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李三爷社死的三日计划书。》
展开这个议题的秦慕琅突然觉得那个给她灵感的剧情不重要了。
她写下第一步,让他在妾室们面前社死。
她很满意,觉得不难。
写第二步时她十分犹豫,本想写在子嗣们面前社死。但很快她觉得对孩子伤害太大,立刻划了,改成在兄弟面前社死。
最后一步她几乎不用思考,但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在她看来李三爷在宁远伯和高老太太面前早就社死不知多少次了。
她觉得顾客唐芊芊一定不会满意。该把第一步放最后的,让妾室看看,顺便让老板验收成果,如同汇报工作了。但如何编排,如何自然,如何让他一步一步走进她的陷阱,让她犯了难,愁得她的笔头快把头皮磨破了。
就这样李若松还不时撩拨她,她恨得后槽牙磨得直响。可惜她个子太矮,够不着他的脚,否则她早踩死他了。
李若松抬眼一看标题,身子立刻冷了,心慌慌的把怀里的美人转过身来。
“他欺负你了?”
“没有。”秦慕琅答的敷衍。
李若松固定着她肩头,让她转过身来,平视自己郑重的眼神,手里抖着秦慕琅刚刚写的纸道:“那这是做什么,什么事?让你非要他的命。”
秦慕琅一听笑了,她看着眼前郑重其事的李若松突然想逗逗他。伸手,用手指抹了抹他的唇,满眼魅色道:“若有一日,我和你兄弟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李若松本想脱口而出,选她。但见她如此没正形,气得连她的手都固定住了,“选什么选,别逼我。”
他本以为秦慕琅会生气,却见她神色郑重道:“记得选他,他比我有用,他永远不会叛你。”
这让李若松一怔,“那你还要杀他?”
秦慕琅就知道他误会了,耐心解释道:“这是社死,是社会性死亡简称。怎么说呢,像我和李三爷这样没有官职和社会属性的人,其实社会性死亡抬高我们了,我们撑死了算宁远伯府死亡。”
李若松哪里能理解这么现代化的词汇,“什么死不死的。都不是好词。”
秦慕琅脑细胞死了千千万,“丢脸,社死就是丢脸,丢人的意思。”
李若松终于松开了秦慕琅,“早说,把人吓死。”
他一松,秦慕琅却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你和他一起长大的,他有什么怕的吗,或是有什么丢人的癖好?”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替唐芊芊报仇,他在京城做的太不是人了?”
李若松叹了口气,“他就是那样,太由着性子。不过京城也不能全怪他。何况他也伤得不清。”其实就算今日,想起当年京城的凶险,李若松依然觉得后怕。
秦慕琅其实只听了半截子故事,正是好奇,“究竟怎么回事,让他们俩那样,我感觉他俩明明相互爱着对方,却老死不相往来的。”
“要听吗?”李若松挑眉问。
秦慕琅从他色眯眯的眼睛中看出他的条件,“要说便说,我这边还要制定计划呢。”
李若松见她不上钩,眼看着她要转过身去,忙拦住她,“我说,我说。”
从李若松这个旁观者来叙述这件往事,可谓上帝视角直击要害。但对于其中备受折磨的两人,他的评价却冷酷无比,一个任性妄为,一个全然听从父兄的安排,失了夫妻情谊。
秦慕琅追问道:“那姓柳的真的是别人派来的。”
李若松懂,她觉得自己和那姓柳的很像,有种兔死狐悲之叹。便劲量平静叙述道:“我可是京城内外巡捕,我得的消息来看,这姓柳的一个月前才嫁给那个姓吕的御史。在此之前包养她的人姓郑,你说呢?”
“郑贵妃?”秦慕琅脱口而出。
李若松满意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聪明。”
秦慕琅知道这段时间的历史,这个郑贵妃可谓是宠冠后宫,什么争国本,什么妖书案,什么梃击案,包括后面的红丸案,哪一个逃得过这女人的身影。
终于明白这场大戏的目的,她眼神开始闪烁,低头问:“让那柳氏不能说话,是你?”
李若松点了点头,他本以为怀里的她会吓得噤若寒蝉,但他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却发现她的眼底有一丝怜惜,一丝对时代的无奈。
见他这般小心翼翼地看她,秦慕琅立刻明白他的担心,嘴角抿了抿,比起京城的诡诈,辽阳城的确是远离是非旋涡的桃花源。
让柳氏不能说话,不再攀咬,是给对手的遮羞布,只是苦了其中的棋子。秦慕琅懂。
“这些,你告诉过三爷吗?”
“他听不进去。”
“他真是太任性了,不社死他,社死谁。”
李若松本以为自己的冷酷残忍会吓到秦慕琅,却发现她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心弦一松,把她搂近,在纸上添了几笔,他怕水,不会游泳,他还怕鸡等鸟类。
这让秦慕琅满意,立刻写了几个方案。
李若松探头去看,在其中一个划了个勾。
秦慕琅得意,“我也觉得这个好。”
李若松第一次参与整蛊计划,却天赋异禀,只是他端着架子只肯指点一二,但谁让秦慕琅本就鬼马,领悟又高,一点就透,让李若松有了心有灵犀之感。
俩人你来我往,早已忘了时间,夜晚的烛火在流逝中溃如软泥。
李若松又想起什么,提笔写起来。可一回头,他的小美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看着她眼睫如扇,鼻尖微红,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原来是想和她共度**的。尴尬地笑了笑后,他把那份计划书,又拿了起来,重新誊写了一番,满意后亲了她一下。
抱起她时,他不自觉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他真是不想离开她,一刻也不想。
夜色凉凉,风伺机吹入,拂起两人的头发,缠乱在一起。可能是觉得冷了,秦慕琅往一个温暖的地方钻了钻。
天色未亮,天地还在一片混沌中,李若松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湿凉。惊醒后,一摸,摸到一头柔软的头发,再一听,头发的主人正抵着他的胸口低低呜咽。
秦慕琅在做梦,很显然是个噩梦。
梦里满是硝烟,秦慕琅完全辨不了方向,她突然看见一人,那人满身盔甲,浑身是血。她认得这个背影,是他-李若松。
她突然想起了那场著名的战役,那场差点让他丧命的战役。
他手里拿着剑还在左劈右斩。黑暗里似乎有什么怪兽,还在朝他咆哮。地动山摇间李若松没有惧怕,就这么劈斩着走向黑暗,被那硝烟吞没。她急的追过去,大声喊着:
“子茂,你别去,别去,那是陷阱,那里足足有五万人,不是五千人,你们敌不过的。回来,你回来呀!”
李若松吃惊的看着怀里,她是在做噩梦了吗?她在梦里怎么还唤他的名字?怎么哭得那么伤心?为他吗?
他心弦一动,把哭着的她搂得更紧了,任由她把自己胸前的衣物染湿。
其实近日,他得了消息,玉面郎君——宋应元已经出任此次援助新济国的经略。他一上任,陛下便随即昭告天下讨伐侵占新济国的倭寇,授予宋应元统领六部之权,及战事便宜行事之权。
在他的调度下这个帝国机器高效的运转起来,打造数百辆战车,近十万火炮,数万弓弩,百万箭矢弩箭。拨银二十万购买战马,以及格式运输车,大型车载火炮,小型火炮等一应战争装备。
就在朝堂对他泼天的花销口诛笔伐之时,这个玉面之人一改以往谦谦君子之态。
他先向陛下和朝堂展示了他精密的运输路线,规划,成本估算等一应详细报告。后恶狠狠地威胁起朝堂诸公。
倭寇一月之间便已轻取新济国三大城,一路虐杀百姓。尸横遍野,哭嚎连天,而且以他们的速度,不日便将抵达我们边境。
他质问诸公,若倭寇侵入京城,他们将如何应对?守着国库去投降吗?
朝堂上他近乎癫狂,直斥倭寇狼子野心,想以蛇吞象入侵大明。
最后他以大礼拜朝堂诸公,力陈就算倾国之力,也要奔赴新济国,打退并打怕这群不识□□之威的宵小之徒。否则嘉靖倭乱将在全国上演。
那些只知圣人之学的反战人士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和他曾共事过的李若松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有能力调度这场战争的人。
但很不幸,玉面郎君并不喜欢他,甚至是忌惮他。很快这个权势熏天的经略大人便以骑兵不善山地作战为由,多次请求陛下撤换李若松。
这无疑让李若松成了天下的笑话。他本已沸腾的满腔热血仿若被泼了一盆冷水,掀起的腾腾烟雾化为愤愤不平,让他寝食难安。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他每天努力在人前扮演着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隐忍的内伤在这一刻突然释然了,不去也好。不用远赴他乡,不用以身犯险,不用离开她,不会让她哭。
想到此,他笑了,把她搂得紧了些。
可帝国的机器已经运转,运转机器的玉人已经出发,他的目的地是辽阳。
皇帝陛下希望这个玉面郎君能在前往新济国之前再见见李若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