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翻进老夫人的院子里。
白林把用来让林晓茹招供的阵盘拿出来,掷向老夫人的房间。
空中遇到一道光影般的障壁,阵盘瞬间四分五裂。
爆炸声惊动二楼屋里念经的人,老夫人盘起手里的佛珠,握在手中起身出门查看,没发现有人闯入。
但她心细,在草丛里发现了阵盘残骸,立刻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回去关上门,安心诵读经文。
失策了。
白林蹲在墙角隐蔽处自我反省。
江深:“你的阵盘失灵了?”
“不是阵盘问题,是那老太婆院子里设了阵法。”
江深确定老夫人没有出来,拉着白林回到房间。“说说吧,你为什么突然认定老夫人是凶手?第五聿是她的亲孙子,她为何要杀自己的亲孙子?”
白林给他和自己倒了两杯茶,浅尝一口,道:“去书房前我不是说我还想到一种可能嘛,去了书房之后,我设想的可能有□□层是真的。”
“那还有一两层呢?”
“别抬杠,不可爱了。”白林掐了掐他的脸,“剩下的一两层不是否定,而是我还没找到最关键的一个人。”
江深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少打哑语,直说吧。”
“失去魂魄又不留执念的躯壳是最佳的容器,你猜猜,会是什么容器。”
闻言,江深想了会儿,想到之后眸色暗了暗,“夺舍!”
“嗯,我在书房看到一本关于复生的书,有正道人士会用的方法,也有邪道人士适用的方法,过程有的过于柔和有的过于残忍,第五聿被用上了残忍那一种。”白林流露出怜悯,“有人对他使用了血亲替换术。”
“血亲替换术?!”
听到这个术法的名字,江深哪还会不懂。“夺舍之人是第五聿的亲人?”
“嗯,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在无悔山庄里。”
“是……老夫人?”
“不是,血亲替换术要夺舍的一方,需要在夺舍前温养魂魄五年才能顺利夺舍,老夫人一直活着,也没有魂魄离体的征兆。”
“你的意思是说夺舍之人至少死了上五年?!”江深猛地瞠大眼睛,“难道是第五恒那个死去的父亲,上一任第五家主第五泫箐?!”
“是他要夺舍第五聿?”
白林颔首,“嗯,我想老夫人是帮凶,她在帮助第五泫箐夺舍自己的长孙□□。”
江深大为震惊。
渐渐的他也想明白一些事情。
从古云溪描述来看,老夫人当年既然反对他们的婚事,又怎么可能会心软答应呢。搞了半天,她是故意为之,就是想让古云溪过门生下孩子,好让她的夫君夺舍重生。
这才有了古云溪进门五年后,才让林晓茹嫁进来的一出。
“依老夫人的精明,她算计到那个份上,第五泫箐又怎么会没有夺舍呢?”江深不解。
“可能是中途出了变故,至于是什么变故,只有见到第五泫箐才能知晓。”
“你知道第五泫箐藏在山庄何处吗?”
“我记得无悔山庄有一片禁地,我打算找个时机,去禁地探查一下,说不定第五泫箐就被藏在里面。”
“好,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可没想到的是,中途横生一件事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天,江深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画册,晒太阳,白林坐在石桌前磨制强身健体的养生药粉,外面有人急切地闯进来,是第五恒身边的心腹,他一进来对白林喊道:“白修士,夫人出事了,庄主请您过去救救夫人!”
“哪位夫人?”
“大夫人。”
白林心中纳闷,古云溪又怎么折腾自己了。
揣着一肚子疑惑,他拿起药箱就赶过去,江深也跟着他过去了。
一跨进大夫人院子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院子里又跪了一大片,这场景和第一次来时何其相似啊。
第五恒这次没待在屋里,而是满脸憔悴和自责地守在屋外。
白林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感觉事情似乎很严重。
第五恒看见白林来了,像是看见救星似的,对他说道:“云溪小产了,大夫说她身子太虚,恐怕熬不过去了。”
小产?
白林听后心底一沉。
“第五公子放心,我会尽力抢救夫人的。”
屋里除了顾大夫,其他都是丫鬟,白林交代江深在外面等着,随后自己进入屋内。
他用上最近琢磨出来的金针渡穴,帮古云溪止住了血,又给她喂了元气丹。
江深自从知道古云溪的遭遇,不免对她有了深深的同情。
他问第五恒:“夫人她怎么会小产?”
第五恒面色一僵,想到反正事情也瞒不住,再加上一想到那件事他就生气,原本对古云溪的自责不由变成了责备。
“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听信了谣言,说是我母亲杀了小聿,刚刚拿着剑冲进我母亲房间里要……幸亏我母亲身手还算矫健躲开了,我又去的及时,只是没想到我就是打了她一章,她就小产了。”
第五恒一拳打在树上,“疯了,疯了,我看她是真的疯了!”
“成天胡思乱想,又要杀晓茹又要杀母亲,现在腹中骨肉都被她祸害没了,她到底还想怎样?”
亲手害得古云溪小产,第五恒一点内疚的感觉都没有,说话间全是对她的指责。
江深看着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都不禁觉得浑身一凉。
江深去到另一处地方坐下,他不明白古云溪为何突然要杀老夫人,难道她已经知道夺舍之事了?
可这件事不是只有自己和白林知道的吗,她又是从哪儿得知的?
趁周围没人注意,他悄悄溜进古云溪平日看书练字的房间,想在这里找找线索,没想到真让他找到了。
他在案桌上的一本书里找到一封信,是徐轻明写给古云溪的。
看完信的内容才知道这是徐轻明的回信。之前古云溪把第五聿真正的死因告诉了徐轻明,徐轻明倒是个聪明的,和白林一样想到了夺舍上面,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古云溪。
古云溪越想越觉得自己儿子会死,真的是被人计划了夺舍,然而她也不蠢,她知道林晓茹的歹心只是想他们母子死掉,绝不是能策划夺舍这种复杂之事的人。
思来想去,她很快怀疑到了老夫人身上。
她也暗中调查了第五家族的秘密,可能也知道复生术的事,所以推测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才会在愤怒之下孤身持剑去杀老夫人。
唉,古云溪知道真相后,报仇不成,反倒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真不敢想象她醒来后知道孩子没了会怎样。
屋内。
白林收回最后一根金针,耗费精力的他坐在椅子上缓缓,接过下人递来的巾帕擦干头上的汗水。
顾大夫给古云溪把了把脉,确定她转危为安之后才出去。
没过几息古云溪睁开眼。
她回想起昏倒前的事,她记得自己被第五恒打了,他打在自己肚子上,然后肚子一痛,有血顺着大腿流到地上,再然后肚子绞痛不已,她受不了晕倒了。
想到那滩从自己肚子里流出的血,她不敢置信地摸向肚子,双手颤抖不已。
“我是不是怀孕了?”
“是。”
“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白林憾然道:“没保住。”
接受不了现实,古云溪强撑的一口心气散去大半,整个人躺在那儿像是一截枯木,失去了生机。
听到古云溪小产,白林脑海中立马想起木含章曾经说过的话。
他曾经无意间看到古云溪呃死相,说过她会成为一滩血水,当时自己还觉得奇怪,现在已经不奇怪了。
变成血水指的不是古云溪,而是指她肚子里的孩子。
白林有点后悔,上次救人时怎么没给她把脉,若是早点知道她怀了孩子,一定会告诉她,让她多加注意。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失去了一个孩子,再来一个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也是极大地安慰,糟糕的是,孩子已经离她而去,她现在唯一能活下去的信念也只剩下报仇。
对一个女人来说,这种人生真是可怜可悲的人生啊。
他走出门看见第五恒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样子,过了会儿,第五恒询问了古云溪的情况,知道她醒后就打算离开了。
白林在后面叫住他,“你不想进去看看夫人吗?”
“我晚点会去看她,现在我要先去向母亲请罪。”
“你真的认为夫人有罪吗?”
第五恒转过身,“她要杀自己的母亲,这是忤逆大罪,幸亏我母亲宽宏大量没降罪于她,不然她这会儿哪还能躺在床上。”
白林又说:“夫人失去了和您的孩子,此刻内心难受,若是您能陪在她身边……”
“唉,我现在没空,等晚点过来。”就算云溪要哭要闹,晚点也行,现在安抚母亲重要。
若是她老人家生气,要让自己休了云溪怎么办啊?
第五恒说完,扔下这话往外走。
江深从屋子后面走出来,“别让他留下来,让他留下来只会让夫人更难受,像他那种蠢货就不该活着,我等着看他的下场!”
“你在替古云溪鸣不平?”白林好奇问道。
“不明显吗?”
白林轻扯嘴角,“看得出来,我跟你一样也喜欢看热闹。我陪你一起坐等看第五恒、林晓茹和老太婆他们所有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