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晨到医院便被推进了抢救室,桑榆在门外来回踱步,经过三四个小时的等待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护士小姐,桑榆赶忙凑上去问:“他怎么样了?”
“伤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回去多吃一些鸭血猪血什么的补补。”护士摘下口罩,忽然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怎么这么多刀伤?”
“啊?额……”虽然本质上并不是他做的,但还是心虚到汗如雨下,“算是。”
“不报警吗?”
“不了……吧。”开玩笑,报警来抓他吗?!
护士叹气道:“现在孩子也太野了,动不动就约人打架,你这个当哥的得严加看管。”
桑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谢晨伤口缝完针后就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左手输着药水,萦绕在鼻尖的刺鼻消毒水味挥之不去,身体没有疼痛感,大概是麻醉的药效还未过。
头顶亮白的灯光有些刺眼,谢晨微微眯起了双眸,他好像有一段时间都没见到光了。
“咚咚——”
门被敲响,随后一位穿着职业护士装的人走进来,瞅了瞅架子上的药水,“该换药水了。”
谢晨点头没有说话,然后把手伸过去,护士的动作干净利落,转眼便换好了药水,她没有立刻走而是笑盈盈的看着他的脸,“小弟弟你长的很好看的呐,下次不要学人打架了,不想想毁容了该怎么?”
“脸有什么用?只会徒增一些没必要的伤害。”
护士:……
护士劝道:“就算你不在乎你的脸,那你也得在乎在乎你哥呀,你都没看到你哥担心的样。”
谢晨听到这不由嗤笑一声,桑榆?担心他?这真是他出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不是我哥。”谢晨再度否认。
此时的桑榆正这拿着检查单跑来跑去的缴费拿药,中途还不忘给自己请个假,顺便再帮谢晨请,谢晨的班主任以前教过原主,所以手机里还保留着那人的微信。
原著中谢晨还是在他的班主任那里拿到了原主的基本信息。
谢晨的病历本上写了他年十七,是个高二生,而原主比大三岁。
桑榆在谢晨的病房前徘徊,不知到底该不该进去,桑榆本人是问心无愧,只是顶着这个身份面对谢晨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占着人家的身体这锅你不背也得背,为了和主角的关系不那么僵硬,为了以后的安稳生活,他必须向谢晨道歉。
桑榆做了个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抓住那银质的门把手。
“咔嚓”一声门开了。
……可桑榆根本就没用力啊!怎么自己开了?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住了他,桑榆沉默刹那,僵硬的抬头,与谢晨撞上了视线。
少年深沉的眼底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与戾气,看的桑榆身体发僵,脑子骤然宕机,原著的情节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桑榆有个习惯,害怕紧张的时候就想转移话题,“哇,好巧,你也在这。”
谢晨:……
桑榆:……
靠!自己一紧张就不会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啊!桑榆内心咆哮。
好在谢晨并没有执着于他说的那句蠢话,“是你?在门口晃来晃去不累?”
桑榆愣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门……”
他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了门上的一道半透明小窗,虽然不清晰,但奈何桑榆穿了件大紫色外衣,辨识度太高。
“我……”
“进来说。”
桑榆有些意外,乖乖的走了进去,见谢晨刚缝完针走路都一瘸一拐,下意识的想上前搀扶他。
结果他的手刚碰上谢晨的手臂却被人猛地拍开,桑榆毫无防备,吃痛向后退了几步,手背上很快浮现出了一个红印子,可见力度之大。
桑榆震惊的抬头看他,发现谢晨现在的表情很奇怪,震惊、厌恶与恶心交织,刚才的镇定自若一扫而空。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良久桑榆才忽然意识到为何谢晨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原主前不久还想侵犯谢晨来着!谢晨对他定是很抵触,如果可以肯定看都不想看一眼,自己居然就这样上手了?!不打他打谁?
想通了的桑榆连连后退到对双方而言都安全的距离,“抱歉,只是看你走起来不方便,所以……”
谢晨的脸色果然没那么难看了,但还是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尴尬的气氛,桑榆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谢晨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桑榆,无法否认的是,桑榆长的并不差,长身玉立,清新俊逸,杏眼微微下垂显得格外温和且富有魅力,皮肤白里透红,气色十足。
眼前人没了之前那猥琐油腻的气质,只剩下清新纯洁,如今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怎么会有人短短一两天就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谢晨狠狠压住了眼里满是猜疑的阴霾。
桑榆,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谢晨收回视线,沉默的挪回了自己的病床上。
这间普通病房共有三张床,但只有谢晨一个病人,桑榆于是坐在了谢晨右边的空床上,讪讪开口,“我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养伤,你看可以吗?”
谢晨没有回答他,目光盯着某一处,不知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你饿吗?我叫人带饭过来了。”
“桑榆。”谢晨打断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晨语气冰冷,比一月的寒风更加刺骨,“试图侵犯我,将我关到地下室,让我受尽折磨。然后又送我到医院,假惺惺的对我好,装作无辜。”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是愤怒到了极致,“打一巴掌给一个枣,在训狗吗?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离不开你?”
桑榆嘴唇发干,此刻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他僵硬的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道歉就完了?真的好笑。
这一场交谈十分不愉快,桑榆想想还是决定离开,谢晨面对他这么大的变化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桑榆站起身,走到门口时转过头,对床上的人说,“对于之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之前……你就当我之前脑子被驴踢了吧,我之后会把你父亲给你的生活费还给你。”
桑榆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我,我也可以给你办理学校住宿。”
桑榆走后病房内恢复了平静,压抑的气氛一点点消散。
槐树被晚风吹散了落叶,蝉鸣低沉宛如老者的低语,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玉壶光转,月白风清。
谢晨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被告知可以提前出院,只是出院后还需要在家静养几天,谢晨在心里暗笑:回去之后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谢晨收拾好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正要去找主管医生要出院证明,却没想到有人快他一步。
桑榆在他的主治医生门口,左手拿着他的病历本,右手举着电话,听说话的内容貌似是和司机交谈接送时间。
谢晨没有出声,桑榆挂断电话后才发现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惊讶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刚刚还想去找你的,出院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桑榆晃了晃手里的单子。
“嗯。”
“司机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
谢晨点头,从自己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一本练习册,坐在医院的靠椅上埋头做题。
桑榆靠在墙壁上偷偷观察他,谢晨棱角分明的脸上刻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漆黑的瞳孔深沉而静郁,吸引着人不断想要向他靠近,哪怕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不愧是主角啊,比他想象中的帅多了,桑榆想。
因为堵车的缘故司机整整半个小时才接到了医院里的两人,最后回到家时已经是暮色四合。
李姨从厨房里走出来,赶忙上前迎接,“少爷先坐会,菜已经在烧了。”
桑榆点头,见谢晨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于是压低声音问:“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搞定了,少爷你就放心吧,在这个家干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李姨不成?”
“没有没有,李姨做事我最放心了。”桑榆笑道。
李姨被他逗乐了,说他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原著里提到过这个李姨膝下无子,是桑家的老佣人,因为原主父母工作繁忙刚出生就被交给李姨照看,李姨也一直当成亲生儿子照看,溺爱的不行,原主天天在家当皇帝,最后被养成了“天下唯我独尊”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