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逸然不说话,夏胡突然一字一顿,咬字格外清晰,“刘大总监这两年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关于我和林晨是一对的传闻吗?”
瘪着眉,刘逸然放下了手上的工具,打开了一包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
抬手朝附近服务员招呼了一声,问服务员要了一只小碗,刘逸然又默默为夏胡打了一碗蟹粉豆腐,缓缓推到了她面前。
“我还记得你很喜欢吃蟹粉豆腐。来,先尝一下,看看这家做的合不合你的胃口。”刘逸然说着指了指刚推到她面前的小碗。
夏胡却将面前的碗和碟子都推到了一边,死死地望着刘逸然,异常执着地问道,“真的就都没有吗?”
见她一副他不回答她就不吃饭的态度,刘逸然只得坦然回答。
“虽然当时最后一个合作项目结束后,你就删了我的微信,但我和林晨还是微信好友,偶尔还会因为一些交叉业务有些许联系。听我们公司项目部的年轻小伙子说,林晨喜欢网红,这几年和他一起玩玩的网红可不少。但别说谈恋爱了,林晨就连真正的朋友都不多。非说朋友,那他认真来往的朋友,估计就只有你一个!”
越听越震惊,夏胡完全不知道,林晨居然还是个花名在外的人!
“朋友?”夏胡觉得这两个字着实太讽刺,忍不住大笑了出声,“刚刚阮阮姐告诉我,她最多只能保我去C组。”
眉头再度深锁,刘逸然完全不清楚夏胡目前的境况,眼前的碎片信息让他一下子很难组合起来去分析事情的真相。
“保你去C组?你们在越南的项目不是顺利结束了嘛,而且用户反馈也非常好。不可能出什么严重的纰漏!”刘逸然说。
“杨总月底就要退休了,项目部总监的位置马上要空出来了。月中林晨给我下了个套,弄了个锅让我背。”夏胡陈述地十分淡然,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夏胡的陈述与方才他擅自查看夏胡手机时所看到的内容联系在一起后,刘逸然这才算捋清楚了主线——林晨不仅骗了夏胡的感情,还想将她从职场中踢出去。
丝丝红晕浮上脸颊,刘逸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夏胡解释道,“小狐狸,刚才情急,我直接看了你的手机,林晨他刚刚给你发信息。”
现在的夏胡已然不想再看手机了,便直接问刘逸然,“他说什么了?”
刘逸然望着夏胡,想起她刚刚才在他怀中崩溃泪崩的模样,实在不忍将那么残忍的话说出口。
“林晨他说什么了?”夏胡逼问着。
沉默了数秒,刘逸然还是如实回答了,“他希望你离开创越。”
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夏胡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与林晨过去两年里的种种宛若昨日。现在再细细回想,他们相处的模式似乎确实不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倒像是无话不说的闺蜜。
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她与他何来的闺蜜可言,简直就是狗屁!
好半天,夏胡才冷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想去C组都不行!”
“难怪就连我表妹都说我得了癔症!别说是他的女朋友了,我连他的朋友都不是!”夏胡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勺了一口蟹粉豆腐,还是索然无味。
望着颓然的夏胡,刘逸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清楚现在他对她说再多、安慰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点到即止。
“小狐狸,你为林晨这样,不值得。”
夏胡看了眼刘逸然,点点头,继续默默吃饭。只是这会儿胃口倒了大半,虽然勉强吃了一些,可实在是食不知味。
见夏胡这样,刘逸然也没了胃口,桌上的菜都凉了,两个坐着也是相顾无言,刘逸然便买了单,准备先送夏胡回酒店休息。
送夏胡回去的路上,夏胡突然提出要去酒吧坐坐。刘逸然本想拒绝,想劝夏胡先回酒店好好休息。但又怕送这个状态的她回了酒店,等他走了,她会一个人跑出去喝酒买醉,不安全。
思忖再三,他还是欣然答应了陪她一块儿去酒吧坐坐的要求。
刘逸然找了个离她住的酒店较近的小酒吧。工作日的晚上且不到9点,酒吧里人不多。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些啤酒与下酒的小食与干果。
很快,服务员便上了他们点的啤酒。刘逸然依然很绅士,为夏胡开了瓶酒,放在她面前。
拿起啤酒,夏胡抿了一口。
苦!
与她现在的心情如出一辙!
刘逸然也抿了一口,率直地问,“能和我说说,林晨弄了什么锅给你背,严重到就连你们的宋总都只能保你去C组?”
“他让我帮忙做B组今年唯一的S级项目的二审。”说完,夏胡闷了一大口。
“代审?所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刘逸然问。
“他给我的文件不是最终版本。当时,时间紧迫,我授权都没来得及要,也没进数据库做文件的二次比对就直接把二审做了。”顿了顿,夏胡又冷笑了一声,自嘲道,“呵呵,其实事实上我不是帮他做二审,而是直接做了终审。”
刘逸然听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狐狸,你就这么信任他?”
“我认为我们相恋两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是可以彼此信任的。”这次陈述完,夏胡马上干掉了一瓶啤酒,补了一句,“当然,以上观点仅限于我自己的认知范畴。”
刘逸然皱了皱眉,默默为她再开了瓶,递了过去。
尔后,刘逸然又提出了他的疑问,“他给你哪方面的错觉,让你觉得你们在恋爱,且都到要结婚的地步了?”
夏胡接过酒瓶又闷了一大口,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我觉得成年人的恋爱应该是水到渠成的,有些话可以不必说出来。我们是同事,在公司里避讳一些也是情理之中。除了各自出差,平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相处得也很舒服。”
刘逸然也一口闷掉了他的第一瓶酒,马上给自己开了第二瓶,像是与夏胡在比赛,不甘落后。
“问你一个比较直接的问题,你别介意。”刘逸然问。
“你问。”夏胡喝了一口酒道。
刘逸然沉沉地看着夏胡,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有节奏地敲着台面,好半天费了不少脑细胞才组织出了较为委婉的措辞,“你和他有过亲密接触吗?我指正常情侣间会发生的那些。”
眉间不自觉地挤在了一起,夏胡被这问题问得耳根都泛了红。好在酒吧灯光昏暗,再者夏胡又喝了点酒,这异样的红就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仰头佯装豪迈地喝完了瓶中酒,夏胡抬手将嘴角的啤酒沫全抹在了衣袖上。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样子很是不羁。
收起右手的动作,刘逸然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夏胡,静待她的回答。
迎上他的目光,夏胡反问,“难道两个人非得发生了亲密关系才能算在恋爱吗?”
刘逸然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不好意思小狐狸,我不是这个意思。”
垂眼回忆了数秒,夏胡红着脸幽幽地说道,“这两年工作忙,我整个人几乎都是在连轴转的,很少休假。难得休假,还得带团队出去做团建。我和他从来没有单独出门旅游。平时休息最多也就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好像都没有怎么牵过手,更别说那些了。”
“但你们是成年人,不是年少的学生。我认为成人年之间若要保持一段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除了一定的感情基础外,和谐的X生活也占据了一定比例。而且我个人认为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的表现之一是会对心动的人产生X幻想与冲动。”刘逸然阐述观点的模样,俨然一位老学究。
夏胡强装镇定地点点头,也赞同刘逸然的观点。
只是和异性这样高谈阔论两性关系,夏胡做不到像刘逸然这般坦荡自若。脸因为这个话题而烧得更厉害了。
好在服务员端着他们刚才点的小食适时地出现,很好地化解了夏胡的尴尬。
“先吃点东西。”刘逸然指了指桌面的几种小食,拿起一把银色小叉子递给了她。
接过叉子晃了晃,夏胡在一种小食中,选了香喷喷的黄油烤鱼片,可惜送入口中后却还是有点食不知味,如同爵蜡。
“其实你的心思一直都在工作上,对两性关系一直都不大敏感。只是职场有时候如战场,成也感情、败也感情,不论友情还是爱情。”刘逸然叹息道。
从小到大,夏胡确实是一个非常钝感的人。
在校求学期间醉心学业,沉迷学习。毕业后,通过校招进了创越的项目部。在创越的这七年,夏胡花了旁人数倍的努力才一路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夏胡,若非说心动,曾经也有过鼓起勇气的时候,只是才迈出几步就被拒之千里了。
在她最伤心的时光,是林晨带给她温暖和鼓励,后来自然而然与林晨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