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时波故意为难邱小五的事传到了孔恕之耳朵里——其实这还是庄桥的“顺嘴一说”——孔恕之听完,立刻就叫人把邱岚喊了过去。
他深知睿王对邱小五多么宠信,现在又是自己团里的人下药敢谋害亲王,这个罪名的尺度全在睿王手里,若是惹了邱小五,间接惹怒了殿下,从严追究此事,那他松茂团会再一次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也跟孙时波谈了话,让对方别为难邱小五,免得惹祸上身,孙时波非常不爽地跟他抱怨了好半天,说这样下去其他的人有样学样,这还怎么管!
不过这人也就是故意发作,孔恕之给他顺了毛,把他哄走了。
等邱小五过来,这位团首又陪着笑脸,解释说孙教头并不是故意为难,只是为了松茂团好,希望小五别介意云云。
邱岚自然不会介意什么,但借着这个机会,跟孔恕之要了几天假,打算要把这个崔由抓到手。
反正现在有庄桥私下教自己,孙时波那训练已经完全没必要去。
孔恕之也完全不会阻拦,只要他们松茂团一切平安,这位爷想干什么都行。
于是这日,邱岚便带着便装打扮的沈北雁和顾南云,来到了邱家那家绸缎庄。
自从上次闹剧之后,她连路过都要绕着走,就是嫌多看一眼都恶心,但现在也没办法,为了找那崔由,还是得过来“引蛇出洞”。
对于她和这家绸缎庄的恩怨,她又编出了新的故事给两个侍卫听。
“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是被无差别针对,后来才弄清楚,这家掌柜的,跟我乡下那宗族的一个管事的关系密切,宗族不在京城,胳膊伸不了太长,他们想对付我,就拜托了这个掌柜的找人替他们办事。”邱岚讲得绘声绘色,“但是上次殿下帮我出了头,令这掌柜的和我结了怨,我猜想,这次下药的事跟他脱不了关系!”
她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那邱家的大管家身上,说成了两个人的私怨,若是睿王深究,证据俱全的话,那么邱家就会损失一个管家,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如果找不到证据,那崔由又嘴硬,死活不供出幕后主使,至少也能敲打敲打邱家,让那老祖宗别总想着拿捏自己。
不过保险起见,邱岚诚恳地看着顾南云和沈北雁:“我觉得这事儿就是这掌柜的干的,跟我们宗族没关系。”
那天在王府客房,两个侍卫都听见了自家殿下和邱岚的谈话,此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北雁点头:“知道了,我们的目标就是抓崔由,和别人无关。”
邱岚放了心:“那我进去了。”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忍着恶心再度踏入那家绸缎庄,店里伙计估计是对她记忆犹新,一看她进来,纷纷警惕起来。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往楼上甩了甩头,那人会意,立刻转身往二楼跑去。
但邱岚不确定那位管家在不在这里,毕竟他应该没这么闲,天天都待在这家店。
一个看起来像是资深伙计的人迎过来,笑容可掬,语气威胁:“你来干什么?别来找事!”
“怎么,许你们招惹我,不许我过来讨个说法?!”邱岚确实也没想把事儿闹大,压着声音反驳道。
伙计拧着眉,一脸嫌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一个小喽啰,当然不会懂!”邱岚冷笑道,“替我给你们大管家转句话,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殿下信我,现在正在追查真凶,听说很快就要抓到,抓住之后肯定要治他个砍头之罪,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店伙计不明就里,但是这话听得他有些紧张:“你、你说什么?!你可别胡说!”
“胡说?!哼,那你们就走着瞧吧!”邱岚放了狠话,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她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幸好之前消息封锁得好,想必邱家应该还没听说具体情况,尽管松茂团里众说纷纭,但有团首的命令在,估计没人敢对外瞎说,毕竟这不是什么让人面上有光的事。
况且邱家顶多收买一个崔由,又不是拍谍战剧,不太可能在团里安插众多耳目,再加上现在信息传递没有那么便捷,就算他们听了些只言片语,仍是无法了解细节,邱岚今天突然出现,正是刺激他们有所行动。
想必之前为了不被牵连,邱家不会跟崔由再有什么接触,但是当他们得知邱岚完好无损地被放出来,睿王已经在追查真凶之时,必定会采取一定的措施——若是心狠手辣的,可能会干掉崔由,若是仁慈一些的,可能会把他藏起来。
同样,崔由若是遭受了压力,无处可逃的话,也有可能找邱家求救,他可以准备后手威胁他们不敢杀自己,但至少双方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信别人,不如信邱家。
所以邱岚觉得,自己亲自过来一趟,邱家定会惊慌,不管此前他们有没有跟崔由接触,现在肯定也要去确认对方是否无恙,只要沈北雁和顾南云盯紧这位管家的动向,大概率能查到崔由的下落。
她演完这出戏,出了绸缎庄,远远地冲两个侍卫一点头,表示自己事情已办妥,接着便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事就不由邱岚操心啦,她返回了松茂团,静候佳音。
谁知经过后厨院子的时候,就听见吴松材在大声训斥着方丝雨。
“这种事也是你一个烧火丫头打听的吗?”大叔听起来很生气,“邱念远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嫌团里的事儿不够多?!”
邱岚见状赶紧冲了过去,将方丝雨护在身后,赔笑向吴松材解释:“吴大叔,别怪小雨,是我问的,她只是替我打听,您别怪她。”
“小五哥,是我多嘴,你别为我说话。”方丝雨不想让她背锅,连忙道。
吴松材见是邱岚过来,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小五,你是个聪明人,现在已经一脚在泥潭里了,何必还要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
邱岚知道投药案一事,令他也不怎么痛快,连忙抱拳道歉:“吴大叔,实在对不住,给您惹了事,以后我一定会多加注意。”
“这个我可不敢当,但怎么说我见的事比你多一点,看在张家娘子的面子上,好心提醒你一句。”吴松材面色严肃,“王公大臣们的喜欢,大多维持不了多久,他们也就是图个新鲜,我们升斗小民心里要有自知之明,别仗着宠信无法无天,小心他们翻脸不认人!”
“明白明白,小五谨遵教诲!”邱岚毕恭毕敬道。
吴松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
邱岚担心地端详方丝雨:“没事吧?他说你说得狠么?”
“嗐,我才不在乎,人出来谋生,还能不挨说么,在这些老头子眼里,咱们小年轻还不是干啥都不对。”大姑娘心大得很,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我就是方才见旁边没有人,顺嘴问了一句,谁知道他这么劈头盖脸的,估计是被投药案连累了心情不爽吧,是我没选好时机。”
看她确实没往心里去,邱岚也放心了:“他不说咱就不问了,等回头打听我爹那两位好友的下落就成,只要找到他们,肯定会有线索。”
方丝雨使劲点点头,问她:“你今天办的事顺利不?”
“还成。”邱岚笑了笑,“要是顾侍卫和沈侍卫给力的话,估计今明两天一定有好消息。”
“那就好,要是抓到人,睿王殿下也能松口气。”
这两天,尹溶风确实也是有不小的压力,他身子虚得不行,也想好好在家里养病,但是适逢大朝会,他还要写了折子交上去,探讨展开水秋千联赛的事,各个百戏团的想法也都递交上来了,事不宜迟,他最好是趁着前些天才跟父皇提过这件事,趁热打铁一鼓作气。
因此养病是没办法再养病了,他拖着病体熬了一个通宵,写好了奏折,今日一早参加了朝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帝没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颇为赞赏,便让他当朝阐述自己的想法,尹溶风便将自己想好的细则一一道来,有理有据,当然,最后也没忘给自己的人设补充一句:“其实儿臣不过是想增加这项活动的趣味性,同时也能补贴国库,何乐而不为。”
毕竟他那太子哥哥在旁边虎视眈眈呢,自己若是突然变得这么上进有为,恐怕会招来对方的警惕。
满朝文武大臣其实对这件事并不在意,而且听起来,确实比之前纯粹享乐玩耍要有意义一些,再加上支持睿王的那些朝臣见到他终于支棱了起来——尽管不多,但至少有这个心思——因此都纷纷表示赞成。
皇帝原本心里也是认可的,现在见臣工们也都不怎么反对,便欣然同意,让尹溶风拟了细则,继续推进。
尹溶风松了口气,从朝堂上下来,双腿软得不行,正想悄咪咪逃走,却被太子给叫住了。
“三弟,请留步。”尹溶潇背着双手,大步走到他跟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看你面色不好,怎么,为了这水秋千的事,还废寝忘食了?这么认真?”
“那倒不是,是我最近吃坏了东西,腹泻了几天,搞得身体发虚。”尹溶风弯起眼睛,“多谢兄长关心。”
尹溶潇眼神复杂,意有所指地问:“真的只是吃坏了东西才腹泻?我倒是听说,前几天,你府上有些不安生。”
“哦?兄长平日政事繁忙,还顾得上留意我这边的情况,真是辛苦。”尹溶风笑着拱手,“还请兄长不必担心,我那里一切平安,平时我只是吃喝玩乐罢了,又不碍着别人的事,能有什么不安生的。”
这话颇为阴阳怪气,但尹溶潇也找不到由头说什么,便扔下一句“那你好好养着吧”,然后拂袖而去。
尹溶风身心俱疲地回到府里,灌下一碗汤药之后便仰头大睡,从中午睡到晚上,起来吃了些清粥小菜,继续睡觉,但这会儿没睡多久,正昏昏沉沉的时候,被人推醒了。
床前站的是沈北雁,他拱手行礼,轻声道:“殿下,好消息,崔由抓到了。”
嘤嘤嘤……
太凉了,别人劝我把这篇砍纲完结,开新的去,但我很喜欢这篇的角色啊……舍不得。
再坚持坚持吧!
(主要可能新的也一样会糊蛤蛤蛤蛤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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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七六 引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