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如师父所料,这并非真正的密诏,可师父,那发出赏金之人也从未说过密诏是何物不是吗?”梁浅认真严肃地分析起来。
离情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段时间,一直有人拿着东西去领赏,书信诏书内容各异,貌似都不是,赏金榜上这件事始终挂着。”
“上次半路打晕我抢走‘密诏’之人,因为是先帝字迹,那人便认为那便是密诏,实际内容是多年前先帝帮萧家写的婚书,由此可见,这些武林高手也不知道密诏的内容,况且如今根据我了解到的,我大致猜到了这发布赏金的背后之人。”
“可我们向来做事只问钱财,不问来人的,阿浅,你这样会不会陷进去,我怕……”
“师父,以前确实交人交物给钱就行,可是这件事没有我们以前接到的任务那么简单,我们如今不仅必须要拿到赏金,还得为未来打算。
平州,我们可能回不去了,如今那里不仅有柳家,随时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身份,还可能引起官府怀疑,问我们为何我们进京寻亲这么快便回去,既没有带回钱也没有带回人这必然引起他人怀疑。
更何况这件事,我已经不能轻易脱身了,且不说许多人已经以柳烟晴的身份认识了我,就说萧明渊那里,我若直接逃脱,当他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得知我很有可能帮了他的对手一起害萧府,想必也是不会放过我的。”
“他的对手?你是说?”离情又皱起眉头问道。
“丞相,而且密诏这件事,想必就是和丞相有关,甚至可能这背后之人就是丞相。”
“那这样说来,若是丞相想要这密诏,定是这密诏要么是有利于丞相,要么就是丞相的把柄,但是这样看来,可能他本人并不知道这具体内容是什么,可阿浅,你又如何断定,我们伪造的这份密诏能瞒天过海呢?”
梁浅看向窗外,仿佛一切运筹帷幄,“我们伪造的这封内容是来源于萧老将军去世前先帝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内容无非是关于前线战况的调整以及让萧老将军回京之事。”
离情想起自己刚刚看的信,疑惑地问道:“可刚刚我看信件中的内容不止这些,其他的都是你加的?”
梁浅点了点头,“其实后来我打听过,这封圣旨从京城到边塞要的时间可不少啊,圣旨还没到,萧老将军便已然晕了过去,后来这封圣旨也就没有当众宣读,如今又会被萧明渊带回京城,想必是在萧老将军的病床前告知的,圣旨上写的内容,丞相若是有心查自然早就查到了,所以我才故意加了两句,‘信递之,听其言,京中有变,速回。’
我无非就是想浑水摸鱼诈诈丞相,当年据说去宣旨之人乃是先帝亲信,所以他必然知道些许内幕,或许先帝没有写下来,而是告诉他了呢。全部是真话他会不信,全部是假话他也不信,所以就是这种真假参半的,才让人难辨真假。”
离情点点头,“那确实很可能会迷惑到丞相,那我们的千两黄金不就指日可待?”
梁浅见自己师父这般做梦的样子,出声打断她,笑着无奈的说道:“师父,这钱必然会缩水的,您先别做美梦,先不说这背后之人若真是丞相,哪怕信了我们这套说辞,这么多金子,他丞相府再贪,也舍不得一口气拿得出来吧,加上他对于这密诏,本来就不确信,如今看来结果含糊其辞,也只是将‘嫌疑’又转向了他人,若要继续调查,还得要钱呢。
加上萧明渊回京,很多事情把他逼得紧,他上上下下还需要花钱打点,更不说宫里还有他的妹妹,当今的太后,太后若只靠宫中的供给怎么能做到过得如此奢靡,因此他很可能到时候再给阁主施压,最后到我们手里的也不会太多。”
离情听下来也觉得梁浅说的是理,只是叹了叹气,“那你觉得我们还能拿到多少?”
梁浅随意说道:“千八百两应该是有,可是师父,如今更重要的是,我们以前的单主或许有阁主在,不敢乱来,可是丞相就不一定了,丞相此人,在朝多年,心狠手辣,他说不定不会放过我们这些知情之人。”
离情听到这里也是泛起了忧愁,满脸紧张,梁浅更是发觉她好像有些发抖,“那这样,到时候我还是易容去阁主处领赏金,之后我们便逃到西南去,能走多远是多远。”
梁浅站起身,轻轻抱住离情的身体,这位将她抚养长大的人,其实也是十分直爽之人,这些年跟着她,梁浅也发现,她接单都是快准狠的要求,要人要物提来便是,而这些弯弯绕绕的计谋,她并不擅长,也不想接触,所以梁浅能理解她的本能反应就是逃避。
“师父,我们逃,又能逃到哪里?若是阁主被控制,我们姓氏名谁不也轻易就能被丞相掌握,即便户籍上能过关,那丞相派出来的杀手永远只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追杀我们。
况且,我的面貌已然在丞相面前暴露过,现在在他眼中,我便是萧明渊的新婚妻子柳烟晴,以前师父同我出门做事,我们都有作易容之术,可当时我进萧府时想着盖着新娘的盖头,便未花时间易容,后来更是失忆,所以我如今与这身份是剥离不开了,但是我们不可就这样固步自封不是吗?如今,我们何不利用它,多为我们谋些事情呢?”
离情逐渐冷静了下来,“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待在京中。”
梁浅点点头,看着离情回应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定然想到我们会逃跑,到时候师父你易容去领赏后,我们便假装出城,若是有杀手,能将其引到其他地方,我们便安全了,况且还有那件事,我们不是还没有做到吗?我们此次进京除了为赏金,还为了……那件事。”
离情听到这里,也懂了梁浅的暗示,眼神逐渐变得肯定起来,“所以那个人,我们一定要杀。”
梁浅点了点头,将桌上的茶水又倒了一杯递给离情,离情接过茶水又向梁浅问道:“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赏金我们要,钱我们也要赚,总得为以后的生活打算嘛,我打算盘一家客栈,开一家酒楼,你想,过段时间,进京赶考的学子不就需要住店了?还有天气逐渐热起来,我们再卖些酸梅汤,平日里还有家常菜,在来些包间服务,雅间服务。
到时候那件事结束,想必我们的店也经营起来了,你我至少都有了保障。那或许才是我的最后一次任务真正完成,对吗?师父。”梁浅蹲在离情面前,趴在她的膝盖上,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离情此时才觉得之前自己身边的那个小迷糊长大了,忽而又转念一想,或许这个苦命的孩子一直就很成熟,只是一直没有展露出来罢了,这段时间不知道她又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让她迅速成长起来,也变得更加肯定自身,离情感叹道,自己如今还得站在她身后被她保护着了的人了。
离情点点头,摸摸梁浅的脸,两人抱在一起,梁浅此时也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再次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感觉真正的自己还活着。
*
梁浅回到萧府,刚放下从师父那里带回来的点心,芸香便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了梁浅。
“小姐早些时候说过的周大人来过了,这是给小姐的信和腰牌。”
梁浅点了点头,然后先将一包点心递到芸香手中,才看起信来,信中是周玉描述的他今日查看记录的结果,梁浅对他看书的速度还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看信发现这人字也写的不错,而且还真查出了一些东西。
信中周玉说道,虽然进王家的人没有再查到些什么其他的眉目了,但是他却发现去年冬天,和疑犯同日进京的一个人,后来进了丞相府当差,且周玉已经将相关信息列在了信中,梁浅将那人的信息记在脑中,便转身将信烧掉了。
梁浅看着烧信的火光在跳动着,自己心里也想到,看来,如今不仅王家得看着,丞相府也得有人看着,只不过自己暂时还没有想好是自己出人去看,还是告诉萧明渊,让他的人去,至少自己如今也需要一步一步扩展自己的“视野”了。
*
梁浅来到马场,只见萧明汐果然在练马,而在马场的边上,梁浅却注意到一个身影正一直盯着萧明汐一动不动。
梁浅走了过去,原来竟然是已经换上萧家马夫衣服的无面,不知是不是无面看的太过出神,梁浅走近他都一直没有发现。
“干嘛呢,无师傅。”在神游的无面被梁浅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见到是梁浅便礼都没管,直接转身继续看向萧明汐了。
“啧啧啧,小心别把自己看痴了,无师傅。”梁浅站在一旁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