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行并没有留人的意思,白大褂倒也识趣,把这位老佛爷送到地方就自行跪安了。
白大褂出了门就右拐进了那个隐藏的密室,一进屋就被七手八脚地接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管子,让他感觉自己活像是八爪鱼一样。
他口罩摘下,正是方才躺在这儿cos睡美人的那个人,嘴唇微微抿紧,鬓角处冒出冷汗来,给他的气质增添了一丝隐忍与禁欲的美感,奇异地将他那半生不熟的少年面貌中和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年轻成年男人。
不过可惜,美貌扔给瞎子看。在座的各位都是一群熟练的工作狂人,即使有少许惊艳之心也早在一起工作的几年中变成了古井无波,因而也就完全无视了这种禁欲系帅哥,毫不尊重地将他按在一个不碍事的地方,飞快地在仪器上操作了起来。
“体力不足百分之三十,生命活性暂时在及格线上,但处于下滑状态中,另外,”一个女生观察着分析仪器的报告,声音骤然拔高了些许,语气十分惊讶:“脑电波混乱程度有所下降,β波与θ波比例下降?”
一屋子的人都跟看异形似的,那目光惊讶得都快把男人脑子给拆了。
闻知骤然受到这样的注目礼,并不窘迫,随便他们看。
“组长,你这是突然吃了一吨的安神补脑液吗?这三天加起来都没这两个小时恢复得快。”
她话音刚落,其他人就一脸惊恐且凄苦地瞧着她,活像是她一不小心把这几位祖坟给刨了。
女生方才只是因为被数据震惊才一时忘形,回过神后本人却颇容易害羞,她没闻知那种脸皮,登时不知所措了起来,即使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听闻知和颜悦色地说道:“小肖,三天前刚来报道是吗?”
肖秋雯,肖姑娘初入职场,对上司有着职场新人惯有的敬畏感,更何况上司是个这么让人心生好感的帅哥,还这么和蔼,因此五迷三道地就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头,一脸好学生准备听导师指导的兴奋。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周围比她工龄长起码三年的前辈同事一脸“他妈的他又来了”的神情。
“小肖,你初来乍到,之前有关这个项目的一切你都不知道,我来给你讲讲经过我们严密的实验得出的人体脑电波场景构建及网络共享干涉项目成果,分析情绪与情感在精神领域治疗精神疾病与精神损伤的条件、过程与可行性。”
肖姑娘在学校估计是个标准的好学生,此刻已经拿出小本本奋笔疾书,仿佛正在聆听大佬的讲座,然后她就听到她博学帅气的组长在严肃且认真地说完这段话后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她听不大分明的语气接着说道:“尤其是相交多年、生死与共的爱情。”
肖姑娘迟疑地记下了爱情俩字,本能地觉得这个跳跃似乎有点大,可又透着诡异的的合理性——毕竟自古以来人们在各种文艺作品中所持的观点基本都是爱情能够感化、拯救、治愈,换算成医学语言就是治疗精神疾病与损伤。
本国的教育中贯彻到底的是和谐地接受、服从与自省,外国精神中较为普遍的质疑与挑战不大符合国情,在本土不大能生存得下去,因而除非本人性格使然,一般来说即使是领导四六不着地放屁,职员们也会无中生有各种逻辑线强行合理。
就像是在学校数理化老师看错了答案或者答案本身就是错的时,会推理一黑板强行贴合,有时还真能像模像样地推出错误的结果,直到他们发现,最后在一群奋笔疾书的学生茫然的注视中找补一句:“这是错误的解法。”
许多语文老师会强行按头作者情感思想,即使作者本人都没那么多想法。
言传身教,再加上找补是人类不肯正视自己和自己承认的权威的错误的本能,相当一部分人都善于自我说服,并且补全故事线。
从这一点上来说,大多数人和娱乐圈的粉丝们其实可以达成空前一致,不必各自站在各自的鄙视链上蔑视对方——强行挽尊、模糊重点乃是共性天性,只不过在娱乐圈这种时刻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下的地方时尤为明显罢了。
肖姑娘很不幸地也是权威观念下长大的,又很有幸地因为自己有一定的知识储备本能地对领导的状态有一丝的怀疑。
闻知无视了一屋子已经戴上耳塞麻木无比的同志,仍旧尽职尽责地充当着祥林嫂:“人类的感情至今无法用精密的仪器进行条分缕析的评测,但并不代表它是一种完全的抽象概念,产生情绪时大脑分泌的各种物质和激素就是它们的有迹可循。”
“大多数的精神疾病与损伤现在尽管有药物治疗,但疗效并不算上佳,很多病人依赖药物却忽略或者无法调节自身的情绪,其家人也难以理解,不会提供合适的疗养环境。”
“因此我们解码志愿求助者的脑电波,并且基于此构建相关场景,接驳另一位特定帮助人的脑电波,模拟虚拟世界运行,以该特定帮助人的正向情绪激励刺激志愿者的情绪正向波动,分泌适量的多巴胺、□□和内啡肽等。”
听到这儿,肖秋雯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正襟危坐,以一种无比严谨的姿态来面对即将听到的实验数据和结果。
一个小时后,可能和鹦鹉是近亲的闻知聒噪完了,连嘴皮子都没干上半分,心满意足地躺回去继续cos睡美人去了。肖秋雯双目发直,旁边人见怪不怪,揉了揉耳朵,总算能从重复的“知己情深”“同生共死”中解脱出来,顿时作鸟兽散。
这小姑娘经过一番恍恍惚惚的洗礼,对这位说话比rapper都利索、讲话自带一种深情蛊惑和隐秘炫耀的领导敬畏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专业素养和语言分析两相拉锯。
最后,两者平衡且统一,共同化作一个灵魂发问:“我们研究的不是特定帮助人对于求助者情绪精神激励的影响吗?为什么我听下来只记住了特定帮助人和桥梁链接人的肝胆相照、患难与共、情比金坚?”
旁边带了她三天的乔飞云一转转椅,把自己从那位“睡美人”身边挪回这位新鲜入职的还没被闻知祸害的年轻花朵旁边,爱怜地给了她一个群号。
一个组的同事有一个群是约定俗成,肖秋雯还以为他们组比较特立独行,原来还真有一个,顺手就直接申请入群。
等到她再顺眼看了下群名,当即懵成了一个宛如被骗入传销组织的纯良少女,以为自己是误入了什么明星后援团。
她不由得回去看了好几遍纸条上的群号,确认自己手没残脑没残没把这短短的几个号码输错,一时不由得陷入了茫然。
这“黎景行保护小组”是什么暗号吗?还是“黎景行”是什么实验成果吗?
“也算差不多吧。”
肖秋雯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一头雾水地把话问了出来,不过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只见乔飞云一指“睡美人”:“他,精神力极强的桥梁链接人。”
他又一指隔壁那个肖秋雯来上班时经过的病房:“那位,黎景行,特定帮助人。”
知知:虽然我和我滴对象离结婚只差见面,但不妨碍我给他们讲一讲这真挚的爱情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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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知己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