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 88 式里曾教过,想要从大山里成功逃生有 4 个重点,一是莫走大路,二是避人而行,三是白日莫出,四是别进农田。
我与她素不相识,救了她事情功亏一篑怎么办。也许等我走后就会有人来救她,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也许,也许......
段竹峥在犹豫,她知道自己现在该走,但又因老人的呻吟止步。她深知死亡的痛苦,面露不忍之色,脚步凝在了地上,想走又不得走。
段雨迟在等,等段竹峥下定决心的那刻。
在这段沉默的事件里,她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种种想法一掠而过,她甚至有些紧张,这两年段竹峥避世不出,她两很少说话,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猜中对方的心思。
段竹峥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
在心里自嘲了一句“坏人难当”,她向老人走去。
手腕处起了牵扯,段雨迟顺着那点微弱的力度,跟着向木屋走去。她觉得救不救都可以,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倒是有些失望猜错了。
她疑惑地看向段竹峥,之前她两被人牙子捆走,同车里其他的孩子也没见段竹峥救,怎么这次?
段竹峥在老太太面前蹲下,手指划过地上的湿痕,放在鼻下闻过确定是水不是血后,松了口气:“老人家,你哪里伤着了吗?”
老太太睁开眼睛,语气虚弱:“没太大事,就是起不来,劳烦姑娘扶我进屋。”
段竹峥用手抚过她的鼻下和身体,确定呼吸正常,没有骨折和脊柱损伤后,慢慢将她扶了起来。
她一动,段雨迟就跟着一起动,对此段雨迟倒也没抱怨,连脚下踩着菜叶都没计较。
进屋前,段雨迟看了眼外面的厨房,她听见了锅内炖肉的咕噜声响,咽了下口水,替两人把门推得更开些。
方桌上点着蜡烛,照亮了这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两条长凳摆在桌前,段竹峥扶老人坐下,余光瞥见墙上架着一把弓箭,地上的圆筒里放着几支箭,屋内没什么摆设,只有墙角处放着一台织机。
老太太缓了一会,抬眼道:“谢姑娘相助,今日若不是姑娘,我早失了性命。如若不弃,厨房内还煮着肉汤,老身在此歇歇,二位姑娘去厨房自取了来。”
烛光下,段竹峥这才看清,老人原来双目失明,眼珠灰白没有焦距,心说:“怪不得耳力过人。”
又心想:“那她点灯是在等谁?”
寻思吃了肉才有力气逃跑,段竹峥坦然应下:“那就多谢老人家。”
两人出门,左转进了厨房,拿来三个碗,从锅里盛了肉汤,回去时又犯了难,她两手捆在一起,三碗汤不好拿。
段竹峥道:“你拿一碗,我拿两碗,手随我抬着些,别把汤撒了。”
段雨迟左手向上抖了两下,将袖口往上捋,目光在肉汤散发的蒸汽里柔软了几分:“知道了。”
她两与相邻而坐,面朝大门,三碗汤放在桌上,汤热难入口,段雨迟没话可说,静静坐着,目光落在漆桌上倒映的烛火上。
老太太撇开勺,端起碗吹几口凉气,喝了一大口后问道:“姑娘贵姓。”
段竹峥道:“小可姓李名琼,旁边是我妹妹,姓李名佰。”
段雨迟听出她在拿“一穷二白”做文章,端端正正坐着,嘴角抿出笑来,轻轻看了她一眼,也不拆穿。
老太太又问:“做什么营生?”
段竹峥思绪转了几转,低声缓缓道:“水淹了田地,只得乞讨为生,如今没了去处,还望阿婆怜惜,指一条从桃花山离开的明路。”
老太太闻她身上无味,心里猜是落魄不久,手指抚过碗沿,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桃花山险峻,只有你二人,我看难走。这几日夜里总有行商的往山上走,许是城门不让出,从这偷偷离开。你二人跟着商队走,也有照应。”
段竹峥见段雨迟捏着勺,怔在原地,知道从她这是得不到什么消息了,问老太太道:“今夜她们可还会再来?”
老太太摇摇头:“已经走了。”
段竹峥叹息一声:“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老太太骄傲地说道:“我女儿有些本事,二位姑娘愿意留下来,便和她一起做些生意,过日子的钱财还是有的。”
段竹峥却是大惊,我两认识一个时辰都没到,怎就这么随意替女儿做了决定,推脱道:“洪水无情,还是趁早离开桃花县的好。”
老太太问:“姑娘在其他地方有亲戚相投?”
段竹峥答:“京城有远亲。”
老太太劝道:“京城路远,路上多生事端。远水救不了近火,李姑娘何必再推脱。莫不是瞧不起老身。”
段竹峥再三婉拒,老太太木楞,执意要留,弄得她哭笑不得,无奈心想,哪有让女儿来还人情的,弄到最后,怕不是反目为仇落不到一句好。
不得已,她话说得有些冷硬:“阿婆莫不当我是挟恩图报的小人。”
老太太听完,愈发欣赏段竹峥的德行,想让她留下的心也愈发坚定,索性先转移话题道:“聊了这么久,汤都要冷了,二位姑娘趁热喝。”
段竹峥见她喝了这么久也没事,放下心,舀了半勺肉汤送进嘴里,肉汤温热,没放夺味的香料,盐又放得足,喝起来别有粗旷的风味在。
“汤如何?”
段竹峥回:“好喝。”
老太太笑得皱纹连成一片,也没冷落段雨迟,问她些家常事,问她喜欢吃的菜,问她爱玩的东西,和蔼慈祥,就像普通人家的姥姥和外孙女一样。
段雨迟望着对面和蔼的神色,眼珠灰白也掩不了望向自己的喜悦和亲热,有着段雨迟从未见过的温情。
她低头去搅碗里的汤,有些坐立难安。
老太太指着唯一的卧房说:“天色已晚,二位姑娘房内休息,我还要等女儿回来。”
段竹峥赶紧拦住:“使不得。”
一番来往,段竹峥也看出老太太一片赤诚,心有所动,已经打算离开,又不想冷了她的心,撒谎道:“阿婆自行去睡,我两有避雨处足矣。”
段竹峥劝得是手忙脚乱,还是拗不过,二人只好往卧房里去。
房间逼仄,放下一床一柜后,两人难以落脚,见过段府的阔绰,段竹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个朝代百姓过得这么苦吗?
段雨迟抬头看了眼屋顶,见瓦片紧密,评价道:“还不错。”将填充了柳絮的旧被子一叠,泰然自若坐在床上。
她抱着看戏的心思问:“今晚在这睡?”
段竹峥食指竖着抵在唇前,指了指窗户,又用两指做出跑步的姿势,意思是待会就走。
吃过肉,身体软和起来,对接下来的逃亡她的信心更足了。
两人正说着,听到屋外来了人,脚步厚重,段竹峥侧耳于门上细听,心说应该是她女儿回来了。
砰——
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听得老太太问:“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晚?”
那人不答,也没进屋。
老太太又问了一遍。
那人才闷闷答道:“有酒有肉,吃着便是,其他别管。”
窸窣声不绝于耳,段竹峥听不明白是在做什么。
那人走进屋里,取了墙上的弓,扯开试了弦的松紧。
老太太问:“拿弓箭做什么,这么晚还要出去?”
“一百两的生意,还能不做?”
老太太不信:“又出去惹事。”
那人不答,只问道:“谁伤了你。”
老太太轻捂着额头:“我自己跌在门口,倒是两个好心姑娘救了我。”
她冷笑:“你又应了人家什么。”
老太太恼怒:“于你不过举手之劳,何必做这种姿态。”
那人将弓箭负在背上,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今日去集市卖兔肉,碰上个合心意的叫花子,本想抓来看照你。可惜被她跑了。”
偷听到这,段竹峥大惊,这里居然是那猎户的家,我这不是自投罗网!
她赶忙抓起包裹,上床轻推开窗,用气声对段雨迟说:“走!”
段雨迟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不过是老太太的女儿回来了,这有什么。
猎户问:“我的刀你放哪儿了?”
老太太:“我放起来了,免得你出去伤人。”
猎户气不过,忍了忍还是说道:“你这老太好生糊涂,若没有刀,附近人人都来抢你。”
说罢,往卧房走去。
老太太去拦:“客人还在休息,你进去做什么。”
猎户躲开她,绕着路往卧房走,背上的箭碰撞得啷当响:“刚好我也见见,哪里来的好心姑娘。”
推开门,正瞧着段竹峥一条腿跨在窗户上欲走,她一惊又一喜,笑道:“原来是你,小乞丐,你这是送上门来了。”
她几步跨上床,电光火石间扯过段雨迟,又从身后拔出一支箭来,箭尖抵在段雨迟脖子上,对段竹峥说:“你走了,她可就没命了。”
段雨迟一怔,险些笑出声来:“我和她是仇人,你拿我威胁可没用。”
老太太走进来,听到这话疑惑道:“你两不是姐妹吗?”
猎户视线在她两之间巡回,心中也有疑惑,一个穿得破烂,一个衣服摸上去却精贵,一个满脸泥土,一个头发寸断,说是姐妹,不太像,但也不是不可。
一个想法突然跳了出来,她贪婪地问道:“你两谁是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