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知抒来卷府已三日,这边大事小事差不多忙活完了。
这日她从卷府出来便碰上了文贵妃,起初她并不知道这就是文贵妃,只觉得她穿着华丽,一定是某位主子,便也跪拜了。
这时文贵妃问道:
“你是哪位?本宫从未见过你。”
文贵妃的宫女兰儿看着尹知抒不回话,直愣愣地杵在一旁道:“大胆,文贵妃娘娘问话,你竟然不回!”
原来她就是文贵妃,那个要生馧儿气的文贵妃,跑过去向郦姐姐炫耀的文贵妃!
“小官理事司司直尹煞,初入宫闱,不知您是贵妃娘娘,还请娘娘赎罪!”尹知抒听仲孙郦说过,这个文贵妃傲娇的很,些许不如意便会生气,她可不要得罪她,不然有罪受了。
“罢了,本宫也不是小气之人,更何况不知者无罪,起来吧。”文贵妃话音刚落,张德贵便来了。
“贵妃娘娘你在这儿啊!皇上最近身子不适都咳出血了还忙着公事,您过去劝着点儿吧!”张德贵着急道。
“本宫这就过去!”
文贵妃匆匆忙忙地离去。
皇上身子不好? 皇上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身子不好? 郦姐姐不是说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便带兵打过仗,一直操练着,这登基后闲空也操练着,况且皇上年纪也没有大到离谱,实在蹊跷。
她转身去了修正殿,这是她第一次到祁连琰的住处,她进门便觉得这处富丽堂皇,想必他在宫中很有威望吧?
其实尹知抒想错了,祁连琰从来不争不抢,而是随遇而安,要不是母后出事,他都不曾好好走动过,不是待在自己的寝殿读书就是在殿外练功,仿佛隔世之人。
“尹公子!”
元衡看到尹知抒大声叫唤道。
“嗨,你们王爷呢?”
尹知抒与他打了声招呼。
“尹公子,属下这就进去禀报!”
稍一会儿后元衡出来道:“尹公子,请。”
尹知抒进殿便看着祁连琰在榻上坐着看公文,要是尹知抒不知道他是王爷,皇上最近又给他安排了公文阅,还真以为他在装呢!
“祁连琰? 你在忙吗?”
尹知抒明知故问道。
“你来了,坐吧。”祁连琰道。
“公文? 这些应该是皇上所批阅的吧?难不成皇上要立你为储君,提前学着点儿?”尹知抒问道。
“莫要胡说!父皇春秋正茂,储君之事急什么!”祁连琰厉声道,他害怕被有心人听去,她会出事儿。
尹知抒知道他什么意思,所以她凑上去与他道:“刚才我碰上文贵妃,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来请文贵妃说皇上咳血身子不适,但是郦姐姐曾跟我说过,皇上身强体健,每日操练,怎么可能会突然咳血,而且现在你在看这些公文,我便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先皇后已逝,郦姐姐失宠,最得势的是文贵妃,大王爷又是他的儿子,她当然会给自己的儿子铺路,所以我觉得皇上的咳血八成与她有关!”
按照尹知抒看了很多宫斗剧的结论推理,这就是要杀了皇上好让自己的儿子上位啊!
“父皇身子不适? 为何无人告知我? ”
“元衡!”
祁连琰将元衡叫了进来,让他去皇上那边查问一番,若真如尹知抒所说,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不过,她为什么不对你出手? ”
尹知抒不解问道。
“按理说你是嫡子,继承大统的机会那可是有八成,为何先对皇上下手? 难不成皇上已经立好了储君,他们改变不了,便杀了皇上,顶替储君之位? ”尹知抒道。
“此事还没有大白,先不要乱加揣测,尤其是不要说出去,否则小命不保!”祁连琰提醒她道。
“我知道,我又不傻,这不得了消息就来找你商量了吗?!”尹知抒道。
祁连琰放下手中的公文,笑着道:“宫中不比外头,不要随着性子行事。”
尹知抒点头,她看了一眼祁连琰道:“如果,我说是如果,你当了皇上,不也得后宫佳丽三千啊?忙得过来吗?!”
祁连琰:……
“男人三妻四妾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正常? 屁!”
“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连出轨都有借口!”
尹知抒生气道,他们倒是可以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女子可就惨了,只要跟外男有一丁点联系,就会被说不知礼数,凭什么啊!
“大猪蹄子?什么意思?”
祁连琰只觉得新鲜,他从未听过这么形容男人的话。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说你们男人三心二意的话!”
“突然觉得我们这个时代简直太好了,一夫一妻制,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子,娶多了就是犯了重婚罪,是犯法的!”尹知抒托着腮道。
“反正我以后要嫁的人只能娶我一个,我不愿意与旁人共享我的丈夫,他的爱只能对我一个人有!”尹知抒坚定道。
此生只娶一人?
身在皇室的祁连琰深深思考,即使他日后不是储君,也免不了皇上的赐婚,娶多少他自己也安排不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儿。
他看到尹知抒那么坚定的双眸,心里竟然有点失落,她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嫁给他?
尹知抒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便来气,果然他也是一样的,亏着她快要跟自己妥协了。
“王爷先忙吧,我不打扰了!”
说完尹知抒转身便要走,这时祁连琰道:“如果我此生只娶一人,你愿意嫁与我吗?”
尹知抒背对着他嘴角止不住上扬,故意道:“你能对自己的婚事做主吗?”
祁连琰走到她面前双手抚上她的肩膀郑重问道:“如果我愿意舍去王爷的位子,这辈子只做一个普通人,你愿意嫁与我吗?”
尹知抒不知道为何控制不住自己道:“我愿意!”
“我不愿意与旁人分享我的丈夫,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尹知抒也郑重其事道。
回去后尹知抒拿出玉佩坐在窗边把玩着,难不成自己出现在永兴国就是为了帮助祁连琰查清先皇后的死因吗?
她能来永兴国是因为这块玉佩传到了她们那一代,正巧她又叫尹知抒,所以这块玉佩祁连琰最终是送给了‘尹知抒’吗?
如今她完成了任务,身体也渐渐地虚弱,这块玉佩时不时的便闪着光,她快要回去了吗?
可是她好像有了羁绊,她不想这么快回去了,好像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一样。
修正殿那边,元衡前来禀报,确实是如尹知抒所说父皇身子出了问题,他便去了宣政殿。
刚到便看着张德贵端着药碗出来,大殿的人少之又少,他便问:“张公公,其他人呢?”
张德贵道:
“齐淄王殿下您来了,皇上如今身子不适,这人来人往的容易扰了皇上修养,文贵妃便让老奴将人撤了!”
文贵妃? 难不成真的如尹知抒所说,有些人安奈不住了?
祁连琰进殿后,看着父皇在咳嗽,便关心道:“父皇,儿臣听闻您的身子不适,可有大碍? ”
“你来了,朕无事,正好,你陪朕说会儿话!”
“以前朕忙于朝事忽略了你母后,她的死朕何尝不痛心,她是朕的结发妻子啊,但是为了永兴国,朕只好委屈她,你可曾恨朕?”
“恨过。”
祁连琰如实道。
皇上没有想到祁连琰如此直白,从惊讶中回过神道:“朕对不起你母后,不过等你到了朕这个位置后,你就会理解朕。”
“父皇您在说什么? 好端端的为何这样说?”祁连琰问道。
“你可知朕被下了毒? ”
皇上这话一出祁连琰大惊,怎么会?谁敢啊?!
皇上看着祁连琰的表情笑着道:“朕发现时已为时过晚,朕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惜啊,朕不会如他们的愿。”
“父皇,儿臣去叫太医!”
祁连琰红着眼道。
“琰儿,太医也无法子,朕也以为没人敢对朕下手,没想到还真有大胆的人,那妾情蜜意,那桂花银耳羹都是朕的劫,朕此生愧对你母后,愧对仲孙郦,琰儿,莫要将此事告诉皇后,让她顺利诞下龙儿,日后这永兴国交给你朕放心!”
皇上语重心长说了这么多,祁连琰痛心不已,怪不得祁连宸上次碰到他说:“二弟,最近你风头太盛了,不过也只是秋后蚂蚱罢了!”
皇上让祁连琰批阅公文之事早已在朝堂传开,祁连宸嫉妒的发疯,还好文贵妃告诉他早已为他铺好了路子,他才不至于失了优雅。
“父皇,儿臣这就去将他们抓起来…”
“琰儿,切勿打草惊蛇!”
皇上的话点醒了祁连琰,此事他心中无比难受,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父皇死去?
回去后他便传来了为父皇秘密诊治的太医问话,太医确实是没法子,因是慢性毒药,早已入了肺腑,只能以药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文贵妃自从先皇后死后便每日给皇上送一碗桂花银耳羹,打着关心皇上的旗号,起初张德贵还会验毒,后来被文贵妃知道了大闹一番后,皇上又忙于朝事,被她吵的头疼,便免了验毒一事。
没想到文贵妃将注意打到了这上边去,尤其是皇上封了仲孙郦为皇后后,她便加大了剂量。
明明都是宠妃,她仲孙郦凭什么比她高一等,她气不过,不过她有儿子,从那时起她便开始规划。
至于仲孙郦,皇上得知仲孙琨杀害先皇后的事儿后,便决心除去仲孙家,他深知仲孙郦的性子,他知道她是被逼的,但那时他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察觉到那被羹不对劲儿时,便知道了文贵妃的野心,想着只要将她幽禁在仪恩宫便是保全了她,所以他才绝情。
他大肆宠爱文贵妃就是为了让她露出马脚,如今他让祁连琰批阅公文,果然她藏不住了,竟然收买了太医,让太医谎报他的病情,好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