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岛上的林木花池之间,已渐渐染上了层秋意,梅若华一个飞身,点足跃过莲塘,在薄暮的夕阳里,恍若一缕身披金光的蓝雾,身姿灵动,轻燕一般掠过黄药师眼角,不多时,一张山水写意图上便添了名栩栩如生的少女。
丝丝凉风刮过鬓角,吹得梅若华心中舒畅,她突然生出个捉弄人的主意,于是将步子放轻,绕了池子一周,似是飞进了树林,不料乃是藏在那池心的亭子上方,正办着鬼脸,突然倒挂着闯入黄药师眼帘。
师父扬了扬嘴角,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他将一卷书扔了过来,道:“适才便听见瓦片响动,还以为是只小雀儿。”
梅若华挡了书,见案几上尽是挥毫泼洒的点点墨迹,一张张白笺上写着什么“今古事,英雄泪,老相催......”之类的诗词。
她一个翻身跳了下来,道:“师父好眼力。”
接着把怀中的青衫递了过去:“这衣裳洗好了。”
黄药师着手接过,意欲穿上,不料当光滑的缎面流开时,片片荷花自里掉了下来,洒落一地,散得满庭清香。
梅若华哎呀一声,赶紧拾起花瓣,只听上方沉声道:“算你有心,不过怎的花去这许多时间?”
她羞赧的抱着花,起身解释:“明儿就中秋了,徒儿在这外袍上绣了些花,可手艺...”说着她难为情的望了望前人,吞吞吐吐的接着道:“实在不佳,所以是拿了同颜色的线绣的,隐隐着看不大出来,师父若是不嫌弃,就当是礼物了......”
黄药师随即扫了一眼这青衫,也不知看没看到,便披上了,似是满意这荷香,脸色柔和了许多,说道:“往常并不见你有这份心思。”
梅若华摸不准师父是否喜欢,挠了挠头,道:“上回有人求我做个荷包给他,我弄了半天也不会,这是刚自一位哑婆婆那儿学来的。”
黄药师听着转了身,越发看不清表情,只一声淡淡道:“月底比试在即,亏你还有这份闲心。”
若华心里打了突,忙道:“是弟子疏忽了。”
不一会儿,青影便已远去,亭中夜风袭来,飘着冷冷的墨香。
梅若华适才还有些发怔,吹了这一阵冷风,便也醒了。
翌日清晨,她穿过林子,太阳还只透出微微的霞光,天边是一片发白的昏冥之色,但却瞧得出今日应是个好天气,桃林的果子早已落得七七八八,她踩着松软的泥土,侧身经过时,却也摇落下不少的露水,若华心里挂念着事儿,故此当那晶莹的珠儿数滴冰冰凉凉的打在头顶时,也沉重得不比往常。
不远处欢笑声传来,她甫一抬眼,便瞧见了陆乘风正跟着两个小娃娃嬉戏着,好不开心,这几日来,她一直想寻个机会问问这厮,不成想他躲得倒挺快。
梅若华悄悄慢了脚步,绕到他们身后,猛一出手将陆乘风这混小子提了起来,飞至一个僻静的沿廊处。
“师姐,你对我这般关照,二师哥见着了还不得大大喝醋?”他耸耸肩,无奈的看了过来,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尽是做作的忧愁之色。
若华轻轻哼了一声,道:“上次拜托你之事,你说了没说总得有个话,老是躲又算什么?”
陆乘风听了这话,忙拉住她的袖子,喜道:“师姐不怪罪我啦?先前我见大师兄平日里因要教习武功,跟你走的稍近一些,二师兄心中都不畅快,我要跟他说了这话,他多想了我可要遭罪了,我遭罪不紧要,万一惹怒了师父,不仅事情办不好,咱们仨都要受到牵连。”
梅若华点点头,道:“你早日跟我说清楚就好,你师姐我岂是不通情理的人,这话本也须得我自个儿去说,好了,今日过节,师姐还给你炸红薯片怎么样?”
陆乘风听了喜不自胜,拍手笑道:“谢谢师姐!”
她见此也笑了出来,心中不觉舒展开了,拍了拍他仍矮自己半个头的小身板,道:“走吧,再迟些要挨师父训了。”
上午在试剑亭外练武时,梅若华都躲着陈玄风,待到了午饭后在书苑里学习诗词经文的当儿,她正练着字儿,忽然武师弟从前递来一张纸条,并悄声说道:“二师哥给你的。”
梅若华点头接过,心中却感不妙,抬头看了眼上方正襟危坐的师父,只见他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将一双锐利的眼睛从书卷里抬了起来,直看得她背脊发凉。她急忙攥紧了那张纸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临帖。
本祈求着师父大人有大量,对这等破坏课堂纪律之事不会追究,不料上端沉声道:“都把各自的帖子呈上来吧。”
看着自己端端正正如同小学鸡的字,梅若华心里叹了口气,本来学习古汉字便花去了许多功夫,而自己在写字上一向秉持看得懂就好的做法,她心中忐忑,便抢在了陆乘风前边,落在中间的位置,以期蒙混过关。
就在那张白笺即将被陆师弟的卷子盖住时,梅若华瞧见师父将她那张悠悠抽将了出来,神色严肃的细细审视着,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做好了英勇赴死的准备。
果不其然,只听得黄药师说:“超风的字,毫无长进,罚抄《六一集》五十遍。”
她慌忙过去接下白笺,应声道:“是,师父。”
忽然她感到那人的目光停在了自己攥着纸条的那只手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一跳,急忙闪至曲师哥身后。
这样一来,武、冯两位师弟也得了10遍的抄写作业,就连乘风这小子也被罚了20遍,倒是大师哥和陈师哥没事,梅若华瞅着眼想去看看陈玄风的卷子,她严重怀疑这人的书法水平能有这么好?不料却被师父用衣袖轻轻遮了去。
看完卷子后,大家都各自散了。
因是过节,曲师哥向师父替大家准了假,故此都早早的奔往各处自在去了。
说是自在,梅若华心中可不自在,她想着一会儿晚上赏月有什么法子好讨师父开心,正思虑间听陈玄风从后面叫了他一声:“小师妹!”
她身子抖了抖,似是被吓住了,忙回头望去,见檐下那位浓眉大眼的少年傻呵呵笑道:“别忘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手掌。
这时梅若华才想起那张纸条,惴惴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那少年见她点头,腼腆一笑,喜笑颜开的摆摆手,走远了。
可她心中却又落下一阵烦忧,不觉长长叹了口气,顿感命运的沉重,无法捉摸,万全之策更是难上加难。
那张纸条展开,上面用小楷写着,“赏月后在积翠亭旁的桃林里等我。”
这字比我的也差不了多少...她心中吐槽道。
正要收起时,忽然奔来一人,欢跳着抓住她臂弯,小声叫道:“是什么,是什么?快让我瞧瞧......”
梅若华不得已按住小胖子的头,说:“小孩子不可以这么八卦。”
“八卦?我学习奇门遁甲的,当然也得懂点八卦!”陆乘风天真的眨巴着眼睛,一脸疑问的样子。
她不得已,收好了纸条,说:“走吧,去厨房做点你爱吃的。”
“好的师姐!”突然梅若华发现自己身旁又围了两个小娃娃,正拍着手一脸高兴的凑着热闹,三个人一齐又拉又拽,将她带往厨房。
“师姐,今日过节,我们没有礼物送给师父,怎么办?”武眠风拉着小师弟的手,两人像难兄难弟一般,可怜兮兮的问道。
“额你们师姐懂得也不多啊,是厨艺堪忧的境界。”她将小胖子削好的红薯切成片,放入盆中,撒了些糖,陆乘风见不够,又悄悄抓了一大把。
“至少比我们要好,要不师姐帮我们做道菜吧,往后师姐若有难处,我们俩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梅若华向他们望去,只见四只小鹿般湿润的眼睛哀求着自己,无奈道:“服了你俩小鬼,要是成品不好可别赖我!”
听罢双双一改先前形容,欢快的跃门而出了。
“师姐,你要做什么样的菜?让我也瞧瞧。”陆乘风好奇的打听道。
“我想到了一个,师父见了应该会开心。”她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神秘笑道:“到时候就知道了,赶紧去烧火。”
明月初升,闻着秋夜里干爽的烟火气息,若华的忧思变飘出很远,已经有多少个日子没有和家人团聚了?如果是一场梦,那么短暂也好。
她回屋换了身粉色长裙,忽然发觉一条女影坐在自己桌上,正悠悠喝着茶。
“你出来之前可以告知我一声。”她微笑道。
小兮白了她一眼,说:“我是担心你才出来看看你的,说吧,最近黄药师是不是阴晴不定的?”
梅若华上前跟着坐下,叹道:“师父性格本就如此。”
“唉,你干嘛穿粉色裙子?”小兮突然大惊小怪道:“你真是,皇帝不急那个急,快快换掉了。”
说着小兮赶忙拉开衣柜,一一挑选起来,嘟囔道:“看不出黄老邪对你们挺好的,件件都好看。”
好不容易她翻出了件月白的粗麻布衣,道:“快,换上这件,我给你梳个马尾,以后都要这样打扮,不然你看,最近陈玄风就阴魂不散的。”
梅若华无奈的点头接过,道:“好,我换...只不过这样能奏效就有鬼了,我可不想因为他人的眼光而活。”说着走向屏风把那件衫子换了,然后用一根银白色发带束做男子髻,一切梳将完成,从帘后走了出来。
只见她腮上晕红,巧笑倩兮,虽衣装简朴,更显清贵娇艳,灯下隐隐看去,宛若一朵奇花初胎的美少年。
小兮只得长叹一声:“这色没想到更衬你,罢了罢了,除非把泥巴糊在你脸上,不然也帮不了你了。”
“这可不成,那我不成疯子了吗?你这是因噎废食。”她上前点了点小兮的脑袋,道:“今儿个中秋,我那个柜子里备了很多蜜饯干果,是上次托大师兄出岛采购的,不能陪你了,自己啃吧。”
说完她提了个木盒便出门了,留下小兮兴高采烈的翻箱倒柜。
积翠亭中灯火通明,梅若华远远望见师父正跟大师哥神情顺畅的谈着什么,陈玄风也在一旁搭话,仆从们来来往往,宴席已摆得差不多,她上前叫住三个嬉戏的小鬼头一起过去。
“师父,师哥们,中秋节快乐。”她上前笑着祝好道。
三个师弟也跟着有样学样,一瞬间她突然有种自己成了孩子王的错觉。
黄药师微笑着点点头,说:“好。”
“师妹,你今日怎么做这副打扮?”陈玄风冷不丁问着。
梅若华见大家又一次齐刷刷向她看过来,不觉红了脸,嗔道:“你们都是男子装束,我也扮作一回,有何不可?”
“不可不可,师姐的样貌,扮做男子后比我们都要好看,那岂不是抢了我们的道?”陆乘风又来起哄。
曲灵风听了,竟哈哈大笑起来,道:“我们中至少有一人,是师妹化身男子也比不上的。”
梅若华心知他说的是师父,见陆乘风傻呵呵的又要嚷嚷,便急忙转移话题道:“哎我肚儿早就饿了,师父,开宴吗?”
黄药师笑着点点头:“嗯,吃吧。”说着夹了块鱼肉在碗里,却再没动筷,只是喝酒。
“师父,上次弟子出岛,探听到嵇康《广陵散》遗本的消息,便一路前往,终于拿到了手。”说着曲师哥从怀里拿出一本被缎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书籍。
难怪今日他这么高兴,梅若华心里默默想道。
黄药师伸手接过,却也没看,只淡淡说:“嗯,灵风,你有心了。”
这时陈玄风也拿来一块长盒,里面躺着支笛子,做工看上去还算不错,他挠挠头,似乎有些苦恼,说道:“师父,弟子无能,不像大师哥那般厉害,手边仅有的不过几根桃木,还请师父笑纳。”
梅若华心中感慨幸好有个和自己一样闭岛不出的二师哥挡在前面,不然这大型贿路现场尴尬的怕是自己了。
只见师父将笛子拿了起来,吹了几声,音质无甚特别,道:“玄风性子鲁莽,难得做这样细致的功夫。”他说着将此放了回去,叫哑仆一并收下了。
若华埋头喝了几勺粥,正想献宝时,不料被陆乘风这小子占了先机:“师父,我照您教习的奇门遁甲做了个模型,您看看。”
这些人不过中秋节而已,为何苦苦相逼?她抬头瞧去,内心咆哮着。
那是一块类似于现代手办的方盘,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人偶,正在排兵布阵。
“师父,这里有个机关,稍稍一按便可变幻阵型。”说着便像献宝一样奉了上去。
黄药师点头接过,端详了两眼,笑称有趣,便将此收下了。
默默送了几口粥后,梅若华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她以往在现代生活时便不善交际,尤其是这等送礼之事,总会瞻前顾后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感到冯默风肉肉的手推了她一下,梅若华只好将心一横,不再当若无其事,将木盒打开,递与师父:“徒儿上次托大师兄带了棵松树苗,悉心养护至今,已有形状,希望师父能与这棵青松一般,万古长青。”
那棵盆景本被她修剪得极好,姿态也是苍劲悠远,可当她看向师父的脸色时,却隐隐感到一分不快,还有几分失落。
她心中有点急了,便脱口而出:“师父长青,师哥师弟们也长青,希望大家都能够年年岁岁有今朝。”
四下左右渐渐都静了,似乎只有她一人尴尬的笑着,她见师父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众人也都看着眼色沉默下去,她只好噤口不语。
恍然坐下,黄药师还是收了,脸上却再无波澜,道:“你们在一天天长大,为师确是老了。”
如此吃了些酒,氛围稍稍回缓了些,眠风才奶声奶气的起身说道:“徒儿与师弟拜托梅师姐做了道菜送给师父,希望师父喜欢!”
说完忙叫哑仆端了上来,只见一盘是桃花酥,一盘是翡翠汤,桃花瓣中夹着豆沙,桃心填着金黄的烤布丁,而翡翠汤则是从鱼骨中提取鲜味,青菜用作点缀而成。
黄药师见了微微展颜,道:“小小年纪主意却不错,这两道菜式可是你们想的?”
他们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如何作答,看向梅师姐时,却只见她埋头喝粥,理也不理,便只好答道:“不曾,是师姐的想法。”
若华自刚才以来,一直默默不语,心中早已有气,故一副不问就不答的架势。
“哦?超风,这可有什么说法?”黄药师见她神色郁郁,笑问道。
而她早已失了那份兴致,只想赶紧吃完走人,便说:“回师父,徒儿一时兴起,别无想法。”
陆乘风听着却皱了眉,也没管那许多,大大咧咧道:“才不是,师姐刚才神神秘秘的说这两道菜师父一定会喜欢,我还帮着烧火哩。”
说着不管她偷偷丢过来的瞪眼,继续道:“师父,师姐说这俩道菜是叫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
梅若华的脸早就红透了,细声补上一句:“弟子不才。”
但黄药师听后拊掌大笑,说:“甚好,灵风,明儿个你将这两句写在那试剑亭上。”
一时间大家又恢复如初,接连尝过这两盘菜肴后,都纷纷求她以后多做些好一饱口福,其中玄风拿了最多,也求得最多,她只好朗声推拒道:“感谢大家厚爱,可小女子我志在武学,不在厨房。”
师父吃过两块,喝了些汤,看着他们瞎胡闹,也没说什么。
“今天中秋佳节,师妹喝一些酒吧。”陈玄风似乎有些醉了,胆子也大了些。
陆师弟也灌了不少米酒,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喝一些吧,我都能喝...师姐也喝...”
梅若华见上方那位清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一副要管的样子,于是只好喝了一杯。
“再喝再喝,来...”在一道道劝酒声中,不知饮了多少杯,她摸了摸自己脸庞,竟然烫的吓人。可心中却有如千斤落下,却是从未有过的开怀。
“陈师哥,陈师哥。”她开口叫道,嘴里含着傻乎乎的笑。
黄药师敛了眸,盯着他俩看,神色却很安然。
陈玄风应声答了,他并没有很醉,可分寸感是全丢了,曲灵风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俩。
“我知道你可能有一点点喜欢我。”她比了比手势,以作一点,随即便眯着眼笑了,陈玄风也跟着笑,点点头,道:“不是一点...”
“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就算是你对我再好,那也只是...只是我的师兄而已,我尊敬你,但不是做妻子的喜欢,师兄,你另觅佳缘吧。”梅若华摇着头,一口气说完,又猛灌了一碗茶,用来解渴。
那浓眉大眼的少年听完神色骤变,只觉师妹那几句轻飘飘的话落在自己心底却如同利刃般尖刻,扎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碎裂,他怔怔流下几行清泪后,似是清醒了不少,又似愈加狂乱,五官都扭作了一团,痛苦的喃喃道:“师妹,不可能......不可能,是我不够好么?”
曲灵风怕他发作,惹下乱子,便急忙向师父告辞,带他退下了。
“今晚就到这了,你们也回吧。”黄药师叹了口气,神色不明的沉声说道。
陆乘风看了看醉的一塌糊涂的师姐,暗自摇头下次可不能带她喝酒了,冲动行事不说,倒了自己也扶不回去,便匆匆和另两个师弟一起向师父告辞回了。
梅若华睁着朦胧的睡眼,感到师父那张严肃淡漠的脸突然温柔起来,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她的心又再次开始发紧,有如潮水般起起落落。
“不能喝下次便少喝些。”师父走近,轻轻擦去她脸上不知何时垂下的清泪,面色似乎有些怜悯的皱了皱眉。
她心中呼出一大口气,却仍是堵得慌,交织着恐惧和欣喜,渴望与无奈,情绪一下子横冲直撞,无法释怀,眼泪便有如决堤般越流越凶。
黄药师脸上闪过些无措,只好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哭得口齿含混,胡乱说着:“妈妈...妈妈...”像是受了伤急需庇护的孩童,埋在臂弯里不肯出来。
师父只当是她想家了,便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安抚着,却又隐隐觉得好笑,她现在这样倒像是被拒绝的那一个。
凉风习习,月亮已高举夜空,静谧的林木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霜,黄药师将长衫披在梅若华身上,见她已然熟睡,长长的睫毛微颤着,似乎在梦里也不安稳,心中便油然生出一阵怜惜之意,缠缠绵绵,他合目长舒了口气,再睁眼时却是一派清明。
黄药师将怀中女孩抱起,飞身越过小径,将她送回了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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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中秋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