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说实话还是水土不服。
要心惊胆战的演出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状态,还要小心翼翼应付原主弟弟,以免被他认出眼前的人不是原来的姐姐。
要是被他认出楚湘不是他姐姐,结局会怎么样?
会不会把她送进这类的实验室,以人类对宇宙的探索欲,她还能好好的吗?
不想还好,越想她就越慌张,手渐渐攥紧,青筋突出。
幸亏原主跟父母决裂了,不然她这个冒牌货只会跟个大漏勺一样,泄露得更多。
这般想着把杯子重重的放在餐桌上,水花四渐,使桌子颜色深几块,楚湘手沾了几滴,用另一只手抹去水痕。
楚湘转头突然看到灶台上的刀具,灵光一现,想到了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个晚上,混沌恍惚间听到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这些天她一直在心里试着唤了好几次,也在病房没有人的时候喊了多次,可都无功而返,没有人应,仿佛那晚上听到的是她喝多幻听了。
楚湘看到手边近在咫尺的小刀,心里一横,抓起小刀就往自己的颈边送,冷光泄现,小刀无比锃亮,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格外清亮。
楚湘屏住呼吸,拿着刀的手微颤,刀面映着她颈上的皮肤,又骤然地一滑移到手腕。突然,她将小刀猛地奋力丢在灶面上,把手撑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不敢。
对,她不敢。她也怕死。
求生畏死,人之常情。
自古以来,人类无比畏惧死亡,恐惧死亡的到来,不然怎会有人想寻求长生不老之药,希望不死不灭。
更何况她要是成功了倒还好,能够如愿以偿的回到原来世界,只当是做了一场奇梦。但要是她真的死了……
这是一场赌博,不过她赌的不是钱财珠宝,她赌的是生死。
她都要自杀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怀疑自己那天晚上真的幻听了。
“呜”
旁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楚湘起身捞手机,打开锁屏,是楚时发来消息问她吃饭没有,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并叮嘱她如果有一定要记得告诉他。
楚湘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心情十分复杂,应付着过去了,她现在没有心思跟他掰扯。
看着暗下的屏幕,如同光滑的境面,清晰地可以看见楚湘的脸。
楚湘的脸跟原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仿佛是复制粘贴过来的,就连眼角的泪痣长得也是分毫不差。
楚湘也真是有些服气,早知道她就不看这破书了,就应该在看到有跟自己同名同姓的配角时,就应该及时止损,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
现在跟她之前看的穿越文有什么区别,同名同姓必穿书。越想越气,真的想回到那时给自己一巴掌,这手昨就那么欠呢!
楚湘当时跟楚时解锁原主手机的时候花费了不少功夫,不过功劳最大的是楚时。原主的锁屏密码和支付密码都是她生日。是某一年的七月七,挺好记的。
楚时开玩笑随便试一下就打开了,两个人眼睛瞪圆都非常惊讶,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
楚湘对原主的稳私没兴趣,但楚时兴致勃勃,对这部手机有着十足的好奇心,恬着个脸来询问她可不可以看,还说什么检查她以前是否谈恋爱,一脸八卦样。
楚湘当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她又不是原主,自从她来之后,原主真就不知所踪,不知其去向。
不过楚湘还是犹豫了一下,楚时是她的弟弟应该是……可以的吧。
后面楚时从兴致勃勃到不可置信再到无奈叹息,他看了一会就不看了。还评价了一下原主的生活真无聊,一点人味都没有。
因为原主的手机非常干净,娱乐性软件没有,社交软件上好像也是因为工作需求才迫不得已安的,里面大都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什么总什么总的一大堆,相册里有好多工作日志表,一张照片也没有,就连屏保都没有换过,是出厂自带的那张。
如果不是因为手机是工作和支付时的必需品,原主可能会将手机落灰,发霉。
楚时十分嫌弃,觉得她生活得太寡淡,还说她是不是披着人皮的高效机器人。不然怎么会那么的热衷于工作,一刻也不停歇。是个人都不会那么的热愛工作,视工作为生命。还劝她不要逞强,学着放松……
楚时说了什么她已经记得不太清了,他自顾自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楚湘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可谓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时不时应和几下也就过去了。
反正不是在说她就是了,那时她满脑子的细胞在想要怎样回去。
她在那个世界有很多在乎的人,是永远割舍不掉的羁绊和牵挂。所以,她一定要回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常地接受并适应自己穿书,更何况还穿成女--推进男女主感情的无感情的工具人--被吊灯砸到早死亡~~配。
楚湘思索一番,在心里斟酌了许久,在脑中进行诸多想法的的交战之后,权衡利弊之下做了决定。
抓起手机上网定位并查询附近位置,终于找到一个较为隐蔽且人流量较少,基本上无人打扰也不会太过于丢人的地方。
找到地方并记住路线后,她不打算带手机去,所以满屋子搜找现金,这年头现金很难有,毕竟现在用电子支付已经成为主流。
找到现金便出门走到小区前面的一条街,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地址的时候那个司机奇异地看着她,但还是贴心地说价格要贵点。
楚湘摇头表示没事,手里紧紧攥着两百块钱,手心有点出汗。
司机抬头看一眼镜子有些纳闷,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郊区干什么?
楚湘忙着在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司机忙着看前面的路况,都没有注意到有辆车一直缀在她们尾巴后面跟着。
司机似乎是个和善之人,见只有她一个人,有些好奇,便询问道:“小姑娘,大半夜去那里做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吗?”
楚湘猝不及防被人打断了思绪,有些迷茫的回神“啊”一声。
司机见她没有回答,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楚湘遂即回答:“我跟朋友约好一起的,听说那里夜景比较好。”
瞎话开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司机笑着回:“不是一个人就好,小姑娘一个人大半夜出夫很危险,那地方没有多少人,很容易出事的。你可别嫌叔叔唠叨,叔叔自己也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儿,看你跟女儿差不多的,才多嘴了两句。”
楚湘摇头:“不会。”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谈话的声音十分清晰。
不知过多久,车缓慢的停了下来,楚湘问多少钱。
司机在心里思索一番:“五十。”从金鼎小区到郊区差不多绕了大半个城市。
楚湘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他。
司机看着递到眼前的一百元钞票怔在原地,又立马把刚拿出来的二微码给收回去,对着楚湘说“等一下,我看看有没有零钱。”
最后翻箱倒柜的找到五十块,有零有整。司机又重新数了一下递过去,另一只手顺带把原主的一百块钱撸走了。
司机望眼四周,没有看到楚湘所说的朋友,有些疑惑:“小姑娘,怎么没有看到你的朋友?“
楚湘眼睛都没眨:“她们应该就在前面等我。”
司机看她回答这么诚恳也没在多问,再问就越界了,很容易被人认为有所企图的。
楚湘目视车辆走远,之后走下车道。
映入眼帘的是对岸城市灯火霓虹的盛景,绚烂的色彩倒入波光粼粼的韵江,十分耀眼夺月,江上有游轮缓缓驶过。
楚湘看了好一会,有些怅然。不知道这样的景色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够看到。才借着这缕霓光走向暗处。
上面有跨江大桥横在河上方,桥用巍然高大的身躯将黑暗笼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隐蔽场,越往中心走越黑,楚湘打开手机电筒照明才看清脚下的路。
楚湘瞧向四周转了几圈,发现几乎没有什么人,这才将心落到低处,毕竟人不能接受自己社死。
没错,楚湘她要跳河。
毕竟总要留个全尸。
楚湘倚靠在用水泥做的护栏上,往下看,心里估量着从近到远的水深,以及水的流速。
应该不会被激流冲走,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暗流什么之类的?
不管了,总要试试才知道。
这护栏做得不高,楚湘手机放在一边,费了一点劲便爬上去了,楚湘手里抓着护栏上的圆柱,脚踩着狭窄的石板,身体弯曲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立在那里,有些像拱桥,不过这拱桥并不牢固,摇摇欲坠,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立马倒塌散架。
楚湘擅抖着身子,手攥紧柱子调整好这令人难受的姿势,一屁股坐在石板上,不过好像有些用力过猛了,浑身一震。
楚湘往下看,却只见水波粼粼,除些之外不见其它。
楚湘松开了刚刚紧攥着的柱子,可是浑身上下依然在擅抖。
人对死亡畏惧和恐慌是与生俱来的,是不可湮灭的,更何况楚湘只是一个普通人。
楚湘坐那里不知多久,仿佛已经入定,江水潺潺向东流不知停歇,头顶时不时能听到汽车驶过的轰鸣声。
倏地,楚湘深吸一口气,心狂跳不止,将有些僵硬的手攥紧,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往前倾……
总要试试,万一赌对了呢?
楚湘睁开眼睛,纵身一跃,身体在半空中如断了线的风筝曳曳往下掉,扑面而来的风穿过了她的身体。
“扑通”
四面八方而来的水流立马将楚湘包围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人生生困在里面,难以挣脱。
冰冷的河水漫进她的耳朵,灌入她的鼻子和口腔,犹如一把无形的刀刺骨。
大概是人本身的求生自救机制被迫激发启动了,她从落水的那一刻便开始挣扎,四肢在水中游动,把嘴巴堵住闭气。
心痉挛时不时抽痛,她的肢体无力挽救,视线变得十分模糊,无意间喝了好几口水,她快要窒息了……
她身体开始不自觉缓慢往下沉。
“系统正在启动……,警告……警告……,开启急救机制……”冰冷的机械声在此刻响起,十分急促且有些突然。
果然,她赌对了。
又一声“扑通“,江面上水花四溅的声音十分清晰,似乎是有什么落水了。
楚湘感觉到有只手拽住了自己的胳膊,拉着她往回游。
在意识彻底沉下之前,那人似乎用了千斤重般的力气将她死死地拉着,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楚湘的皮肉中,带来了细微的疼痛。
“哗啦———”有人从水里冒出。
那人身姿纤细,转了身,若是白天定能看到她眉头紧锁,发丝糊在脸上有点挡住视线了,不过她并没有去理,手上的青筋露出,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后的人从水里拉出来。
幸好岸边大多都是泥沙,只有少许砾石,不然将人拖上岸会更加艰难。
女子粗喘着气,有些急切地将楚湘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凑近观察楚湘的胸廓,发现有起伏,那女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扶着楚湘的脑袋,将楚湘平辅在地上,用手轻抚去口鼻上的泥。
随后焦急且重复喊着“醒醒”,手也在拍打着楚湘的双肩,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咳咳……”
楚湘终于将河水咳了出来,随即又昏过去了。
那女子大惊失色,连忙去探了探楚湘的鼻息,还活着。随即松了口气。
女子神情复杂地看着躺在她的腿上的人,探手去抚摸眼前人的脸,轻轻地将楚湘黏在脸上的发丝拔向两侧,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伶惜。
但不知道那女子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连带着一丝狠光,意味不明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女子歇了一会,便拉起晕厥的楚湘,将她背起来,摇摇晃晃地将人背起,咬着牙抬起厚重的脚步往前走。
到了岸上,放下楚湘时差点踉跄摔倒,女子连忙稳住削瘦的身形,才避免楚湘成为她的肉垫。
将楚湘安置好后,那女子将湿漉漉的衣服下摆拧干,把润了的头发挤出水滴,然后撩起头发往后撇,露出一双有些泛红的眼睛,眉目清冷。
女子起身走向不远处找到刚才匆忙间丢下的手机,捡起亮屏,手指微动输熟稔的密码解锁,要拔号却又不知怎的顿住,抬眼看向地上躺着的楚湘,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翻了翻她的联系人,找到了只打过一次的号码,踌躇地拔了。
也不知道他换号码没有?
女子抓紧握在掌心的手机,贴在耳边,等待接通。
听到手机里传来温柔的女声,女子松了口气,虽然说没有接通,但好歹知道了那人没换号码,后续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第四次时,她想着要是再打不通,只能先把人送到医院检查了。
“嘟———”总算是接通了。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那女子直接开门见山,打断了男生欲言的疑问,抛出惊天之雷,炸了对面。
“楚湘跳河,人没事,不过人昏迷了,我打算把她送去红心街道的济仁医院检查,你赶紧过去。”说完便挂了,可谓简言意赅。
随后不管不顾把手机胡乱塞入湿了的裤子里,背起楚湘走向停在公路边的车。
另一边,在喝酒的楚时看着挂了电话的手机界面,宕机了一会,一脸懵。
直到身边朋友碰了碰他,问句怎么了,才回过神来。
刚刚那通电话犹如一阵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対方便挂了电话。
说了什么楚湘跳河………,说得他懵圈完,颠三倒四的。
等等,楚湘不就是他姐!
他姐跳河了!!
楚时瞬间清醒,反应过来立马去摁马上就要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対着身边的人交待他要先走,也顾不上其他人了,夺门而出。
楚时大步流星走出包厢,边走边打电话,发现給他的姐的手机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打通,试着跳到微信界面,给他姐发了三条信息,十分钟后依然没有回复。
不应该啊?这个时间以他姐那个工作狂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动静。
除非……
难道刚才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是真的
楚时脸立马垮了下来,内心焦急如焚,有烈焰在燃。
幸好他来之前便叫了代驾,代驾见到他提前出来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问。
“去红心街的济仁医院。”总要去确认一下,万一是真的呢?
代驾怔住,这跟之前说的地方不一样,但也没有说什么应下。
楚时打开后座进去,坐下后,立马去翻通讯录拔回去。他必须要确认一下,万一是什么诈骗犯就不好了。以他姐那要强性格,应该……不会寻死跳河吧?难道有人要谋财害命?
楚时在脑海中上演排练诸多大戏,越想脸色就越阴沉得出水,那么他姐这一年咱那么倒霉,啥坏事都让她给撞上了。
“楚时……”
一道声音骤然响起,楚时立马回神去寻找声源,原来是电话接通了。
不过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在哪里听到过楚时也不记得了,再说了世界噪音相似的人那么多。
楚时立马警惕,并厉声质问:“你是搞诈骗的吧?我姐怎么可能会跳河?你别是在诓我!”
可能是因为急中生乱,楚时根本没有捕捉到对面的人能叫出他的名字。
“……”
对面的人沉默了有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对方微的叹息声。
“我是江清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