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屋,只有文小椿在身边陪着,夏晓画坐到了原来周老爷坐的位置,不卑不亢面对周闫鹰。
“大公子来吊唁义父,我谢过,至于其它的,我想和大公子说道说道。”
夏晓画满脸严肃,对面周闫鹰倒是随意的许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他也没有了,刚才在外头的庄重知县公子模样。
慢条斯理的饮了口茶,轻慢的瞥了眼夏晓画小小的身板,不放眼里,“什么其它的,你这小子,不过是,不想让我娶你长姐罢了。”一如从前对待周老爷那样不以为意。
夏晓画抓重点,“大公子想几时求娶?”
听这话,周闫鹰倒是来了兴趣,反问,“你做得了主?”
夏晓画,“我是义父唯一的养子。”
“自然是,择日不如撞日。”周闫鹰玩味的笑。
夏晓画蹭的一下就站起来,“大公子,莫不是你当我是三岁没断奶的孩童,不好好同我言语?我虽然年纪上小,可义父生前也说过,女子你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义父不在了,我如今只有长姐这一个亲人。”
“义父刚刚去了,长姐尚在热孝之中,大公子这不是成心作贱人。”
“大公子若真要这么做,那我死我不会让长姐出嫁的。”
“我这也是烦忧雲荷小姐,刚刚丧父,自己照顾不好自己,我喜爱她心切,自然想早些把她娶回家。”周闫鹰冠冕堂皇道。
夏晓画心道这是遇到无赖了,周老爷在时,她况且有顾虑不好得罪这等子货色。
如今周府总共也没有几个人了,她势单力薄的更是如履薄冰。
夏晓画不言语,周闫鹰反而等不及问,“好,那你说我还要等多久?”却是居然服软了。
夏晓画心里诧异,周闫鹰名声那般,又是知县府那样的身家,按道理来说妥妥的纨绔子弟,急色之辈。
她本心里没底,方才也是尽量的不露怯,想再拖他一拖。
没想到,这般容易。
夏晓画心里这口气依旧没松。
面上什么也不表现出来,冷冷淡淡的。
“至少要一年吧。”
“可以,但是得先把婚书换了。”周闫鹰立马点头答应了,夏晓画发现,周闫鹰身后那个下人周扬都诧异的看过去。
夏晓画顿了下,有了某种微妙的猜测,周闫鹰已经看破。
忽然看着夏晓画发笑,指着夏晓画,“小子啊,我如何说你才肯信,我对你长姐是真心?”
只因为一张貌美的容颜?就真心了?
夏晓画心道骗鬼去吧,现在是没得到,得到了肯定就不这样了。
夏晓画内心嗤之以鼻,这厢周闫鹰又道,“如此,以后雲荷小姐就是我周某人的未婚妻子,你小子就是我的小舅子,这周伯父不在了,你这小子撑不住周家门楣,姐夫我往后也会护着你的,就这么定了。”
周闫鹰说的云淡风轻的,顺眼就往外走,根本不把夏晓画当回事。
夏晓画怕他去找周雲荷,忙跟上去。
一出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正不安走来走去的周雲荷,旁边青画陪着。
待看到夏晓画随后出来,周雲荷投过来关切的目光。
夏晓画一言不发的盯着周闫鹰的后背,发现周闫鹰只是远远的,对着前头的方向颔首,正式周雲荷站着的方向。
而后才回身,“小舅子,姐夫我还有事这就走了,婚书就这几日送来,你这里也准备一下,还有我这次带来几个丫鬟,专门伺候雲荷小姐的。”周闫鹰一指身后几个年轻女子。
八字没一撇,小舅子都叫上了。
夏晓画见不得周闫鹰这混蛋玩意儿,眉飞色舞的样子。
刚要忍不住开口呛他一句,却听周闫鹰反问,“对了,你懂不懂?”
夏晓画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咬牙回他,“鼻子下头长着嘴,脑门下头长着眼。”
周闫鹰愣了一下,皱眉,“什么意思?”
“不会,我可以问人,可学可看。”
周闫鹰哈哈大笑,心情看着十分愉悦。
“小舅子好生逗趣,走了走了。”
周闫鹰带着下人扬长而去,头也不回的离开周府。
他人走了,那五个小丫鬟却还在原地,夏晓画人走了才回过神,留了周闫鹰的人。
“你们快走,想必你家大公子还没有走远。”夏晓画忙说。
周闫鹰离开周府,周雲荷也从前头走过来。
夏晓画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有外人在也没有具体说什么。
“少爷!小姐!求求好心留下我们吧,我们回去了,公子会把我们打死的。”为首一个大眼睛的丫鬟,楚楚可怜的央求。
率先跪倒在地,其它几个人也是如此。
夏晓画并不是那种烂好心的人,她根本是拖延周闫鹰,找机会待周雲荷逃跑的,这时候收了周闫鹰送的人。
丫鬟,说的好听。
怕不是监视的人,这时候心软以后可麻烦了,再说,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剧本。
都知道周雲荷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夏晓画要喊阿力和文小椿,把人往外赶。
赶出周府,爱她们去哪儿去,就和她没关系了,反正她不能留下隐患。
果然周雲荷不同意,“画弟,她们这么可怜就先留下吧,府里也能养活几个人的。”
“长姐,万一是监视我们的么。”
夏晓画担心周闫鹰这会儿都走远了,无奈凑过去周雲荷身边,把脚颠起来,她几乎贴着周雲荷的耳朵说这句话。
她都这么说了,周雲荷是个善良的女子没错,可不是傻子,也很聪慧,应该懂她的意思,不会再阻拦她了。
可夏晓画发现,周雲荷似乎没听懂,或者说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平静的说,“画弟,留下吧。”
最重,五个丫鬟留下了,欢喜的在周雲荷身边说着感谢的话,夏晓画在一边看着,心里怪怪的。
刚才一瞬间,周雲荷给她的感觉很陌生。
夏晓画很快叫了文小椿,安排几个丫鬟住处,这机会找到周雲荷。
青画正好没在,虽然是白日,可屋子里光线有些暗。
“长姐,我今日拖了那个周闫鹰,用你需要守孝的借口。”
周雲荷背对着门口,在山水画前沉思着什么。
“拖了多久?”周雲荷听到,回身轻声的问。
“一年。”
周雲荷的眼眸没有什么变化,什么光彩也没有。
夏晓画小心翼翼的观察,又试探的说,“一年够了,长姐我知道我们逃走不容易,周闫鹰贪图你的样子,非要得到你,所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离开那个混蛋,所以我想过了,我们得走的远一点,让知县府找不到,一年足够我们做计划了。”
周雲荷过来八仙桌前坐下,温温柔柔的沏茶,拉着夏晓画也坐下。
夏晓画缓口气,把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
“还有这一年,我要开始学武,长姐你最好也多走路,身子不好太柔弱,不然走不远,我们无法预料路上会发生什么。”
“但是长姐你放心,我之前是个流浪儿,知道外头怎么过活儿,所以,你也别太担心未来的事,我会保护你,这是我答应过义父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做到的事。”
夏晓画尽量的安慰着周雲荷,利弊也都不隐瞒。
“画弟,谢谢你能为我这么着想。”周雲荷听罢,很温柔的笑。
这段日子,自从周老爷离开,夏晓画都没怎么见过周雲荷笑过了,她也冲她笑笑,喝口热茶心里也暖和的很。
“长姐,你一定得打起来精神。”
“你笑起来……很美。”夏晓画低垂了头,看着茶杯里刚刚舒展的碧绿茶叶。
身前人嗯了一声,夏晓画想起来那个金钥匙,她一直贴身放着。
放下拿出来,“长姐,这是义父之前给我的,前段日子我看你不太精神,就没提。”
周雲荷看了一眼钥匙,不过一眼就离开视线,把东西重新推回来夏晓画的手边,“既然是爹给你的,你就拿着,你可以去找文叔,让他带你去库房,库房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意的取用。”
夏晓画忙摆摆手,“长姐,我当时先应义父,心里想这总归是你的,你拿着才是物归原主。”
“画弟生份了。”
“长姐,这我真的不能拿,这可是义父一辈子的身家。”
“我太小了,丢了怎么办,长姐你要不先帮我保管?”
俩人把一把金钥匙推来推去,青画从外头进来的时候,金钥匙不小心落地。
青画过去捡起来,看看周雲荷看看夏晓画,一时不知道给谁好。
“长姐,说定了,你保管着!”
夏晓画拔腿就走,匆匆忙忙的离开,总算把钥匙留下周雲荷这里。
屋子内,青画扶着周雲荷坐下,“画少爷看着年纪小,其实很稳重,说是把库房钥匙交给小姐保管,其实是怕小姐不要吧……”
就听自家小姐叹气,“是啊,画弟有些像个大人,他不图我爹的钱财,爹收养他在这个家是好事,可如今倒是我连累了他,要他那么小的年纪为我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