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悯月很头痛,她气到极致时太阳穴就像针扎般疼,比如现在。她只想冲到平王面前质问他为何瞒着,为何护不住白家,为何会宠爱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女人!
陆箐见她抿唇皱眉,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也吓到了。
“悯月,你没事吧?你娘给你说了什么啊?”陆箐小心翼翼问。
“无事,多谢姐姐牵挂。只是我患病,怕给姐姐过了病气,姐姐还是尽早回吧。改日痊愈,再登门拜谢。”白悯月提着气说。
“行,你注意休息。”陆箐点点头,离开卧房。
一出门就和琳琅打个照面。
琳琅惊奇道:“王妃怎么这么快就走?”
“悯月身体实在不太好,我在这不太方便,你让人去我那里,我给她些用的上的。”
“多谢王妃!”琳琅高兴道。
“还有,注意别让你主子受气动怒,平时多吃些败火的。”陆箐道。
她记得,原文白悯月自小便身体不好,也因成长环境导致精神压力大,而心悸焦虑则是她常期的病发症状。但古人不知道抑郁之类的病症,他们把这类人叫疯子。所以白悯月即使自己意识到了,也只觉得是身体原因。
琳琅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应了:“哎!知道了王妃。”
陆箐瞅了卧房一眼,默默叹口气,离开千落院。
“嘭!”卧房传来瓷杯摔地的声音。
“主子!”琳琅一惊,忙回头冲进去,就看见白悯月拖着病体狂摔东西的举动,吓得她立刻跪下,“主子!主子不可!伤到怎么好?主子若动怒,打骂奴婢就是,别赔了身子啊!”
白悯月什么也没说,静静的躺回床上不断运气,过了好半天才睁眼,冷冷道:“琳琅,你使个脸生的小差,明日给白府送50两银子,连送十日……等等,不行,你等我想想。”
还是不够稳妥,王爷不告诉她这档子事多半是不想让她插手,她摸不清楚他的意思,但她绝不会坐视不理,而且不能叫他察觉。若派去的人连接多日一直出府恐怕会引起疑心,尤其打着千落院的名号,她平常很少叫人出门采买,怕会引起怀疑,若勾兑成银票就方便了,只是她手上没有现成的,叫人出门勾兑也不太可能,数额太大只能去钱庄,可这样一来要留下痕迹,王爷又常与银庄的人打交道,那些人嘴上没个把门提到她就完了………
太棘手了,白悯月咬牙想。
她盯着信件,脑海中突然浮出一张面孔。
等等!
陆箐!
白悯月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下来。她还不能完全信任陆箐,贸然勾兑怕是会惹人怀疑,可眼下无更好办法了。
再不济,借用一下她的名号呢?
………………
真是的她刚刚干嘛把人撵走!!
————
窗外雨声阵阵,绿叶飒飒,屋内缕缕香烟绕床柱。
陆箐与白悯月大眼瞪小眼。
“你……”陆箐有点好笑,又有点无语,“你有事找我刚怎么不说?我回来了你又冒着雨跑来。”
“事出突然,请姐姐谅解。”白悯月也尴尬不已,斟酌一番后道,“姐姐,你这里可有现成的银票?”
“有,你要多大额度?”陆箐爽快道。
“600两?”白悯月没想到陆箐就这么轻松答应了,甚至丝毫不过问,情理之外却意料之中,使她开口时几乎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这么大的额度?是遇上急事了吗?600两会不会少?够用吗?我给你1000两罢。”陆箐道。
“多谢姐姐厚爱。”白悯月捏紧衣裙,眼眶湿润,“这些日子,我一直蒙受姐姐恩惠。姐姐菩萨心肠,不仅不与我计较,还多番相助,若有机缘,我定相报。”
嘴上说着,心中却忍不住唾骂自己。
迫不及待的感谢,还不是怕她反悔。虽说这是自己的惯用伎俩,可面对眼前这般赤诚的人,她又忍不住惭愧几分。
“不至于不至于。”陆箐哭笑不得,抬手揩去她面上的泪珠,嗓音温柔,“哭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背后有我就行了。”
“姐姐……”白悯月绞紧手中的帕子,“为何对我,这般好?”
“你值得我对你这样好。”陆箐笑笑,“你之前已经问过一遍了。”
她真心实意的喜欢她,也真心实意的同情她。所处时代,除了极个别的女性,其余的人几乎都是悲剧主角。
“………”白悯月垂下眼帘。
陆箐叫来伶乔,唤她带琳琅换银子去,又不顾白悯月阻拦,叮嘱伶乔包些冰,药材之类的昂贵用品。琳琅开心坏了,一口一个“菩萨娘娘”,将院子一众丫鬟逗笑了,自个儿也乐的连白悯月给她使的眼色都没瞧见。
陆箐倒是开心,也跟着起哄:“琳琅,我是菩萨,那你主子是什么?”
“主子是神仙姐姐!”琳琅眉眼弯弯,“娘娘好看,主子也好看!就是奴婢说不上您二人的分别,美得不同,但就是好看的。王爷福气忒大了!”
“琳琅,你最近差事当好了?怎的这么闲?”白悯月终于忍不住责怪,但眉梢间不见丝毫怒火,反倒无奈调侃居多,“我平时教你的全忘了,多嘴多舌,明日就拔了舌头去!”
“主子息怒,奴婢不敢了!”琳琅捂住嘴,一溜烟奔到伶乔身边抱她的胳膊,“好姐姐快带我去,晚了舌头都要没有了!”
雨声愈发大了,白悯月本来很急,如此一见反倒松懈了。陆箐叫人在房内点两盏灯火,又上了好些清茶糕点和几部书,给了白悯月一本《游江记》,她则继续小说大业。
灯火阑珊,陆箐咬着笔头,她写了本女尊文,此刻正在拟人设和大纲。想着想着就入了迷,连白悯月的靠近都未曾注意。
“姐姐?”白悯月轻声道。
“啊?哦!咋了?”陆箐回过神,连忙挪开拖着腮的手掌。
白悯月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子,斟酌再三才道:“姐姐,有件事妹妹一直心存疑虑很久了。”
“啥事?”
“姐姐,妹妹愚钝。若因眼界短浅闹了笑话,姐姐莫要怪罪笑话。”
“你说就行。”
“妹妹之前,从未见过姐姐这般字体。”白悯月疑惑道,“虽然,与大楚有相似之处,比如眼前这个。”
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宣纸上第一个横七扭八的字:“这可是‘爱’字?”
陆箐早已经面如土色,心如死灰:“是。”
白悯月委婉道:“仔细辨认一下,大抵还是能看懂的。”
“哈哈哈哈哈哈快哉快哉!!”陆箐怒及反笑,“啪啪啪”鼓掌,“哇塞陆箐,你蠢得够可以啊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白悯月也没想过陆箐直接气疯了,吓得慌忙站起,“姐姐莫怕,可以在外头雇个识字的娘子帮忙写。”
“不用!”陆箐深吸一口气,“我学!我狠狠学要命学!我学它个把月,还怕不会?”
“那姐姐恐怕得多下功夫。”白悯月道,“而且……容妹妹说句不好听的。姐姐这个字,须得勤加练习,恐怕就不是一月两月的事情。”
陆箐不可置信:“我的字很难看?”
天啦噜!她在现代的时候还拿过书法奖呢!一笔楷书赢得无数赞誉!虽说毛笔写字确实不那么方便流畅,但也不至于到丑的地步吧?
白悯月再次欲言又止,索性偏头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