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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酩回家后歇了几天,除了一些必须请示他的工作,其他时间都用来休息和陪伴父母。
他的爸爸是Alpha,妈妈是Beta,因为真心相爱才在一起,但怀孕不易,中年才得子,故而很宠爱他,去年他大学毕业后,他爸就将自家企业转交给了他。
除了感情,陆酩在别的方面真是顺风顺水。
午后,陆酩陪着母亲在小阳台上喝茶,陆母又提起让他找对象的事情。
陆酩不喜欢被催婚,想打断:“妈......”
“酩酩,你妈我已经快六十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我就想看到你安稳下来,有个过日子的人陪你,这样才能安心。”
陆酩眉头紧锁沉默着,陆母叹了口气,又说:“你是不是还忘不掉小枝。”
陆酩猛然抬起头,又低下去:“没有,您别提他。”
陆母太了解孩子,只说:“这次去日本,找到人了吗?”
陆酩仿佛被看穿,瞪大眼睛说:“谁找他了,我是有事去出差。他先说的分手,分就分,我没那么贱。”
陆母仿若没听到儿子的反驳,说:“如果你真想找他,我可以试试动用关系。”
陆酩拒绝道:“不用了,别说找他,就算他自己回来,我也不会再吃回头草。”
“不吃回头草,那看看别的草?”陆母拿出几张相亲简历,陆酩扫了一眼就头疼,起身要走。
陆酩打了个哈欠:“妈,我回屋睡午觉。”
陆父和陆酩擦身而过,走到陆母旁边,拍了拍她的肩:“孩子长大了,随他的意愿吧。”
“那哪是意愿,那是执念!”陆母心疼道,“怎么就成了这样,明明是情投意合、门当户对的两个人,小枝的心怎么这么狠啊,说走就走,三年没音讯......别说陆酩恨他,我也无法接受。”
“可你还在帮着找他。”陆父说。
陆母又气又无奈:“谁让你儿子爱惨了他,嘴还那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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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整整一个上午,陆酩都在公司开会,前几天补的精气神仿佛仅仅一个上午就耗完了。
累得半死,秘书还说晚上要和乙方吃饭。
“这种喝酒吃饭的事情你找副总去就行了,他一样可以代表公司。”陆酩签着文件,说。
秘书有些为难,小声道:“陆总,可是今天签续约合同,比较重要,而且对方公司指明了让您去。”
还有公司提这种要求,陆酩一向比较尊重合作伙伴意愿,加上是新的合作对象,需要熟悉熟悉,便应下来了。
吃饭地点是对方公司选的,在一家装修雅致的日料店,符合对方海外公司的特点。陆酩前些天去造访也没见到他们的总裁本人,这次正好见见。
陆酩到得早,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睁眼问秘书时间。
“约定的是七点,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秘书说。
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迟到,陆酩脸色有些冷,说:“打个电话给那边,问问情况。”
一通电话很快打完,秘书表情有些为难,说:“陆总,对方说临时出了点意外,可能还需要半个小时。”
陆酩有点不高兴了:“什么意外?这就是他们的合作态度么?”
秘书说:“好像是出车祸进医院了吧,我在电话里听到护士让去门诊部缴费的声音了。”
陆酩:“......”
他顿时有些哑火,想了想说:“发个消息告知对方改天吧,生命要紧,好好治伤。”
秘书点点头,低头一看手机,说:“额,陆总,他们发信息说,已经在飞奔来的路上了,看样子应该是小伤,没什么大事。”
陆酩揉了揉眉心:“行,那再等等吧。”
陆酩回完今天的最后一封邮件时,包厢的门锁动了,出于礼貌,他关了电脑,等人进来。
先进来的是对方的秘书,打开门后就恭敬地站在门边,陆酩等人等得有些累了,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生理性泪水润湿了睫毛。
视线重新恢复清明时,他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模糊身影。
对方穿得很正式,个子要比寻常人高,陆酩起身的同时抬起眼。
一瞬间的事,他看清来人后,猛地揉了揉眼睛,神情错愕。
面前的男人身材虽高,长相却很显小,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天生的眉毛像精心画成的,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水盈盈的,没哭的时候都像含着一汪清泪,让人见之生怜。
陆酩太熟悉这张脸,他的无数个梦里都有,无论是甜蜜的,还是悲伤的,醒来后那双眼中的光都会变成小刺,扎进他的心里,细细密密地疼。
秘书都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一见陆酩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都不敢吱声。
直到听到陆酩自己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说:“好久不见啊,顾枝,别来无恙。”
陆酩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是哑的,顾枝好看的眉毛轻轻皱了下,盯着对方的眼睛好似又蒙上一层水雾。
他牵强地笑着,说:“别来无恙,酩哥。”
久违的称呼让陆酩一怔,随即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的眼神,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
在助理都以为这拳要挥到顾枝身上时,“砰”的一声,木质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陆酩一拳砸在了桌上,拿起西装外套就要走,顾枝垂着脑袋、愣在原地没动。
还是他的秘书先帮着拦人,道:“陆总,私人恩怨不好影响工作吧,合同的事......”
顾枝的秘书是个Alpha,陆酩隐约闻到了点略带攻击性的信息素味道,打断道:“不续了。”
Alpha秘书说:“这样不好吧,之前的合同明确说明,若无不可抗力因素或特殊情况,秋款设计依旧由我们公司负责,您的特殊情况是什么呢?总不能是主观臆断。”
陆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本就发红的眼眶带着这种眼神更显得凌厉。
商业场上气氛很容易剑拔弩张,还是他的Beta秘书及时上前,道:“请注意您的说话语气。”
“合同呢?”陆酩突然说。
Alpha秘书停止与Beta秘书的眼神对峙,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没等好好地放桌上,陆酩一把拿过,从自家秘书西装口袋里拿了钢笔,利落地签上名字,转身就要走。
手臂却被拉住。
“放手。”陆酩瞪了拉他的顾枝一眼。
不管他的态度多凶,顾枝依旧神情温柔地看着他:“酩哥,这么晚了,先把饭吃了吧。”
“别叫我这个。”陆酩语气冷硬,凶狠地与他对视两秒后,一把抽出自己的手。
钢笔随惯性飞出,笔墨甩出一行墨滴,沾污了精致的日式料理,重重地坠落在地。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空气有几秒钟的凝固。
忽然,陆酩伸手捏住顾枝的下巴,揉搓了一下,才笑问:“顾总,您的不可抗力因素又是什么呢?主观臆断?这个合理。”
顾枝的表情很难看,下巴被捏得生疼,想握住陆酩的那只手,对方却及时拿开,头也不回:“小余我们走。”
秘书余泽颇具探究意味地看了一眼顾枝,又与对方秘书龇着牙凶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温暖的包厢内,不过几分钟,便只剩落寞的人和狼藉的桌子。
顾枝身形微微晃了下,秘书赶紧上前扶人,说:“顾总,没事吧,腺体还疼吗?”
“疼。”顾枝缓缓蹲下.身,衬衫领口之下,被纱布包裹住的腺体渗出了一丝血渍。
他却浑然未觉,抚着心口的位置,说,“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