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烛火闪动,清风飒飒。
平王怀中搂着美人,一脸餍足。刚劳累过后,应该很快入睡才是,不知怎的他偏偏不那么困了,脑海中又浮现出白日皇后劝慰他的话。
皇后高坐于凤椅,掰着指头跟他算利害。
“母后知你不喜爱陆箐,但陆家家大势大,你娶了她,丞相一重力,帝师一重力,将军又是一重力,相当于比别的皇子多了三大助力。眼下你只需要与她维持好关系,叫她怀上你的孩子,来日登上帝位,届时,再慢慢儿处置陆家便是。母后千辛万苦,费尽心思让陆箐心怡与你,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为了大业,忍一时不快而已,自古哪位君主不是这么过来的?”
平王阖眸,道理他都懂。
陆箐长得确实好看,但他就是对陆箐提不起兴趣。他喜爱的是温柔体贴,温良贤淑的闺秀。而陆箐之前性子冷淡不说,张口闭口子知乎也什么的,听着头疼。后来又变得撒泼打滚,疯疯癫癫的模样,没找人驱鬼就不错了。
但为了大业,只能先委屈自己。明日派几辆马车接她回来吧,他还不信凭着陆箐以往对自己的爱慕,还能不上钩?
至于这么多天的反常,呵,欲擒故纵而已。
这么盘算着,平王安心的沉入梦乡。
而一院之隔,白悯月也久久不能入睡。
自打她没忍住驳斥平王后,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府中的风向也变了,李姨娘最近十分得宠,惹得各管事又转去对李姨娘奉承,白悯月看在眼里,心中愤恨。
她对平王虽算喜欢,但比起权利和宠爱,平王根本不值一提。
是时候想法子复宠了。
还有江行碧……
白悯月微抬眼皮,召来琳琅。
“叫王二查的事情怎样了?”
琳琅手中端着一盏茶,喂了她几口,旋即一边整理床褥边道:“王二查到赵姨娘与江二姐是亲戚关系,江二姐的生母是赵姨娘的表姐,两人有书信来往,但内容是什么不得而知。”
白悯月柳眉紧蹙:“她们能说什么事儿?赵无烟只惦记家里,若来往应该只问她的母亲……等等!”
浅褐眸子明光一闪,她猛然道:“我想起来了!赵无烟的母亲年岁大了,唯一的儿子娶妻后又不管她,一直都由亲戚照拂!这是她亲口说的,不应有假。”
“正是呢!”琳琅也激动,“除了这个她们还能说什么?恐怕是赵姨娘死后怕母亲无依无靠,便将自己的财物偷偷转给江家那里!”
“我还是觉得蹊跷。”白悯月倚在靠枕上,心乱如麻,“江行碧为何要挂那个香囊在腰间?先不说死人的东西晦气,她好歹也是江家的小姐,不可能连个香囊都没有。莫不是故意叫我看见?”
“可这样做,似乎毫无益处啊?”琳琅替她捏腿。
“我也说呢。”白悯月揉着太阳穴,“搞不懂她的目的。你这几日再找机会,叫王二找找她们的信件,我倒要看看一个两个搞什么幺蛾子。”
“嗯!”琳琅重重点头。
“还有李姨娘。”白悯月缓缓道,“她最好收敛些,别叫我捏住把柄。”
琳琅心领神会。
屋外,蝉鸣阵阵,不知名的鸟儿咕咕叫唤。白悯月也觉困意来袭,挥了挥手叫琳琅退下,拉上帷幔,吹灭烛火,进入梦乡。
——
“月儿?悯月?”陆箐嗓音自耳畔响起,却不似往日明朗清晰,仿佛蒙了层纱似的,低哑绵缠。
白悯月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但依旧睁眼道:“姐姐?你回来了?”
眼前景象却叫她大吃一惊。
陌生的卧房,暖黄的灯光晕染满室,到处是惹眼的红色和“囍”字,她坐在床上,感到被硬物硌着。头上也被蒙了布!不对,不是布!是————
白悯月惊恐的看着手拿盖头,身着喜服的陆箐:“姐姐?!这是做什么?”
陆箐仿佛听不见她的话,只温柔和缓道:“月儿,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她渐渐垂身,抵着白悯月的额头,执起她的手,墨色的眸子满是凝重和爱意:“我这辈子一定倾尽所有,护你爱你,永不分离。”
白悯月愈觉惊悚。
“月儿……”她的嗓音渐渐沉下去。
“姐姐不可!”白悯月猛的起身,顿觉胸口一阵闷疼!
“主子!”琳琅此时突然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滑跪到她面前,“奴婢有罪!竟睡迷了没能叫醒主子!求主子责罚!”
白悯月扶额,她本打算做些糕点,早早去王爷门前认错,谁成想睡到晌午?不知是刚刚的梦境所至,还是事情被误怒急攻心,反正白悯月发火了。
跪着的人多了三个。
“你们几个吃干饭的?!不晓得叫我起来?”
四个大丫鬟低头不敢说话,琳琅跪在最前边,头也是低的最深的:“主子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今日睡迷了,误了主子的事。不论主子如何责罚打骂,奴婢都无怨言。只求主子顾惜身子,别惹出病来。”
白悯月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深吸一口气:“都出去。”
“是。”四人畏畏缩缩的退下。
事已至此,白悯月也自认倒霉。她索性靠在床头,思索刚才的梦。
太真实了。陆箐的脸清晰可见,往日明艳的面孔在婚服的加持下俏丽了几分,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的声音。真实又惊悚。
白悯月晃了晃脑袋,不自觉的抚脸,却发觉脸烫的厉害。
真是疯了!
她轻轻啐了一口,安慰自己是没盖好被子。
“应该是气的,这几个越来越没规矩了。”
白悯月呼了口气,重新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