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一只喵 第11章 第 11 章

邢珺走到后院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群人正围着暮雅的墓在干些什么，有的人手上还拿着铁锹。

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伴随着雷声，大雨却也刷不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邢珺连忙上前，就看见于诵一个人跪坐在地上，面对着已经被翻烂的小土堆扒拉着，手上沾染的血已然分不清是腿上的还是挖土留下的，此刻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是不是抽噎几声，用手擦了擦脸，脸上身上满是尘土。

这样下去伤口会感染的。

众人上前试图将他拉开但却没有任何作用，于天冉上前将众人屏退，直到这时于诵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将脸埋在臂弯里，上半身趴在断裂成两半的墓碑上，在雨声中听不见一点声息。

后来，于天冉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找到了于诵寻找的东西——一条和邢珺一模一样的蝴蝶项链。

它将项链递给于诵，这才有法子将他带了回去。

邢珺想起先前日记本里看到的那样：暮鸦留了两条项链，一条给于诵一条给黄郢，想来是托付黄郢照顾好于诵，后来黄郢把自己的一条埋在土里，而于诵把自己的一条送给我邢珺。

邢珺只记得后来是坐于瑾的车子回到了于诵的住处，他只觉得脑袋发热，雨水顺着额前的发丝进眼睛，惹的人觉得发涩。

屋子里也是一番大变样，站在楼梯口他隐约能听见于诵的房间里传出呻吟声，他看着被人丢出来的垃圾里是成袋成袋染了血的布条。

他甚至不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人忙碌着，却始终不见于诵的身影，只能看见一颗脑袋埋在被子里，一手抓着被单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人渐渐都走了出去，于天冉是最后一个。

她走到门外看着邢珺道：“进去吧，再见他一面。”

“他……”邢珺总觉得这话说的像诀别。

“他决定了要和我回叶家。叶家人精通医术适合养病。”

邢珺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错愕，于诵这是要把自己丢在这里吗，他真的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于天冉想了想道：“不确定，两年往上吧。”

她看着邢珺满脸忧虑上前拍了拍邢珺的肩膀，道：“医生说了，他这条腿就算是治好了要想像之前一样跑也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要再去计较。”

临走时她还对着邢珺说了一句“对爱人的话别总处处存疑，他让你远离于瑾不是没有道理，你根本玩不过他们。”像是警告，但也使人心安。

邢珺走进屋内，于诵正坐在床上，他将嘴里咬着的皮带拿出放到一边，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漱了个口，对着垃圾桶吐出一摊血水。

他擦了擦嘴，脸上的汗珠密密麻麻，还没干透的头发粘在头皮上，刚换上的衣服也粘上了汗液。

“你……要走了吗？”邢珺试探着开口，声音很小，小到他自己都怀疑于诵是否可以听到。

过了很久于诵才应答着，“嗯……明天。”他的声音略微沙哑，明明早晨嗨好好的，现在却恍如隔世。

邢珺看着屋内的钟表，说是明天，其实不过几个小时。

“对不起……”邢珺低着脑袋，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于诵将脑袋靠在床靠背上，偏着头看他。

邢珺不知该说些什么，于诵自嘲笑笑，“你没必要道歉，我从来也没怪过你。”

“马上要走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过来坐着吧，没必要那么严肃。”

邢珺走到床边，发现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球，连着的铁链一直延伸到床上被子覆盖的地方。

邢珺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为了证明猜测，他颤抖着掀开被子，刚刚包扎好的地方，又有点点血迹渗出纱布，于诵的脚踝上被栓上了铁环，脚腕处微微有些泛红。

手腕粗的铁链让人有种一眼看到死的悲凉。

“你说，为什么一个断了腿的人还要被栓住脚？”于诵自嘲的笑笑。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于诵笑得有些释怀。

“我知道于奕荣不会杀我，所以我才敢实施这个计划，你好像忘了我们两个是共生的。”

邢珺闻言摸了摸自己耳后的印记这才想起来。

“我怎么可能拿你的命陪我赌？”于诵语气略带一些质问。

邢珺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于诵便打断了他，“说起来，你好像一直认为我把你当做黄郢的替身。”

这是于诵第一次不叫黄郢哥哥，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谈论关于黄郢的话题。

“因为黄郢告诉我，如果以后还有人来，千万要照顾好每个生命，异世界的人没有法力更难以生存，他嘱咐我不要告诉来人他的存在，所以你刚来这个世界，我在欣喜的同时保守这个秘密。”

“他就是这样，活着替我考虑，死了还要替后人考虑。”

“所以我和你相处一段时间，你的身上有他的影子，像又不像，你有我更希望他的样子，遇事多为自己考虑，你说你会永远相信我，让我相信我是你自私本色的例外。”

“那天我看见你撬门翻看日记本，我心里第一个想的居然是你受伤了该怎么办，就算是黄郢知道我没把你照顾好，他也会难过。”

“所以……那天是你照顾我，不是于瑾……”邢珺迟疑着开口。

那么一切说的通了，屋内被擦去的灰尘印记是于诵趴在桌子上哭吗？

“是……我还看见了你和他一起在海洋馆……”

“你监视我？”邢珺有些不确定，毕竟于诵之前说过给他自由。

于诵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将脑袋偏向一边，摆了摆手道：“我也在那个海洋馆，先你们一步离开罢了。”

他没有说的是：

家族以邢珺作为要挟才要走日记本，而于诵由于拒不上交被判作妨碍公务，次日到海洋刑场领罚。

他被铁链拴在蓝色水母的巨大水泡，离周围的海水只有触手的距离。

他看着玻璃墙后的爱人和自己的弟弟一起。

亲手为他上刑。

“好了，你回去吧。”于诵摆摆手示意邢珺离开。

可是他还不想走，他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这么快就结束。

随便再讲点什么吧……哪怕是打他骂他也好。

于诵看他还没离开，淡淡开口，“这次的礼物送不到了，暮枫死了，没人会再来送东西了……”

闻言邢珺如遭雷击。

对啊，暮枫死了，他们两个回不去了。

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和不信任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堆积了一条人命，现在他们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他只觉得呼吸不顺畅，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在这里。

他踉跄着脚步有些不稳，离开手机扶着门框朝屋内看了一眼，于诵看着窗外，一副全然不在意自己的模样，他只觉得天塌一般，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和于诵彻底结束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坐在落地窗前一夜未眠，等到清晨几辆黑色轿车驶入院中，随后隔壁房间发出些许动静，他知道于诵要走了。

他没有出去，只是红着眼，过了一会儿，于诵被人推着轮椅来到车前，于天冉招呼人将他搀扶着上了车，自始自终他的头都没有向上看过一眼，而邢珺的目光却不曾从他身上离开半分。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此刻，车内于天冉看着于诵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车上都是自己人。”

于诵看了她一眼仿佛还是不放心，于天冉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宽慰。

于诵伸出手，道：“我的东西。”

于天冉闻言递过一个信封道：“我已经安排人把你舅舅的骨灰送回暮家了，会有人安葬他的。”

“反倒是你……”

“怎么了，姑姑？”于诵接过信封，看着于天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于诵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

平静的像是快要死去。

“你像是预料好了一切一样。”

“你不也一样？”于诵轻笑一声。

他确实计划好了一切，但是他永远的失去了舅舅，他知道这会是他和邢珺之间永远消不去的一道坎

“那倒也是。”

于天冉伸出手，“握个手吧，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