道人家已经娶了正头娘子了！”

陈大耿又是一阵气势汹汹的连珠炮弹，说的对面那人面色潮红。

“娶了妻子还来勾引我妹子，现下让我妹子沦为这村里的笑柄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我跟你说你要是不休了家里的母老虎娶我妹子我让你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林墨昀听了这吵架的内容，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柳翠珠的哥哥柳望成，林墨昀拉着少年，想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去却被一把挣开了去。

“放屁！你简直强词夺理！什么勾引！柳翠珠每天都来个三五遍被拒之门外还不依不饶的，你也好意思让人休妻娶这般轻浮下作之人！呸！不知羞耻！”

陈大耿被气的发抖，要不是怕打了人会给林墨昀惹麻烦早上去跟对方打一场了。

“你个嘴巴不干净的，我看你是找死！”柳望成说着拽着拳头就上去冲着陈大耿打下去。

陈大耿还想再骂对方突然就上来打人，反应不急被对方打到了嘴角，顿时一阵尖锐的疼痛疼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林墨昀看到对方拽着拳头上来要打人，匆匆把少年拽入怀里，可还是被对方到了嘴角。

林墨昀看到少年被打心里一紧，忙把怀里少年的脸扶起来观察，只见少年嘴角红了大片，眼泪也因为疼痛不停的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

柳望成见自己一拳打的对方缩在人怀里不敢出来，顿时觉得的自己威风八面，让对方被打了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我看你还敢不敢说话！呸！小杂种。”看着对方还是安安静静的柳望成还想神气的再补上一脚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没想却被心里憋着气的林墨昀直接一脚踹开，刚好踹到脚踝处顿时踹开锥心的疼痛。

“啊！我的脚！”柳望成被踹的生疼，心里一气什么也不顾，上去就要和林墨昀打起来，却不想林墨昀几下就把他按跪在地，陈大耿缓过劲来，又看到那柳望成被制服在哪里，想着刚刚被打的一拳，当下就上去对着柳望成拳打脚踢。

“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陈大耿到底年轻气盛，对于被打了一拳感到憋屈，当下就把人推到在地，跨坐上去对着人左右开弓。

林墨昀看着少年打了几拳，感觉差不多出了气了才上前去拦着少年。

“好了好了，别打了。”

想把少年扯开来，环抱着少年的胸口使劲往上抱了几下都被少年自己挣动的撑了回去了。

林墨昀再次发力把少年抱起来，结果刚抱起小臂突然一痛，接着就看见少年胸前的衣服和地上的血，柳望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匕首，那刀上面还有血。

林墨昀看到对方还要再次把向少年划去，立马用力把少年一把拖抱起来，快步躲开。

那柳望成看到林墨昀被自己划伤不但不感到害怕，还满脸得意。

“敢打我，我让你试试我的厉害！呸！”

吐出口中被打出来的血水，柳望成阴狠的看着少年，再抬头看着林墨昀，对方刚刚单手就能制服自己，知道自己就算拿着匕首也打不过他。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让你们在这村里乃至这晚遥镇都待不下去！”

说完柳望成狠狠啐了一口甩袖离去。

“墨叔！墨叔你等我！我去给你拿药！”陈大耿实在是被林墨昀的伤口惊到了，跑去拿药的时候还被门槛绊倒了。

“没事，你别急。”

这伤口陈大耿看来是很严重的伤，但在林墨昀看来却只算皮肉伤，因为在柳望成划过来的时候林墨昀已经抱着陈大耿退了一段距离了，能伤到的范围有限，所以只划到浅浅一层，只是血看起来有点多罢了。

没一会陈大耿就拿着药回来了，在给林墨昀上药的过程中还在不断的念叨：“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冲动，我不该上去的，这都流了好多血了。”

陈大耿上着药时不时的抬手擦擦眼泪，好看清对方手上的伤口。

“别哭，我伤的没有那么重的。”林墨昀忍着痛抬起另一只手帮少年擦掉眼泪。

手抚到少年嘴角的伤口的时候忍不住停下，轻轻摸一下，少年忍不住“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

“我没事，我也打了他几拳呢。”

陈大耿说完看着林墨昀的伤口。

“只是没能给你报仇。”

林墨昀看着少年的嘴角，眼神明暗不定。

“没事。”

冲着少年笑了一下，长眉舒展，唇角微扬立当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林墨昀让少年坐下，拿起桌上的药就给少年涂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