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白沢千纮来到了孤儿院的门口,就看见了那个男人和他背后黑色轿车。
“走吧,小朋友。”
他进去这辆车后,未来的事情,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只是处于小打小闹的阶段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他们三人的某一次对话。
那是降谷零引出的话题,问他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我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能干什么呢?”当时的他百无聊赖地撑着头,对这个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他来说,未来实在是有太多不确定性了。
降谷零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拉过旁边的诸伏景光,“那这样,我和景都要成为警察,你也一起!”
“警察?”白沢千纮摇了摇头,“不要,我体弱,我怕犯人一拳一个我。”
“体质是可以练的!来吧,小白沢,来和我跑两圈!”
“降谷!我不跑步!别拉我!我也一起行了吧!”
现在,他可能真的不能当警察了。
白沢千纮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的表情,不紧不慢地上了车。
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有人从后面用毛巾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他闻到了上面的刺激性甜味,随后就晕了过去。
当白沢千纮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封闭的小房间,唯一的光源只有天花板上一个灯光微弱的灯泡,而他面前的就是那个把他带走的男人。
“这里是哪儿?”白沢千纮大概猜到这里或许是组织的某个安全屋,其实他并没有特别慌乱,或许是知道那个在某处看乐子的系统会吊着他这条小命,但为了展示一点属于孩子的个性,他适当地在脸上显现出了一点不安和恐惧。
但是他的这段表演显然是无用功。
男人则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或许不用这么刻意表现你是个孩子这件事。”
这话听的白沢千纮一惊,他只能强压下心底的那一份秘密马上就要被揭开的惶恐,继续带着一份迷茫问道:“什么叫刻意表现,我就是小孩子啊。”
“不错。”男人拍了拍手,“你这样的演技估计能在贝尔摩德面前混过去。”
“听着小鬼,这里是组织,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里在谋划的事情是你无法想象的,把你带进来是因为你脱颖而出的脑子,按理来说你当然是越聪明越懂事才好,可是过于成熟的表现,迟早会引人怀疑的。”
他这是在暗示自己装好一个小孩?
白沢千纮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我就是小孩,难道我比别人成熟还有错吗?*”
“没有错,我也相信,但是上面的人可不这么认为。”男人笑了笑,“你要知道这里研究的是什么就会理解我的话了。”
组织研究的东西他上辈子从漫画里可以猜到,这群疯子想死而复生,想返老还童。
也就是说,如果他将他成熟的一面表现出来,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返老还童变小的,到时候,说不定他就是实验体了。
想到这方面,白沢千纮不由得脊背发凉,可现在,又有新的疑问了。
“为什么你这么帮我?”
男人耸了耸肩,“大概是,觉得好玩?”
正当白沢千纮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男人突然低呵一声,“小鬼,趴下。”
不疑有他,白沢千纮立刻趴下,同时,那男人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上,力度不大,但还是疼的他龇牙咧嘴。
“怎么样了白兰地,这孩子听话了吗?”
一个金发的女人往这道门的小窗看了进来,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叹息。
“还真是暴力。”
“进来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样。”男人将脚踩在白沢千纮的的身上,稍微用力碾了两下,“不打一顿,谁会服从。”
白沢千纮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似乎是女人点了一支烟,随后她接着说,“别弄死了,这可是难得的天才。”
“我当然知道分寸,倒是你,贝尔摩德,不去BOSS那边,来我这里干什么?”
贝尔摩德?那女人居然是贝尔摩德?!话说刚刚她喊这个男人白兰地,这是他的代号吗?
白沢千纮头脑风暴了一下。似乎上辈子的剧情里并没有白兰地这个人出现,这难道是他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这不怕你把人玩死了没法交差嘛。”
“不劳你费心。”白兰地弯腰,抓着白沢千纮的头发逼迫他抬头,“小鬼,想不想活。”
“……想”白沢千纮配合地发出虚弱的声音,装成被打得快半死的样子。
就算他并不怎么相信白兰地,但他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很难想象如果组织里的人意识到这具孩子的身体却住着一个大人的灵魂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白兰地轻笑一声,“看,这不就听话了吗?”说完,他松开手,看向门外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吐出一个烟圈,然后就离开了门外。
等确定门外的人确实已经离开后,白兰地才轻轻踢了踢还在地上躺尸的人。
“如何,相信我了吗?”
白沢千纮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红瞳死死的盯着他,“虚伪的家伙。”如果白兰地不逼迫他来到这里,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现在还假惺惺地做出一副想让自己活下去的样子。
“小鬼,记住你现在的情绪。”白兰地似乎压根不在意白沢千纮对他的态度,语气淡漠,“太善良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憎恶,痛恨,怀揣着这些东西,你才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从这里出去?白沢千纮一时间没有理清话里的意思,但是再抬头,对方已经离开了这间房间。
两天后,就在白沢千纮以为自己被遗忘没事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白兰地再次来到这间房间。这次,白兰地将他带了出去。
“现在去哪儿?”白沢千纮问到。
“算是……能让你终生难忘的地方。”
这种评价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白沢千纮蹙眉,想抬头再问些什么,却对上白兰地冰冷的视线。
他呼吸一滞,往前面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男人站在一扇黑色的铁门前。
琴酒?!白沢千纮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现在的降谷零8岁,已知名柯的故事发生在他29岁左右的时候,也就是将近二十年后,而二十年后的琴酒年龄未知,现在的琴酒就站在他面前,问,二十年后的琴酒几岁。
贝尔摩德有不老魔女的称号,因此在组织里见到她并不奇怪,那么琴酒呢?难不成和他一样是从小被拉到这里打工的?
“哟,琴酒。”白兰地眯起眼睛,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琴酒。
琴酒瞥了他一眼,似乎还顺便看了一眼白沢千纮,冷笑一声,“你还是一样的讨人嫌啊。”
这个声音好像比动漫里年轻,听起来可能已经过了变声期,似乎也不过18、19岁。
也就是琴酒二十年以后都39岁了还在这个卧底遍布的酒厂当劳模?!
白沢千纮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谢谢夸奖。”说完,白兰地没再看向琴酒,他推了一下白沢千纮,示意对方进去前面的门。
“那是……”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迫于压力,缓步走了过去。当他打开门时,他听见背后传来白兰地散漫的声音。
“祝你好运。”
“什么……?”还没等白沢千纮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背后有人将他直接推进了门里,随后,大铁门迅速被关上。
进去以后,他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脊背发凉。
一件不过四十平的小房间,却满屋子都沾染上了血迹,空气里还有些许残留的血腥味,而屋子的正中间,则放着一把枪。
“接下来的规则我只说一次。”房间里的广播传出了白兰地的声音。
“十分钟内,杀死你面前的所有人,如果不能完成,那么死得就是你。”听到这句话,白沢千纮心里的震惊无以言表。虽然他知道组织没什么人性,但居然会没人性到这种地步。
“那么,”声音再次传来,“编号11号,测试开始。”
与此同时,十几个穿着破烂,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和血迹的人从另一侧冲了进来。
白沢千纮神色一紧,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放在屋子正中间的枪,直直地指着对面的人群。
“别过来!”他的手在发抖,虽然他自认为不算什么好人,甚至还是个对“盛大的死亡”有着一种莫名追求的疯子,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杀人这种事,他怎么能做得到?
然而,就算他将枪指向了那些人,但他们却像疯了一样朝他冲过来,有些人似乎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自由”“释放”。
难道这些人是组织拷问过或者是和组织结仇的人?不,不行,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白沢千纮艰难地在人群里躲避,大脑飞速思考,却没有一个能让他不用动手也能过关的方法。
虽然系统说在人气值攒满前他都不会死,哪怕死了也能重新组装一具新的身体,但是,这是不是等于他还是在众人面前狼狈地死过一次?
就像上辈子那样,他一个废物,无论怎么挣扎,都不会有一个他所期待的,盛大的结局。
他确实是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但偏偏,他的理想,永远凌驾于自己的道德底线之上。
“还有七分钟。”广播里的声音再次传来,而在这之后,白沢千纮站住不动了。
“抱歉。”他回过头,眼底的那份挣扎已经消失不见。
“我不能死在这里啊,属于我的盛大的死亡还没到来,我怎么能……”他举起枪,对着眼前的人,扣动了扳机。
鲜血在眼前炸开,但他的表情却只剩下冰冷。手枪里的弹匣打空了,他就借用自己体型小的优势,配合上打斗的技巧,把人打倒在地上,然后用枪托,直直砸向对方的脑袋。
“时间到了。”听到这句话,白沢千纮停下手中的动作,机械地转过头,看向那扇打开的铁门,白兰地正在门前微笑地看着他。
“做的不错。”
话音刚落下,白沢千纮冰冷的表情瞬间出现裂痕,一把推开旁边的尸体,趴在一边干呕起来。
稍微平静了一会儿后,他带着厌恶看向白兰地,“恶心。”
“手上的血吗?”
“我说的是你们。”
他站起身,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但他依旧站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盯着白兰地。
然而白兰地只是耸了耸肩,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别忘了,清理这些家伙的可是你。”
“而且这只是正常流程罢了,我也没办法干涉,走吧,小鬼,清理一下你身上的东西。”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白沢千纮还是跟上了他,开口问到,“之前说的编号11号是什么意思?”
“我没告诉你吗?每个进来的小孩在取得代号前都会有个编号,这批里你是第十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不过,我很讨厌这种命名方式,刚刚是为了走流程,叫小鬼不比叫编号顺嘴吗?”
“叫我名字不行吗?”白沢千纮不满地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兰地的语气难得郑重了不少,“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是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哦。”
“是吗,看来是真的了,难得看见你这种人会用这么正式的语气。”白沢千纮瞥了白兰地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嘲笑,“我说,那天你去孤儿院的气质,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白兰地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那这几天下来,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有点刁钻,白沢千纮挑眉,刚想拒绝回答,却听见对方说“不回答的话就顶着这一套衣服穿到死”的话
“是披着羊皮的笑面虎,也是热衷于看戏的乐子人——就像你说的,你做这些只是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