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一抹缃色从众人眼前划过,轻巧而又灵动。
引得路人纷纷好奇的望去,可惜他们只看到两道相携而去的背影。
而那抹缃色正是其中那名女子的袖带,而拉着她的男子路人倒是不陌生,那不正是他们的襄王殿下吗?
还不等路人反应过来,又是一群百姓呼啦啦的从面前跑过,扬起漫天尘土。
杀猪的李屠户见状眼疾手快的抄起案板上的衬布,吧嗒一声盖在刚切好的猪肉上。
还好还好,他刚切完的猪肉没有沾上尘土。
李屠户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这才有时间和这群人计较一番。
只见李屠户拎起案上的杀猪刀,随手在人群中揪出一个人问道:“天杀的,你们干甚,风风火火的从俺这摊子前跑过,扬起的土差点害的俺的猪肉都卖不出去了?”
很不幸,被揪住的是一位文弱书生。
书生看着面前凶神恶煞,怒目圆睁的屠户已然吓破了胆,再看到屠户手中的杀猪刀更是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顾得上听李屠户的话。
“啊......救命呐!女神仙您别走,快来救救我啊。”书生一边尖叫着一边想要挣脱李屠户的手。
只可惜他一介文弱书生哪里是常年杀猪干体力活的李屠户的对手,他的嗓子都喊劈叉了也没能挣开李屠户的手。
而李屠户早就被书生这尖叫声扰的失了耐心,只见他拎起书生的衣领,稍稍一个用力就将人提的离地一尺。
顺便拿起他那把削骨如泥的杀猪刀在书生脸上拍了拍,“老子问你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再叫小心老子揍你。”
直到那把杀猪刀冰凉凉的贴在脸上,书生才算彻底老实,“别揍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李屠户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见他还算老实,于是将人放下,“这还差不多,不是俺说,你们这乌泱泱的追什么呢?”
书生闻言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呀?”这话说的李屠户一头雾水,他应该知道什么?
书生见状撇了撇嘴,又整理了一番被李屠户揪乱的衣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你难道没听说吗,这皇城里来了位能治百病的女神仙,这不,大家伙刚刚都在追女神仙,想祈求得到女神仙的保佑。”
说到这里书生两眼一翻,抱怨道:“要不是被你拦住,我早就得到女神仙的保佑了,都怪你。”
听到这里李屠户也顾不得计较对方翻自己白眼的事了,将信将疑的问道:“俺滴个乖乖,你说的那个女神仙真有这么厉害,什么病都能治,可别是什么骗子?”
书生听闻他竟敢质疑女神仙,立马义正言辞的说道:“什么骗子不骗子的,你这屠户竟敢光天化日污蔑女神仙。”
说完还不忘双手合十,冲着女神仙离开的方向拜了两拜,口中念念有词道:“罪过罪过,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女神仙莫怪啊莫怪。”
看着面前神神叨叨的书生,李屠户只觉背后拔凉拔凉的,“你,你可别胡说,俺,俺就是问问,怎么就成污蔑了。”
书生一听冷哼一声,“可是有人亲眼见到女神仙施法变出一条腿给断腿的人按上,那人立马就能下地走路了,这不是神仙是什么?你呀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也不管李屠户什么反应,书生一溜烟又去追女神线了,徒留下一脸惊恐的李屠户站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杀猪刀,在心里思索着,要不俺也去追追,求得女神仙的原谅?
可惜他现在追是追不上了,他们口中的女神仙早就被元鹤安带着跑出两条街外了。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都跑了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不放过我?”
梁忆之气喘吁吁的撑着两个膝盖,说什么也跑不动了,再跑她就要吐了。
看着体力不支的梁忆之,元鹤安一时犯了难,现在停下了肯定会被那群百姓逮到,跑,她又跑不动,这可怎么办是好?
就在他纠结之际,目光忽然定格在一侧昏暗狭小的小巷子里。
说是小巷子,其实就是两侧高墙隔出来的一处不怎么大的地方,只因它的头顶被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槐树遮着,即便在白日也显得昏暗无比,这不正是躲人的好地方。
心下有了主意,来不及向她解释,元鹤安一个闪身将人拉进昏暗狭小的小巷子里。
梁忆之是被猛的拽进去的,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处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夹角里,她的身后是冰冰凉的墙壁,而身前则是元鹤安温热的胸膛。
不用看也知道两人现下的姿势有多暧昧,她的脸不知何时渐渐有些发烫,就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湿热感。
梁忆之不自在的转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换个姿势,可狭小的空间又有什么姿势可以供他们选择。
下一秒身前的人将手臂撑在她两侧,将她整个人藏在怀里,很快头顶拂过一片温热的气息,“别乱动,他们要来的。”
话音刚落,巷子外果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你看到了吗?”
“奇怪了,怎么在这附近消失了?”
巷子外的众人站在原地议论纷纷,巷子里的两人藏在黑暗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外面似乎归于平静。
梁忆之的视线只能看到眼前之人的胸膛,她不安的拽了拽元鹤安腰间的布料。
“他们走了吗”
她的声音极小,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元鹤安低头凑近才勉强听到,只见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扯了扯唇角,顺便将撑在两侧的手臂收紧了些。
“没有,应该还在附近找我们。”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闻言,梁忆之沉默了,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祈祷着这些百姓找不到他们就快些离开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梁忆之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这次她直接扬起头望向上方的元鹤安。
“还没走?”
她想出去了。
元鹤安本就一直低头注视着她,她一抬头两人正好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顺着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小巷里暗流涌动。
有着黑暗做掩护,元鹤安的胆子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他将视线慢慢从她的眼上移开,一路向下来到唇上,紧跟着他的喉结滑动了两下,眸光越来越深,头也越来越低。
直到最后关头,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现在的时机不对,元鹤安在心中劝道。
他声音暗哑的回道:“嗯......好像还在吧。”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梁忆之的脸上移开过,胡诌的话却脱口而出,这让一直注视着他的梁忆之如何相信。
她这时也不嫌身后的墙冰凉了,直接靠在墙上,与眼前的人拉开一点距离,紧接着打趣道:“你是故意的吧?”
谎言被当面拆穿,元鹤安心虚的错开眼睛,不敢与其对视。
结果下一刻就被梁忆之捧着脸将他的头转了过来。
“不敢看我啊?让我猜猜是心虚呢还是害羞呢?”
元鹤安被她的动作惊到了,一时忘了躲,就这么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呆愣愣道:“忆之,你......”
看着愣住的元鹤安,梁忆之只觉得好笑,还以为他经过昨日已然开窍,原来是外强中干啊。
于是她眼珠一转,装作惊讶的逗趣道:“你刚刚叫我什么?忆之?让我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叫我的?”
她装作假意思考,实则偷偷观察起元鹤安的神情,果然听到她的话元鹤安心头一紧,目光更是不肯落在她面上,唯恐她想起些什么。
见他不看自己,梁忆之唇角微勾,吐出的话直接让元鹤羞红了脸。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从今早开始,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觉得他们的关系经过昨日已经,已经......
元鹤安在心中暗自委屈道。
再一想他都不是头一个这般叫她的人,于是心中奇怪的占有欲开始作祟,“怎么,汪大小姐都可以叫你忆之,我为什么不行,我们明明已经......”
接下来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太羞人了。
可梁忆之却像是没听懂般不依不饶,“已经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闻言,元鹤安的脸更加红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可又转念一想,他不想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不明不白。
于是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破皮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坚定了几分,趁着此处昏暗的环境,元鹤安上前一把扣住梁忆之的双肩,与之平视,一脸认真的问道:“我们昨日已经确认了对方的心意,不是吗?”
随后又一脸委屈的补充道:“你不许说你忘记了。”
这下轮到梁忆之心虚了。
看着他一脸幽怨又紧张的神色,想要再逗弄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得低声应下。
“没忘。”
昨日,她确实说了喜欢他,想不承认都不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似千斤重,这就是变相承认了他们的关系,元鹤安闻言激动的将人揽入怀中。
“那我以后可以继续叫你忆之了吧?”
他还没忘这茬儿。
梁忆之没好气的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力道不重,倒像是在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的梁忆之轻咳一声,赶忙扯开话题,“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去医馆抓药?”
经她提醒,元鹤安这才想起,最开始两人出门是为了去医馆给她抓缓解头痛的药。
“当然要去了,你的头还难受吗?”
一边说着,元鹤安松开怀里的人,抬手抚上她的额头,轻柔的帮她按着脑袋,眼神一刻也不愿从她面上移开,就怕她露出不舒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