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洒进霸州,叫醒雾霭底下沉睡的城。唐清歌寻了一圈不见许未晞,在桌上瞧见一张字条:“出门十日,勿念。”
她这个幼稚又执拗的朋友,带着时栖,出门玩儿去了。
“姐姐,未晞姐是生气了吗?”
宋初蕴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如今像个刚出芽儿的花,竖在枝头精神抖擞,“我们知道她的身份但没告诉她,她心里肯定很不舒服吧?”
唐清歌瞧着屋里的小鸡也被带走了,估摸着应当没什么大事,抬手搂了搂宋初蕴,“没事,随她吧。”
“唐大人!瞧我买什么回来啦!”
唐清歌和宋初蕴探头一看,陆十三拎了五条炮仗,咋咋呼呼跑进门儿,“大街小巷全是炮仗声,热闹得很呐!咱几个也快点点,冲个喜。”
“十三,未晞姐她们出去了,十天以后才回来?”
“为什么?”十三支着眉头,愣怔一两秒又觉着大人们的心思他一个小随从怎么好猜,又支起拿着三串炮仗那只手朝唐清歌晃晃,“那咱们仨放了吧?”
唐清歌将纸条叠起来放好,长腿一翻起身回了房,只撂下一句,“你们放吧,不用管我。”
陆十三瞪着小黑眼睛,捂住嘴贴着宋初蕴,用自以为最最小的声音问,“唐大人咋啦?”
宋初蕴看着唐清歌关了门,抿了抿嘴又轻轻放开,“我也不知道。姐姐一大早起来,我就看她眼睛底下乌青,难道昨晚为了照顾我,没睡好?”
宋初蕴本就是个很不愿麻烦别人的人,当年奶奶生了病,她急得像热锅蚂蚁,也不曾开口向别人求助一声。想到她的唐大人为了照顾她一宿没能安寝,竟有些愧疚,鼻头酸酸的。
“嗐,没事儿。她去补觉吧,我们去放炮。”
宋初蕴欢欢“嗯”了两声,跟着陆十三一颠一颠放炮仗去了。
这古代的炮仗不如现代花样多,没什么颜色花火,只能听个响而已;炸起来地动山摇,响起来如雷贯耳,活活要让人聋了去。
才放了一串宋初蕴便受不了,叫陆十三收声别再放了。
陆十三悻悻收了余下几串,自顾自拿起门边靠着的长扫把扫地去了。
宋初蕴站门口等了半刻,卖桂花糕的小贩推着车经过门前,宋初蕴叫住,买了一串拿给唐清歌。
她脚尖一抵推开门,眼前光景叫她一愣,桂花糕从她同样愣怔的指尖滑落,掉在地上沾了圈灰,没法吃了。
“姐姐你怎么了!”宋初蕴飞步上前,一下跪坐在捂耳朵蹲在角落的唐清歌面前。
唐清歌慢慢抬起头,原本包在眼底的眼泪顺着抬头的幅度悄然滚落,嗓子里挤出一声不太体面的“没事儿。”
“谁欺负你了吗?啊?是不是白泽令?还是那个霸州县令沈峥?难不成,陛下那边又有什么不得了的要求?你告诉我啊姐姐?”
宋初蕴原本是个很爱哭的人,可瞧着唐清歌如此委屈,心里除了酸酸涩涩竟全然是气愤。
哪个天杀的敢欺负我唐清歌!
唐清歌不说话,只垂下眸子摇摇头。
门口又响了声炮,不晓得哪家熊孩子偏偏跑来这没人的地方炸响,被陆十三抄着扫把骂了回去。
可炮仗声响时,宋初蕴分明捕捉到唐清歌肩膀瑟缩一下,睫毛也跟着颤了颤,于是宋初蕴压了压声,糯糯问她,“可是炮仗声?”
唐清歌点头。
原来是怕放炮仗啊。“没事儿了姐姐,我们不放了便是。”宋初蕴丛桌上倒了杯茶拿给唐清歌,“先喝点水好吗?”
唐清歌乖乖接过茶盏小口抿着,依偎在墙角的样子活像是个受了伤的小狼崽。
十分可爱。
从前宋初蕴觉着唐清歌像是遥不可及的一潭子清水,冷冽、神秘,稍稍靠近一点便觉着冷得浑身不自在;水潭正中央笼了一轮月亮,孤傲、洁白,可月亮今日因着炮仗声哭了,反倒叫宋初蕴觉得眼前仙人模样难以接近的人,与她有了莫名的共通点。
起码不再是奢望了。
宋初蕴:姐姐终于有点正常人的反应啦~
唐清歌:我本来便是人。
(岑栖栖:要开学了吧!小读者们一定好好读书,好好工作,认真生活!祝大家天天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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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