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医馆是为了确定杜傅羽买的是哪些药,当然不可能叫杜芝兰陪他一起去。
花溪村的医馆距离磨坊 的距离并不近,好在李珩之前给花溪村挑水时走过花溪村的不少地方,因而他对花溪村的了解还算熟悉,虽然不知道医馆在哪里,但听了杜芝兰的指示后,勉强也算是会走。
医馆里只有一个年纪上了六旬的老大爷,老大爷坐在靠椅上,翘着个二郎腿,嘴里磕着瓜子,嗑一下,吃掉里面的瓜子馅,就把瓜子壳吐在地上。
老大爷见李珩走了进来,只斜睨了他一眼,继续嗑瓜子。
李珩:“... ...”这绝对是他梦想中的老年生活。
李珩恭恭敬敬地向老大爷道了声好。
老大爷吐掉嘴里的瓜子壳,问:“干啥子?”
李珩:“买药。”
老大爷:“什么药?”
李珩思索了片刻,淡定道:“积雪草膏。”
老大爷仔细地瞅了瞅他,“等着。”
老大爷从靠椅上起身,缓缓地从柜台上取下药膏,并没有直接给他,而是开口道:“二十文。”
李珩:“没带钱。”
老大爷瞪着他:“没带钱,也想拿药?”
李珩一点也不胆怯,直言道:“我可以先欠着,明天给吗?”
若是村里的眼熟人,老大爷当然不会管那么多,毕竟一个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李珩又不是花溪村的人,老大爷瞧着他也面生,生怕他拿了药膏就不付钱,到时候亏得还不是自己。
李珩也不是来买药的,他的确没带钱。
不过他主要的目的是通过赊账的方式,从老先生的记账本里看看杜傅羽有没有在这儿赊账买药。
老大爷是个精明人,坚持不让李珩赊账,除非他能找到人做保。好在李珩在门口见着了之前自己挑水的雇主,在雇主的帮助上李珩才终于获得老大爷的信任。
老大爷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翻开到最新的一面,叫李珩在上面写下自己的信息。
类似于买的时间,归还的时间之类。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李珩刻意写得慢,趁机偷偷瞄了前面的内容,果然看到杜傅羽买的药,时间就是今天早上。
他早就猜到杜傅羽不会花自己的一大笔钱给他父亲买药,因而他一旦这么做了,才会显得可疑。
既然杜傅羽非要分两个村子买药,那就证明这两种药虽然都能用于治疗,但是一旦混在一起就会对身体产生慢性伤害。
以至于其最终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当然这也只是李珩的猜测罢了。
他需要证据。
李珩悄悄记下杜傅羽买的药的名字。
老大爷在一边催促,“小娃子搞快点。”
李恒加快了速度,写完后合上本子交给老大爷。
老大爷冷不丁问:“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买药。”他刚得知李珩是隔壁村白云屯的人,也知道白云屯有个医馆。
李珩想起李一帆的话,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其他更好的理由,索性依葫芦画瓢,“这儿的药更便宜,更好。”
虽说是两个村子,但是由于隔得近,不免会有竞争关系,显然这番说辞对于老大爷来说十分地受用。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李珩在心里舒了口气。
—
杜傅羽从杜华生那儿得了买药的钱,他每次都会把药钱往高了说,反正杜华生从来不会去过问他药的价格,只是慢慢地他发现杜华生似乎对他起了疑心,给他钱时也变得不情不愿。
杜傅羽不满地将钱耍在赌桌上,“我押大!”
周边是一堆同他一样的赌客,这群人嚷嚷个不停,挤挤搡搡的,空气里萦绕着一股呛鼻的烟味。
骰子在桌上滚了一圈,杜傅羽屏住呼吸,心里默念道:“大大大!”
两个骰子上的点数分别是一个五点一个六点。
杜傅羽兴奋地锤桌子,“我赢了,把钱拿来!都拿来!”
输了的人则是一片狼嚎,但是又缘于赌场有专门的维持秩序的大汉,因而不敢造次,只得把钱不情不愿地交给杜傅羽。
杜傅羽看着这一大笔钱 ,眼睛兴奋 得通红,“再来!再来!”
他心道赌博赚的钱这么多,家里那个该死的老爷子怎么还不准自己去赌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杜傅羽赌得正起劲,这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傅羽兄。”
杜傅羽烦有人打扰他的兴致,满脸的愤怒斥道:“起开!”
来人依旧温温和和:“傅羽兄。”
杜傅羽回过神来,听这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偏过头去一看,立马换了一张脸,方才的汹汹气势一扫而空,“张大哥,是你啊。”
杜傅羽咬着牙齿,心道:“该死,这个时候碰到他,不会是来找他还钱的吧,他现在可没有钱来还他。”
杜傅羽道:“张大哥,你等等,等我赌完这一把,就有钱了。”
这位张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并不重,“不急,不急。”
要不是杜傅羽知道他这张面孔下的真正面目,真的会被此刻和善的他给欺骗,此刻他只觉得脊背发凉,连赌桌上的情况都,没有心思观察。
慌乱中就听到一句自己输了,要自己把钱交出去的话。
杜傅羽看了眼骰子的点数,气得青筋肿胀,直接高声把人祖宗问候了好几遍。
张大哥把杜傅羽叫了出去,杜傅羽消了气焰,跟只躲在母鸡后的小鸡崽子似的。
张大哥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拿不出钱,就拿你家的磨坊抵债。”他眯起眸子,眼神像是猝了毒一般凶狠至极。
杜傅羽手心冒冷汗,双腿发软,“你....你放心 ,马上那个我家老爷子迟早会把磨坊交给我的。”
张大哥盯着他,“哦?你就这么确定他会给你?”
杜傅羽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杜傅羽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身子弱,迟早得把磨坊交到我手里。”
张大哥没有理他,转过身去,留下一句话,“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不然后果我想你应该清楚。”
杜傅羽呆滞在原地,差点跪倒在地上,“该死!那老爷子喝了这么久的药,怎么还活着!”
杜傅羽寻思自己得去找给自己出招的女巫婆问个清楚,要是被她骗了岂得了。
那边。
张大哥去见了一个人。
张大哥:“我看他应该早就行动了,不然今天也不会说漏了嘴。”
背对着他的人,低低的笑了声,没有说话,他眸光低垂,注视着手腕延伸到手指上的一大片丑陋无比的伤疤,像是忘记了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