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想要问问修的情况,身后的雕像姐却先一步叫住了他。
“我还有更有趣的收藏,让我带你们去看看。”
原来是肯利把雕像姐吹捧的太开心,以至于雕像姐打开了一条地下通道,要带他们看一看台面之下的内容。
这回乔羽也必须跟过去。
“来看吧,那东西还活蹦乱跳的呢。白袍可不是随便穿的,你这灰袍小子一定要看——”
话音未落,整座大厅剧烈摇晃起来,地面左摇右摆,乔羽和肯利晃得险些摔倒。
“当啷当啷!”
上方,玻璃穹顶碎裂,大块彩色碎片从圆厅顶部落了下来。
“啧,又来了。”
雕像姐一把拽过肯利和乔羽,让他们免于被玻璃渣梳头的下场。
穹顶上面,一些长着龟壳的蝙蝠怪物正在撕扯穹顶的金属框架,它们脖子伸得老长,玩命想要把脑袋和身体挤进来。
雕像姐再度石化,与此同时,穹顶的金属框架仿佛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手臂死死捆住那些怪物的要害。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肯利爬起来。
乔羽摇头,转而询问雕像里的学徒修。
“修,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我,老师他,他杀了一只乌鸦,我们不知怎么就到了一个地洞里……”
“地洞?是这下面?”
肯利走向雕像姐打开的那条阶梯,站在阶梯口,他肩上的短袍随风摆动,这说明下方气流很强,空间一定不小。
乔羽施展光亮术,和肯利一前一后走下阶梯。
阶梯下方有一条走廊,两侧逐渐开阔,一根根柱子间隔均匀,将地穴分成一个一个方形空间,柱子之间有十字拱顶连接,稍微有些压抑。
走进这些拱顶下方,乔羽立刻听到了人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低沉痛苦的呻吟,像是在忍受持续的折磨。
乔羽两人默契地抽出了佩剑,向着声音的来源处前进。
乔羽举着光球,光影交错之间,一根根柱子擦肩而过。
忽然肯利停下脚步拽住乔羽的胳膊。
“慢着,有东西。”
墙角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像老鼠一样窜进了黑暗边缘。
乔羽晃动左手的光球,光线照过去,墙角空空如也。
这时候刚才的呻吟声也消失了,乔羽握剑警惕,仔细听周围的动静,他的肩膀不由得微微夹紧,脖子也下意识地缩了起来。
呜呜的风声仍在过道持续,乔羽仔细去听,隐约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这风声里。
那声音,好像来自头顶。
乔羽抬头,瞪大了眼睛。
拱顶之上,层层白布缠绕着一具扭曲肢体,紧紧贴在拱顶的弧线中,简直就像教堂顶上的浮雕。
但它是活的。
不论白布还是肢体,都在活动着扭曲着,它们像是两种东西在挣扎、融合。
当白布被肢体撑开一角,一只紧绷的手掌伸了出来,他的五指拼命张开,指甲死死的抠住墙砖的缝隙,灰白的粉尘填满了指甲缝,在砖块边缘留下数道深色痕迹。
乔羽注意到,就在这手掌的无名指上,有一枚金戒指,戒指的戒面狭长,左右向下延伸出两根指环。
弗根学士?
乔羽和肯利后撤了好几步,想要和这墙上的诡异东西拉开距离。
可那白布却像是嗅到了什么气息,逐渐向着乔羽的方向蠕动过来。
白布的后面,原本被束缚着的肢体一点点脱落出来,先是垂下一条腿,然后是半边胯部。
当白布向乔羽扑过来,后面的肢体也应声落地。
“呵啊!”
乔羽和肯利同时挥舞长剑,闪光的利刃刺入黑暗,将白布拦腰斩开。
当剑刃斩到白布中心的时候,乔羽的虎口压力骤增,他的手腕几乎要被白布的力量压倒。
他左手及时跟上,压在剑柄末端,双臂一起发力,才完成一次强力的横斩,将白布彻底斩断。
布片缓缓飘落,失去生机。
乔羽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心跳才平复下来。
“这是弗根?”
肯利凑近那个从天花板掉下来的男人,他发现了男人身上附魔装备的特征和弗根学士完全相符。
除此之外男人身上还有一些奇怪的粘液,他的灰袍和棉甲有一大半都融化了,和一种灰白色的粘液粘在一起,凝固的部分像是蜡烛,液态的部分则很像那些灰白色的灯油。
是弗根学士吗?
乔羽无法确定。
本来看到戒指的时候,他觉得应该是,但是看到这人面容的时候,他又觉得有很大差距。
他曾经见过弗根学士好几次,对方绝没有地上这副尸体这么年轻。
地上男人肌肉更饱满,皮肤也更有弹性,尤其是面部一点皱纹都没有,即便是现在的表情很狰狞,但他的肌肤也保持着丰满,绝没有那种老人的干瘪。
“这家伙返老还童了?”
“不知道。”
乔羽摇头。
如果这是弗根学士,那学徒修说的来时的地洞很可能就是这里。
“嘿,这是什么?”
肯利打开弗根学士的腰包,里面有一个装满液体的皮囊。
乔羽一看皮囊的规格就知道这是学士用来装仪式材料的,他将塞子拔开挤出一些液体上来,这灰紫色的涂料正是时空之门的材料。
可以开始准备时空之门了。
乔羽让肯利上去解救学徒修,他则留在地穴,着手绘制仪式图形。
按照笔记本上的图案,乔羽在地上画了两个同心圆,并且在圆的四个角落分别绘制了小圈,四个圈子里的物品也完全按照笔记本中的提示来摆放。最后,他给同心圆画上方向箭头。
老实说,乔羽心里根本没底。
先不说起点终点标志物的问题,就说这起点时间和终点时间的碎石点阵,肯定就和现在的时间点不一样,更别说那个误差极难把握的方向箭头。
但是乔羽别无选择。
他根本没法确定这个神意世界是什么时间,他也不记得他们到这里多久,异世界现在又是什么时间。
他只能完全依靠笔记本了。
“咱们要不要测试一下?你这东西用过吗?”
肯利背着学徒修小跑了下来,他建议就用旁边弗根学士的尸体做个测试。
乔羽觉得有道理。
于是两人合力把弗根学士的尸体搬了过来,丢到了乔羽画的圆阵中间。
一切准备就绪,乔羽后退了一步,张开双臂摆开神术的姿势,然后他仰面朝天念出时空之门的咒语。
“提姆,马纳,法拉。”
与此同时,乔羽在心中呼唤时空之神,希望神灵助他完成这次神术。
很快,地上的圆圈发光了。
白色的微光升腾而起,形成了两层火圈,白火焰升高形成火墙,将弗根学士的尸体完全覆盖。
“我看见了,是盾克村。”
白色火焰中浮现出一段画面,小溪、草地还有森林,一座座房屋排列在土路两边,道路的上方还有星空和月亮。
画面不断移动,逐渐沉入盾克村的地下,那里是一座地下洞穴,洞穴内部还有河流,当画面移动到河流岸边的时候,又一个时空之门法阵出现在地面上。它好像早就在这里了。
在那个法阵中间躺着一个扭曲的肢体,肢体仰面朝天,惊骇的大张着嘴巴,是弗根学士的尸体。
“尸体不见了。”
肯利个子更高,他踮起脚可以看见火墙内部的情况,此时法阵中间的尸体已经消失,变得空空如也。
“咱们现在进去吗?还是再进行一次?”
肯利问到。这个火圈已经把弗根学士的尸体送过去了,这说明两个空间已经连在了一起。
乔羽正想回答,就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左脚踝。
他下意识抬腿躲闪,直接带起了一大片白布。
地上的白布碎片又活了,它们顺着乔羽的双腿往他身上缠绕,乔羽挣扎撕扯,却根本撕不掉这些白色的触手。
白布的抓握力极强,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一样。
乔羽失去平衡向后倒,肯利来拉拽他却被他一起拽着倒进了火堆中。
白色的火焰瞬间将他们两个人覆盖,眼前一片火海。
乔羽在火焰中翻滚、撕扯,白布爬上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接着又顺着他的胸口爬上他的脖子,捂住他的脸,压迫他的眼球。
乔羽最终陷入一片漆黑,昏了过去。
在黑暗中,乔羽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变成了一个孩子,他和小伙伴们在一片空荡的大船上奔跑玩耍,船上的人都穿着白衣,他们只要张开双手就可以飞上天空,乔羽也想和他们一起飞天,但是却一不小心从船的边缘掉了下来,然后他才发现这大船竟是飞在天上。
乔羽就这么一直下坠下坠,直到他耳边出现熟悉的声音。
“乔,乔,醒一醒。”
一双湿润的手拍在乔羽的脸上。清凉的水珠在他的眉毛和眼皮之间滑动,乔羽动了动耳朵,使劲睁开眼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火光摇晃,阴影在肯利的脸上扫动。
乔羽坐起身,浑身酸痛。
此时他和肯利就坐在地下河的岸边,旁边河水哗啦哗啦流着,上方还有风声呜呜呜,四处都是洞穴回音。
肯利的脚边躺着弗根学士的尸体,后边则是昏迷的学徒修。
看样子肯利也是刚醒来不久,他点火用的还是几人身上扯下来的破袍子。
乔羽发现那块缠绕他的白布不见了,他的身上还是自己的灰袍子。
“谁知道呢,也许被烧掉了。”
肯利和乔羽互相搀扶,一起在地下河边寻找方向。
他们顺着风的方向,逆着河流的方向,一路往高处走,最终找到了一条半塌陷的通道。两人用剑柄和靴子把碎石刨开,发现通道后方连接着一口古井。
站在井底抬头遥望,可以看见深蓝色的夜空和流动的云。
“终于回来了。”
乔羽叹了口气。
肯利去和他开玩笑,说先别高兴的太早,万一外面又是一个怪异的世界呢。
随口开个玩笑,肯利手脚麻利的爬出了井口,随后在肯利的帮助下,乔羽把修也弄了出去,最后是他自己。
至于弗根学士的尸体,他们暂时埋在了地下河的河岸边。
等他们都安全了,再派人来挖掘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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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