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户家里。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农户,普通,又贫穷。
她的父母也是普通的农民,一辈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而她的人生,也像小说中普通的炮灰一样悲惨,充满曲折。在她还小的时候,父亲在一次粜粮的路上遇到了山洪,不幸遇难,母亲独自拉扯她长大。可还没等过几年,母亲也因病去世,她便落到了亲戚手里。
亲戚也并不富裕,况且本身也有孩子,无法再多养一个她,可也不愿见这女孩孤苦伶仃。正巧听说大户人家夏侯府下界来招丫鬟,他们动用了几乎所有的能力把秋霜送了过去,希望她能在这里讨一个生计。
秋霜也不负众望,被夏侯大家主一眼相中,派给了夏侯粲作丫鬟。
仙界人活得久,长大了就会以差不多的面貌活上个百八十年再慢慢变老。秋霜去的时候年纪还不大,在人间的年龄还没有及笄,但夏侯粲已有几百岁,正值青年,面容俊朗玉树临风,让人喜欢的紧。
他还有个小青梅,叫初千,也不同于普通女生,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漂亮的勾人,喜欢跑来找夏侯粲。两人站在一起像是天造地设,养眼的很。
秋霜年纪小,他们就都很照顾她,把她当成小妹妹一般照顾。初千性格活泼开朗,会跟夏侯粲撒娇,拉着她四处逛;夏侯粲则稳重的多,关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让人觉得安心可靠。秋霜对他们充满着信任与感激。
可这一切都在大婚那一日改变了。
秋霜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幼就生活在一起,相熟相知,可夏侯粲却怎么也不愿娶初小姐。好不容易成亲了,可两人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夏侯粲开始变得冷冰冰的,尤其是在面对初小姐的时候,仿佛她不是他自小在一起的青梅竹马,而是仇人;初小姐好像变了个人,不再如以前那般阳光,收敛起了以前的嚣张,开始努力讨好着夏侯粲。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看了心疼。
秋霜也不明白,曾经跟她很好的初小姐为什么突然跟她有了点距离,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看着初千的各种行为,她愈发感到奇怪,仿佛……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这么相处了一段时间,在某一日,她发现初夫人好像又变了一个人。
一早起床,突然就不认识她了,问她叫什么名字,还把自己最喜欢最珍贵的,好几年前夏侯粲给她的玉佩,送给了她。
这给秋霜吓一跳,以为是前一天初千喝酒喝大了,把脑子烧坏了。她忙推拒不收,可拗不过初千硬塞给她。甚至还让她帮忙拿储物镯里的东西——
她并不会法术,但是这种储物器是不需要法术的,本就是一种自带灵力的感应器具。初夫人让她帮忙拿糕点,她觉得不好,可初小姐说没关系。
当看到初千又开始变得阳光起来,灵动有生气,她一度以为是之前那个爱笑的初小姐回来了,可是还是不一样。
原来的初小姐是大家闺秀,虽然向往自由但也有着优雅的举止,但现在的初夫人……她身上似乎就没有规矩,她有自己的意志,她不被束缚,她甚至想要离开——
离开是好的。她想,至少不用再去讨好一个不会对你微笑的人。
她没有阻拦,她只是不舍。她知道自己若是跟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她听了她的话,满足了她的愿望——再为她做顿饭。
然后,目送她离开,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以后会生活的很好。
于是初千就离开了。秋霜看到夏侯粲带着那个传言中的女人回来,问她初千去哪里了。
秋霜摇了摇头。
夏侯粲微微皱眉,并未多问,只当是初千出去散心了。他转头去安顿起了莫茫的生活。
秋霜看着他忙里忙外,突然感觉有点憋屈——她替初夫人感到不值。明明对他那么好,可他却不理不睬,甚至转头就迎进了新的女人。凭什么啊。
反正初夫人也走了,秋霜没什么需要干的事情,于是她哒哒哒走回自己的住所,带着一肚子闷气。
横倒在自己床上,手腕被一个硬硬的硌到。她拿起来,是初千给她的玉佩,被她小心的放在床头,生怕弄丢了。
一想到这枚玉佩原本是夏侯粲的,秋霜就有种想把它摔到地上的冲动。可转念一想,这枚玉佩毕竟是初夫人送给她的,而且初夫人带了它好多年,虽然是因为这是夏侯粲送给她的……但是毕竟这也是夫人珍藏的东西啊,就这么送给自己了,自己应该好好珍惜啊才是。
于是她又把它放回了床头,想了想,又把它拿起来,揣到了怀里。
像是小姐还一直在身边一样。她想。
等过了几天,夏侯粲觉出不对味来了。他把夏候府翻了个底朝天,又去那些他们曾经一块呆过的地方寻找,到处都找不见初千的身影的时候,他慌了。
他甚至都没空管刚刚接回来的自己的白月光,手足无措地寻找初千。大到每一片林子,每一个院子;小到每一块石头——他都翻过了——找不到。
哪里都没有。
在连续几天的焦虑与恐慌的滋养下,夏侯粲的灵力失控了,反噬了他自己。
夏侯粲入魔了。
但他并没有像大魔头那样大开杀戒宣泄情绪,他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喝,不出门,也不关心外面的情况。
莫茫走了他也毫不在意。
秋霜并不知道他在屋子里都干了些什么,只知道在这之后没几天,有小厮急匆匆赶来告诉她夏侯粲要找她。
她有点紧张,生怕夏侯粲发现了初夫人离开后所处的地方,她走在路上,动用自己本就没有几个的心眼悄悄合计要怎么骗过他。
秋霜见到了夏侯粲。夏侯粲似乎很平静,只是眼底微微泛着红,显示出他现在不正常的状态。他手里拿着初千没有带走的一小盒胭脂,正看着它发呆。
注意到秋霜进来,他抬起头,
他抬起头,张开嘴,嗓音沙哑:“初千去哪里了?”
他刚开口,秋霜便低下了头,听完问题,她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夏侯粲的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的颤抖:“你肯定知道。告诉我!初千去哪里了?!”
声音很大,是吼出来的。他很着急。
虽然被吓到了,但秋霜反而感到了点宽慰。至少夏侯老爷还是很在意初夫人的。
秋霜依旧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肯回答,只是摇头。
夏侯粲看着她这副样子,气的抓狂。他想要摔东西,可想到手里拿着的是初千的胭脂,最终还是没舍得,恨恨的把手臂使劲在空中甩下去,划破了空气。
他无力的垂下头,闭上眼睛,慢慢吸着气。半晌,他挥挥手,低声道:“你走吧。”
秋霜躬了下身,转身欲走,又一顿,回过头来对夏侯粲道:“初夫人现在很幸福,请您放她自由吧。”
夏侯粲垂着脑袋,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听到他的声音飘上了,似乎在发抖:“走吧。”
秋霜不再多言,再次转过身,可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动作从怀里滑了出来,叮当掉在地上。
她低头一看,是那枚玉佩。她心一紧,急着想要捡起来,可动作却被一道冷喝打断了。
“等等。”夏侯粲喊住她,亲自走过来捡起它。他原本只是被吸引,抬眸瞅了一眼,目光却被这个熟悉的小玩意勾住了。
他俯身拾起地上的东西。
是自己幼时送给初千的玉佩。为什么会在她手里?
夏侯粲缓缓抬起头,盯着她,面露寒色:“这是你拿的?”
秋霜摇头:“这是夫人给我的,在莲逸大会前一天。”
他握着它,手开始轻微的发颤,眼神描摹着上面栀子花的形状,一遍又一遍,似乎透过它看到了以前。
一阵清风急火火往前跑,一头撞在了门板上,门轴不满地吱呀了一声。夏侯粲回过神来,把玉佩还给面前绞着双手的小姑娘,挥手让她离开。自己倒了杯水,返回到座位上,捏着水杯看着微微荡漾的水面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夏侯粲喟叹了一声,带着哽咽,杯子被推到桌子上,他一只手捂住脸,仰倒在椅子上。
杯子没站稳,躺到了桌子上,里面的水漫了一桌面,滑到桌边,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砸出一个一个小水花。
像是在模仿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