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魔法这个又不用必须一个人处理,还有一个可能。冷凝意识到,那就是还有一个人。
说不定当时还有一个人要来,打算处理这个保护魔法,然而那个人来之前他就被尊·科里蒂卓带走了,让后面要来的人扑了空。
“嗯,我推测他本来打算待在房间里一直等到冷凝醒来,在等待的期间后加了这些保护魔法,但是科里蒂卓先生不请自来进了宅邸,他迫于无奈就提前走了。”布丽吉特摇着魔杖说道。
似乎是布丽吉特的话更有道理,冷凝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一个魔法能力很强不能被帕迪推测出到底是谁的家伙,如果还有人接应,完全没必要面对尊逃跑,两人一起把这位一个人走的侍卫放倒就好。
“而且我现在还是倾向于冷凝先生应该是知道一切的,毕竟按照理论上来说最能使出这么强力的古代魔法还刚好在现场的,不就是冷凝先生自己吗?”
啊……又来了,这个让人头痛的推理。
“我要是能使出这么强力的魔法,为什么我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而且现在帕迪和沃尔特应该都知道我是失忆的。”
“呃……其实我不知道,只是听你说的罢了。”帕迪尴尬地咳了两声。
不能知道?那还配合恢复记忆?魔法阵是白画的吗?
“你都已经和沃尔特画了魔法阵,帮忙恢复了,你说你不知道失忆。”冷凝声音冷到顶点。
“那个魔法是有让人回忆的功能,但并不是说必须失忆的人才有效。”帕迪耐心解释。
“看,我就说,他有可能装失忆了,好逃避调查不是吗?”布丽吉特顺势煽风点火。
一直沉默的金发神官焦急地用权杖敲了敲地面:“你们这样随便质疑神大人实在太失礼了!”
沃尔特向来温和,不会随意发脾气,至少在布丽吉特的记忆里,这个孩子是个容易落泪整天忙着包扎前线士兵的圣母。他这么一怒,又因为长久以来的温和脾性,沃尔特现在整个怒气宛如一个待破壳的火龙一般被蛋壳包裹的样子,让布丽吉特和帕迪瞬间闭住嘴。
他们也并不是那种真的想让人生气的家伙。
“抱歉,你要知道,魔法就是探究一切可能,我只是在说最有可能的情况而已。”布丽吉特放缓语气说道。
这句话似曾相识,帕迪也说过。
“好,我大费周章,在不知道异世界的一切时候就开始计划如何蒙蔽人跑过来,防止你们调查一个会教唆人使用黑魔法的家伙,我的目的是什么?”冷凝皱起眉头,压住嗓音平和道。
“嗯……不知道,目的什么的确实很难想,”布丽吉特用手指点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干脆回答,“或许我跟你相处久点就知道了。”
救命,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会被米兰达女士预言死亡了。
“我确实是失忆了。”
冷凝无可奈何重复了一遍这个事实,他觉得在场的人再怎么推理,也得尊重这个事实。
“你也可能是自己把自己弄失忆了啊,说不定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害怕被调查,所以防范做得很彻底。”布丽吉特边说边兴奋地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结论。
这没法解释下去了,这场狼人杀,要是大家是个没有开眼第一夜过去就一直上来默认冷凝是狼的游戏,怎么玩冷凝都很难受。
“神大人确实是失忆了。”沃尔特不悦地低声呢喃。
“没法提供证据,不是吗?”布丽吉特反问。
“布丽吉特,你也太能想了,”明明不和谐的气氛下,伊登却微笑着拍了拍布丽吉特的头,“反正冷凝也走不掉,你这么不放心想随时看就看呗,需要我专门给你准备个人24小时通报冷凝状态吗?”
“务必。”
“噗,行。”
伊登应地很快,冷凝诧异而愤怒地瞪向伊登,对方反而大掌抵住布丽吉特的头,在布丽吉特看不到的上方欢快地冲冷凝挤眉弄眼。冷凝大概懂伊登这是要敷衍布丽吉特的节奏,但这样不干脆的把问题拖在这里,又让他着实不快。
隔日中午,帕迪和沃尔特到了王宫,开始今日的恢复记忆。
今天的帕迪和沃尔特有点不一样。帕迪大概是接受了什么洗礼,相当老实没有嘴贱说什么又幽默又嘲讽的话,这让冷凝有些不习惯,其实他倒很喜欢帕迪那种地狱笑话,很合他也爱自嘲说自己是个废物的个性。沃尔特今天倒是绵里藏针笑吟吟,不知道是不是冷凝的错觉,沃尔特今天所有行为的友善、灵活等等都是为了故意对比帕迪的愚蠢、莽撞。
例如刚才,冷凝扭头就看见女仆一愣神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帕迪身上。帕迪乐呵地嗤笑对方笨手笨脚,惹得女仆哭唧唧,沃尔特则是马上细心安慰还顺带用魔法帮人把东西全收拾好了。女仆连忙对沃尔特感恩戴德说居然让客人安慰自己,明明客人算她的上级,但沃尔特笑着回答那是女仆对自己的要求,客人怎么能用这个来方便自己放低了道德标准。沃尔特嘴上没说,但冷凝就是有种他在和帕迪对比的微妙感。
看上去两人有一点细究起来会让冷凝觉得自己惹上麻烦的小心思。
这次仍然是三个看客,两个维持阵法的,一个发现危险负责随时叫人和顺便帮布丽吉特监视的家伙。冷凝觉得第三个人非常没有必要,但他看到伊登毫无心机的蠢脸也不好意思说麻烦你赶紧滚。
也不知道伊登跟布丽吉特说了什么,所谓的监督人员成了他自己。
冷凝闭上眼,陷入沉睡。
醒来还是在学校,这个时候的冷凝似乎在宿舍里做作业,能听到同寝的舍友抱怨,似乎是大课作业和异地采访冲突了。冷凝有些羡慕,毕竟自己社交技能不足,没能拿到外出采访的资格,看上去相较同学做外交官的水平,自己只能老实当个翻译。
不过他本来也完全不想报这个专业就是了,选这个完全是因为父母的命令。
22世纪的专业很多就算毕业了也难找到好工作,如果你想在自己的行业里找到好工作并不单单是成绩优异那么简单,更需要父母积攒下来的长久关系。当其他能力卷到没法再卷的时候,人脉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不过冷凝经常怀疑父母的选择究竟是否有所谓的人脉积累,他常常觉得这个选择只是因为父母熟悉或者说父母也需要子女继续帮忙推进他们事业的人脉关系。
但他很幸运,他很聪明,10岁的时候他就发现什么东西只要他想很快都能学会(除了体能方面),当然如果能感兴趣那更好,常常能达到所谓的看两眼就可以充人家两年的水平。不过他也因此很不幸运,因为兴趣太容易做好很容易轻易引起父母的注意和反感,认为他偏离了方向,挑战父母作为长辈的权威忘乎所以,所以他也因此经常被揍到同学认为他又叛逆干了什么不良事。
于是15岁的时候,他终于痛定思痛,能成功控制自己的所有喜好和**,达到了几乎变态程度的自我克制。然后,他就发现似乎什么东西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兴趣,包括活着这件事,虽说让他去死他理智上会告诉他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感性上来说似乎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所幸他还会看书,这能让他矫正自己的行为,他并没有任何自杀的情绪。他甚至能冷静看着前桌自杀之后,再泰然自若地继续学习,毕竟这个世界高压下自杀的学生也不差这一个。
冷凝从小就会成功利用书本知道一个健康人类应该有的大致思考模式,并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有人情味,像是一个完美的人。毕竟生而为人,做人的责任是第一目的。
几乎所有书本都在告诉他,如何尽孝报答生下来的恩情。——这也成了他的第一要务。
当然,6岁的时候冷凝还“十分叛逆”,他当时就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父母只需要维持最基本的法律要求抚养保证活着,其他时候都是在威胁你不会自己有出息作为一个失败的商品就该被销毁。而他却需要完成作为这个精英阶层的终极难题——成为终产者,完成阶级跃迁。
后果很惨,先是被打的半个月都身上看不到的地方还铁青,父母贴心做了思想教育,明确告诉了他作为他俩最有风险的投资,能生下来就该感恩戴德,而且哪本书上写了父母是可以被质疑的存在?
12岁那年,他还抱有一些童真,当时看了一本书,上面描述了一个成功放弃自己理想冒着生命危险继承父母衣钵努力奋斗还拯救了一群人的英雄,他十分感动,台词都还记得。
“我虽然很痛苦,但要让父母难过了我会对自己一生都很失望。”
冷凝甚至流下了一直都不曾有的共情的泪,他觉得那就是他想要的自己未来的样子。
然而事情常常事与愿违。
20岁了,他天天听着父母对他很失望说着废物老鼠之类的话,他发现自己居然毫无失望的情绪。他自省,他大概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而且已经愈发严重了。