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接着响了几下,还是宋馆长发来的微信,内容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原来百丞早就跟她见过面了,会不会也知道了亚历山德拉喜欢我,非得跟我结婚的事?
他怔怔地看向门外,墨迹又纠结,完全不是他往日的处事风格。须臾间,他想起舒青那天说的话,这件事的确拖得太久了。
“怎么愣着?”松百丞将手里东西放下,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没发烧,要我给你再揉揉腰吗?”
经过凌晨那几小时的折腾,松百丞在柳千御心里已荣获“淫|贼”称号,接下来几天可不敢再任由这个人胡乱来。
“不不不......不用了,我半躺着就挺舒服的,你别再摸我了。”
闻言,松百丞轻笑一声,从储物柜里拿出软和枕头给他垫在身后,还把蓝胖子塞他怀里抱着玩。
拿来托盘桌固定在床上,漫画书、水果、零食先后被摆放在上面。
“游戏晚些抱你去客厅打,电脑屏幕太小了,玩起来不方便。”
“嗯,好啊。”手机还被攥在手里,柳千御拍拍床边,“你坐下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如果有人突然很认真地跟你说这样一句话,其实大多情况下,坏消息的概率要超过百分之五十。
但无论是好是坏,以前是养成了习惯,到现在习惯里满是疼爱,松百丞自始至终都愿意听。
他斜坐在床上,单手撑着身子,“这次要跟我分享什么,嗯?”
“亚历山德拉,这个人我的确认识。”柳千御眼睛直视着他,言语直白,神色认真又郑重。
话毕,他等了片瞬也未能捕捉到松百丞神情有任何变化,“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主动告诉你是不是?”
听到这,松百丞心里反而感到异常地高兴,他的小白瓷终于愿意跟他袒露心声,“嗯,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你。”
“你傻不傻啊,以前不都是直接问我的吗?现在竟然藏心里藏了这么久。”柳千御说着说着就去握他的手。
爱会让人变得勇敢、胆怯、矛盾,不论高低大小,它们各有各的分量,也实时变动着。
我可能真的很傻,想让你主动告诉我,又觉得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说不说都没关系。
很显然,矛盾占据了松百丞超过一半的位置。
在爱情里,人总会莫名相信一些第六感。
松百丞抚了抚他脸颊,“也没多久,你这不是已经跟我说了。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此时,柳千御也不再想着故弄玄虚逗人玩,像当初向柳士豪解释的那样,将事情起因经过全盘托出,甚至一鼓作气地把心中猜想一并吐露了出来。
期间,松百丞一动不动沉默地听他述说着,脸色是阴了晴、晴了又阴。
他太了解那种感觉:不喜欢一个人,但这个人却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你后面,那个抽卡比龙香烟的男人更是比膏药还臭。
“所以,你从来没喜欢过她,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柳千御语气难得很不客气道,“对啊,脑子跟有病似的,非得逮着我不放,还追到这来了。”
“所以,你跟我相亲结婚,只是为了躲她,把我当作挡箭牌还是......”比起亚历山德拉这次来的目的,松百丞更在意这个,不问出来始终惴惴不安。
“当然不是了。”没等他说完,柳千御就立即否认道。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着急忙慌地转正身子,“咣当”一声响,膝盖猛地撞上托盘桌。
“我承认相亲结婚是我临时想出来的馊主意,如果领了证之后跟对方相处下来发现不合适,就先搞个形式婚姻躲一阵子,然后等风头过了就离婚。”
“你之后还要跟我离婚?”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松百丞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离婚”两字像是两把尖刀深深地扎在心口上,脸色又阴了下来。
他揉着柳千御膝盖,呼吸一顿,明明心生了一丝怒意,语气中却不知紧张和害怕哪个更多一些。
我......这人听人说话不听先决条件吗?
再迟一秒解释,柳千御怕他又乱想出什么来,双手捧着他的脸毫不犹豫道,“我不跟你离婚,当初我愿意、我想跟你结婚,反正以后就是不会跟你离婚的,你别瞎想了。”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置了一般,如果爱意会通过视线传染,柳千御现在眼眶里已是波涛汹涌。
小傻子,我也一样。
松百丞垂眸亲了亲他嘴唇,动作轻柔地像对待一块稀世珍宝,“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我要用手机录下来。”
“你自己对着手机说吧,我要看漫画了。”柳千御把手机递过去。
他刚才是一着急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还要再对着手机说一次,还是会觉得有一点难为情。
简短一句话比吃定心丸还有用,松百丞噙着笑意亲亲他脸颊,“嗯”了一声就开始给他剥橘子果肉。
晚上游戏,柳千御手气出奇差,一直在输;一场电影下来,一盒薯片全部被他一片一片亲自喂到了松百丞口中。
周末的幸福时光转瞬即逝,松百丞一早来到工艺馆就直接去了会见室,和宋馆长等人又去往会议室,前几十分钟的形式主义令人觉得无聊乏味。
松百丞在画本上写写画画,直到会议进入主题才合上笔抬头看向屏幕。
两小时过去,其他参会人员先后离场,松百丞起身直截了当道,“亚历山德拉小姐,在这个项目里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还有其他需要,直接跟馆长联系,不必再找我了。”
“松先生,你好像很排斥跟我有过多交流。”亚历山德拉说。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不想。”不等她张口,松百丞也不再跟她绕弯子,“千御是我的人,他不会跟你走,别白费力气了。”
没想到松百丞就这样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她先是愣了几秒钟,后觉着快人快语倒也符合她行事作风,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端着架子。
“我和千御在大学就认识了,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们认识多久?”松百丞嗤笑了一声,冷脸继续说,“凭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所以,无论你接下来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机。”
千御竟然爱上了这个男人?不可能,这才多久,千御的个性不会这样,一定是这个人在骗我。
片瞬间,亚历山德拉眼神变得凌厉,凭借长相好,有权有钱又有地位,能力也是佼佼者,无论哪一样都不输别人,坚定的意志才没那么容易被几句话击垮。
“你不觉得你配不上千御吗?这里的薪酬低得可怜,你根本就不能给他带来更好的优质生活,你这是在拖累他。”
松百丞从高中就有了赚钱的能力,随着一年又一年的学习进步,他的积蓄早就远远超过同龄人。
另外,松林乐在全国开了十几家连锁工艺品店,早就在松百丞十八岁的时候,就把大部分店铺所有权转到了他个人名下。
即使全年收益远远比不上“保时捷”家族,但给予柳千御顶级的生活完全不在话下。
见他无动于衷,亚历山德拉神情有些难看起来,忍不住讥讽道,“你的手腕已经废了,没有灵活的手腕帮助你创作,你就是个废人,你不仅配不上千御,你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
废人,你就是个废人!
松百丞顿足,两只耳朵里嗡嗡作响,脸色阴沉、眼神可怖,手里的画笔被折成了两截。
法国那件事当地警局和学校封锁得十分严密,就算“保时捷”家族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
原因只能是出在国内,但一个人想调查另一个人也不会首先想到去医院查病例,除非有人主动告知。
他想起那天在医院的情景瞬间明白了一切,眼白布满了红色血丝,两双眼睛猩红,额前有几缕碎发随意撒落着。
如同妖魅般缓慢地转过身瞪着她,“是谁告诉你我手腕废了,是许司吗?”
亚历山德拉被他这副模样惊了一瞬,下意识点了点头,松百丞捕捉到这短暂的迟疑,猜测得到印证,心中怒火四起。
许司,这笔帐,我会慢慢跟你算的。
他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压迫感十足道,“看在你告诉我答案的份上,给你提个醒,你最好详细查查我跟千御到底认识了多久,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即使我成了废人,千御还是会继续爱我。而你,自始至终就是个笑话。”
说完,将断成两截的画笔当着她面丢进了垃圾桶,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难道他们以前就是恋人吗?亚历山德拉呆在原地面露惊愕,缓了半天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回到办公室,松百丞颤抖着双手艰难地拆开一颗薄荷味棒棒糖含在嘴里,手里还紧紧握着一颗荔枝味。
头脑逐渐冷静下来,他拿出手机刚想打给那位医生朋友,对方就发来了消息:“Cheng,how have you been recently? I have some good news for you. There's a new technology that might completely heal your wrist. Would you like to come to the US to try it out?(丞,最近好吗?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有一项新技术或许可以彻底医治好你的手腕,你愿意来美国试试吗)”
去美国吗?
松百丞咬着糖陷入挣扎,除了日常上班,他不想跟柳千御分开超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